第44節
「幸虧你先給我打了電話才報警,等會兒做筆錄的時候記住了,最好不要提衛伯兮的事情,也不要提這幾天被人跟蹤的事情。」常武聽完風君子說完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鄭重的告訴他。
「我知道,這樣一來就複雜了,你們反倒不好追查,索性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按一般的治安案件處理,抓那兩個人。」風君子說道。
常武:「一點不錯,如果衛伯兮知道警方在找這兩個人,他這段時間也會收斂點,不至於再對你下手,這也是敲山震虎。你做筆錄的時候就把這件事情當作常的攔路搶劫來講述。衛伯兮一定會擔心警方抓住這兩個劫匪後會牽連出什麼來,但是人沒抓住之前他也不便找人打招呼。」
風君子:「這樣看來,抓不到這兩個人其實對我更好,只要衛伯兮知道警方一直在找就行。」
常武:「按你的說法,這兩個人不是一般人,要找的範圍不會太大,其中一個人臉上受了傷,特徵也很明顯。」
風君子插口道:「另一個人右手背靠近手腕的地方受了傷,被我用筆尖刺的,墨水注入皮肉,傷口中間會留下一個黑點,特徵也很明顯。」
常武:「你小子真是走狗屎運,那兩個人沒想真做你,否則哪還有你出手傷人的機會,現在恐怕已經掛了。」
風君子:「我也感覺到了,那兩個人是派來警告我的,所以一動手並沒有用殺招,真沒想到衛伯兮還手軟了。」
常武:「這你就不知道了,像衛伯兮這種人是輕意不會沾上人命的,他現在家大業大,已經從黑道上洗白,過去的那一套是不會隨便用了。我們所處理的很多案子當中,過去的很多黑道老大倒台都是從命案牽扯出來的,很少單純因為經濟原因,這一點衛伯兮比誰都清楚。」
風君子:「那你的意思是說,衛伯兮只要不沾上命案,實際上是沒有辦法收拾的?」
常武:「那倒也未必,但是這種人很有錢,一般的事情很難將他打倒,比如說有什麼經濟罪行給他判了幾年刑,只要不是死罪,他就可能有辦法搞個保外就醫就出來了,過得還是很舒服,幾年以後說不定還能東山再起。」
風君子默然不語,他的目的並不是要置衛伯兮於死地,而是想讓他倒下,沒有翻身的機會,讓他去過那種社會最底層任人欺凌的生活,讓他自己去體會他原先所欺壓的人是什麼滋味。現在看來這個目標實現太難了,他有可能抓住某些事情讓衛伯兮獲罪,卻不能真正的扳倒這個人。遇到許峰之後,風君子發現衛伯兮比自己想像的更加有錢,衛達股份這個上市公司也比報表上所反映的更加富足。
只聽見常武又說:「其實你立刻就報警這一招很高明,我們就當作正常的攔路搶劫處理,居然敢在居民小區裡持刀行兇,影響很惡劣,濱海晚報都報道了,市民的反響很大。我們也有借口在你家周邊布控加強巡邏,幸虧你住在我們分局管的轄區,這段時間你暫時不用太擔心。」
……
風君子錄完口供之後去醫院看韓雙,不料韓雙已經自己出院回家了,看樣子傷的並不重。風君子回到家中的時候,韓雙側倚在沙發上休息,肩頭上還裹著厚厚的紗布,看見風君子進來,故意板著臉不理他。
先前是風君子惡意傷人將韓雙氣走,現在韓雙又替他擋了一刀受了傷,風君子無論如何也覺得自己理虧,他已經打定主意不論韓雙怎麼惡言相向也要陪出一副笑臉相迎。風君子湊上前去,柔聲的對韓雙說:「你的傷要不要緊?怎麼自己就從醫院回來了呢?應該讓我去接你才對。」
韓雙板著臉還是不搭理他,風君子陪著笑臉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我現在誠心誠意向你道歉,那天是我錯了,是我混蛋,……讓我看看你的傷勢好不好?」
「別碰我,小聲髒了你的手,」韓雙終於說話了,眼睛也不看風君子,抽出一本薄薄的冊子扔在茶几上,用很不高興的語氣說:「你拿去好好看看!」
「什麼東西?」風君子微笑著問道。
「體檢報告,我沒有艾滋病,告訴你,我什麼病都沒有。」韓雙說話間眼圈又開始有點發紅了。
風君子想起了自己那天所說的話,不禁覺得十分尷尬,仍然陪著笑柔聲道:「韓雙,我為我那天所說的話感到十二萬分的報歉,其實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讓你離開危險之地,你又不肯走,我只好狠心一點得罪你了,後來你也看見了,這個地方確實不太平。」
韓雙終於抬起頭看著風君子說:「其實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你說話太氣人了,我偏偏要拿體檢報告給你看。」
風君子:「是的,是我不該那麼說話,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韓雙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和你生氣,我本來就不是個好女孩,唉——不說了。我要是真的生氣的話,也不會一直留在附近想幫你了。」
風君子:「什麼?你一直就在附近?」
韓雙:「你想不到吧,我就在對面的三樓租了一套房子,這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暗中觀察你這邊的動靜,幸好昨天我發現的早,否則你就有難了。」
風君子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飄飄到處找不到你,也難怪那天我發現了那兩個跟蹤的人卻沒有發現你,原來你是從對面樓過來的。」
