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袁曉霞:「當地執法部門集中打擊了幾次,但是這種情況並沒有杜絕,我今天來也是想再看看是不是仍然如此,回去後我會向有關部門反映的。」
風君子歎息道:「這就是經濟利益至上的後果,有需求就會有市場,只要有人肯到這裡花錢吃野味,偷獵現象就很難杜絕,你所說的有關部門有時候恐怕也起不到好作用……今天雖然是我請客,但是我想從我們自身做起,不要點這些野味,你們二位不反對吧?」
……
這裡的食客看上去都是些有身份的人,舉止還算文明,雖然大廳裡人很多,交談的聲音並不大——只有一桌客人例外。離風君子他們不遠處有六個人點了一桌野味,一邊喝酒一邊用很大的聲音在說話。他們說的話風君子一句也聽不懂,嘰哩哇啦的好像是日語。
風君子不懂日語,他知道常武也不懂日語,但是看袁曉霞的神色似乎聽懂了他們在說什麼,袁曉霞豎著耳朵在聽,聽著聽著就皺起了眉頭。常武問道:「小袁,你給我們翻譯一下,那幾個日本人到底在說什麼?」
袁曉霞皺著眉頭:「不是什麼好話,不知道就算了。」
她這麼一說風君子反倒更感興趣了:「好話壞話聽了才知道,你就告訴我們吧。」
袁曉霞:「他們在說這裡的野味,有一個人問為什麼會在保護區旁邊有飯店賣野生動物,另外一個人說中國人對待動物沒有同情心,這和他們對待他們自己的同胞是一樣的,還說在這個國家裡,由人為的災難經常導致令人震驚的損失,但是導致災難的人卻常常不會受到懲罰,甚至從災難中獲得利益。」
風君子也一皺眉:「還有呢?」
袁曉霞:「還有一個人說,中國人在貧窮的環境下生長並且缺少應有的教育,很多中國人不懂得優雅的舉止和基本的禮貌,就算他們有了錢之後仍然如此,他們在青少年時所受的教育就是如何說謊並且從他人那裡索取。很多中國人去了日本之後就不想再回國,而這個國家的人對這些人是羨慕而不是指責……」
「他媽的,這些小鬼子也太猖狂了!」常武坐不住了。
「常隊,注意紀律不要衝動。」袁曉霞在一邊提醒。
常武怒道:「我今天穿的是便服。」
袁曉霞:「不要忘了我們身上有槍。」
風君子:「有槍又怎麼了?」
袁曉霞:「這種場合一旦起了衝突槍走火或者被人趁亂搶走就麻煩了。」
風君子:「我原來只知道帶著槍很威風,原來槍有時候也挺礙事的。常武你先別衝動,聽聽他們還在說什麼。」
袁曉霞接著翻譯道:「中國人聲稱他們在道德傳統上的優越性,但是卻不懂得生命和生活的意義,相反他們更沉迷於物質上的享受,這一點要遠遠超過物質更豐富的西方。中國人總喜歡吹噓中國的美食,他們的思想還停留在動物本能那點可憐的慾望上,這是中國人僅有可吹牛的資本了。大多數中國人並不懂得『精神靈性』和『自由信仰』以及『心智健康』的概念。像豬一樣吃了再拉出來就是很多中國人的生活。」
風君子搖頭道:「這就是胡扯八道了,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吃野味還要滿嘴不乾淨……袁警花,我發現你的文采非常好,是研究中文的嗎?剛才這一段文字是很難翻譯的,而且你能翻譯的這麼出色,我想那幾個日本人說的原話一定沒有你這樣的文采。」
常武氣哼哼的說道:「風君子你這個人,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了拍美女的馬屁,你就一點都不生氣嗎?」
風君子:「君子聞過則喜,我是中國的君子,幹嘛要生氣?再說鬼子的有些話還是有一腚的狗屁道理。袁警花,他們是幹什麼的?」
袁曉霞:「聽說話好像是做投資生意的,剛才有人說在中國計劃失調和重複性投資很容易造成生產過剩與浪費,這是政府和官僚行為干涉的結果。既有權又有錢對於中國人來說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事實上在中國金錢一直伴隨著權力,金錢與權力所誕生的腐敗已經成為一種社會現象和人們的生活方式,中國歷史有多久,這種現象就有多久。」
風君子歎息道:「很尖銳,但是太偏頗。常武,你知道狗在什麼時候把一個人觀察的最仔細嗎?」
常武:「什麼意思?」
風君子:「是狗想咬人的時候,總要找一個弱點攻擊。雖然有時候這條狗看的很仔細,但是狗眼畢竟是狗眼,只能看見黑白的而不是彩色的世界。」
常武:「我可沒興趣聽你說這些,小袁,你替我拿著槍。」
袁曉霞答道:「常隊,要不我把槍給你,我在警校也練過。」
風君子趕緊一把拉住兩人:「二位,不要著急,好戲還在後面呢。」
常武:「什麼好戲?」
風君子神神秘秘的一笑:「你就以為我真的不生氣嗎?但是今天用不著我們出頭,那幾個小鬼子馬上就要倒霉了。」
風君子話音未落,就聽那邊桌上一個正在誇誇其談的日本青年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捂嘴趴在了桌子上。原來不知道從何處飛來一支筷子,不偏不倚正打在他的大門牙上。這支飛來橫筷力道不小,如果仔細觀察,桌上還落著半截門牙。
14、先人遺風尚在心
突然飛來的一支筷子似乎把這一桌人都打懵了。大約頓了幾鈔鐘,有一個人大概是反應過來了,站起來衝著四周嘰哩哇啦的大叫大嚷,不知道在說什麼。此時餐廳中其他人都停下了筷子,用好奇的眼光看著這幾個日本客人。
站起來的那個人正在大叫大嚷,聲音突然停