韓雙:「這是你教我的,人容易忽略眼皮底下的東西,這叫燈下黑,我學的怎麼樣?」
風君子微笑著說:「真是聰明的孩子,一點就透。你現在受了傷,回來我也好照顧你,還是把那套房子退了搬回來吧,別再浪費租金了。」
韓雙噘嘴道:「我可不敢讓你照顧,只要你不再趕我走就行了。」
風君子:「我對燈發誓,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趕你走了。」
……
經過了這件事情,風君子一直默默在想:「要扳倒衛伯兮,就像要推倒一座大廈,必須動搖整棟大廈的支撐點。怎麼動搖衛伯兮的支撐點?那必須找準衛伯兮的能力也無法左右的事情入手,他突然想起了藍田股份當年的倒台,看上去是因為一篇六百字的內參,導致了各大銀行對藍田股份收緊銀根,從而引發了資金鏈條的斷裂。想當年藍田的領導人做假賬的本領再大,還是沒有辦法去控制整個金融界的高層,那麼衛伯兮有沒有這樣的弱點呢?」
風君子從這一刻起做了個決定,他開始收集衛伯兮名下所有資產以及相應的負債材料。他發現了兩件事情:一是衛達股份所隱瞞的利潤比他想像的還要多,最主要的是衛達股份以相當低廉的價格從建江市拿到了很多地皮,將來的開發升值潛力是相當大的,可以說潛在的利潤驚人。其二是正因為有這個後手存在,衛伯兮本人在衛達股份的二級市場投入了大量資金,基本上控制了衛達股票的盤面,這是一個計劃中雙贏的操作手法。
想讓衛伯兮破產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衛達股份股價全線跳水,衛伯兮就算再有錢,也承受不了被股市放大後的虛擬資產損失,衛達股份在管理層收購時可能隱瞞了幾個億的利潤,但是股票一旦崩盤衛伯兮也沒有辦法挽回幾十個億的損失。但是,這一切看起來似乎可能性很小,因為這個上市公司本身並沒有問題。風君子暫時也只能盡可能的收集材料,盤算著下一步的打算。
風君子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有兩個助手,一個是整理材料的韓雙,一個是收集材料的飄飄,這一人一鬼無疑十分稱職,風君子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什麼人比她們兩更適合,自己反倒輕鬆了不少。韓雙受的只是外傷,經過一周左右時間,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而常武那邊一直沒有那兩個行兇者的消息,風君子倒也不太在意。
28、空氣中的哭聲
這是一個週末,風君子不用上班。飄飄在有太陽的時候從來不出現,風君子想鬼魂也許有自己的作息時間,也不去管她,只和韓雙坐在屋裡閒聊。只聽見韓雙問風君子:「看不出來你一個書生還挺厲害,那天晚上是你先動的手,居然把對方給打傷了,是不是從小就喜歡打架呀?」
風君子:「當然不是了,和你說實話,我活了快三十年還是第一次和人動手,我從小可是個乖孩子,屬於品學兼優那一種,什麼三好學生、學雷鋒積極份子的獎狀拿了不少,打架從來沒有過。」
韓雙笑著說:「那你那天晚上是怎麼回事?我看你本來有機會溜掉的,怎麼主動走上前去和人動手呢?這不是你一貫的風格。」
風君子不想告訴韓雙他之所以沒有溜走是因為已經知道對方發現了韓雙,於是答道:「狗急了還要跳牆呢,何況是我急了。話說回來,後來幸虧你救了我,我欠你一刀。」
韓雙:「哼!你可不止欠我一刀,你忘了那一次,你用一把假刀嚇唬我,差點沒把我嚇死。」
風君子心中一陣感慨,也許就是因為自己當初那一刀,卻刺出了與以前完全不同的另一個韓雙,他向韓雙說道:「你的傷口好了沒有,要不要再去換藥,讓我看看好不好?」
韓雙:「我沒事了,有什麼好看的。」
風君子:「不行,我要看看才能放心。」
韓雙拗不過風君子,只好解開了胸前的第一個衣扣,左手一牽衣領露出了右肩。傷口已經癒合,結痂還沒有完全脫落,看上去就像一條醜陋的蜈蚣爬在韓雙如雪的肌膚上。風君子心下一陣歉然,不禁伸出手指在韓雙的傷疤上輕輕的撫摸。
隨著風君子指尖的撫摸,韓雙的身體出現了輕微的震顫,呼吸聲也急促起來,飽滿的胸脯隨著呼吸而起伏。風君子突然覺得韓雙的呼吸聲聽上去很美,像一種奇異的音樂,他不再用手指撫摸傷痕,而是將整個手心放在韓雙裸露的肩上溫柔的撫摸著。韓雙的呼吸聲更加急促,卻沒有閃避。
只見韓雙抬起頭,用一種迷醉的眼神看著風君子,嘴唇微動卻沒有說話,風君子突然低頭俯身,向韓雙迎去,這個動作讓韓雙以為他想吻她,於是揚起臉做好了迎接的準備。不料風君子卻微一轉頭,輕輕銜住了韓雙的耳垂。只聽韓雙口中發出「嚶」的一聲,扭動著身體似乎想躲開,手卻攬住了風君子的肩頸。這時韓雙做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動作,伸腿踢了風君子一腳。
韓雙這一腳踢的不輕不重,風君子俯身前傾,一隻腳已經跪在沙發上,而韓雙正踢在他另一隻支撐腳的小腿上,這一腳踢的風君子失去了重心,整個人向前栽倒在韓雙的懷裡,他立即伸手抱住了韓雙,似乎是在挽救自己失衡的重心。一直沒有開口的倆個人終於說話了,聲音中帶著喘息的成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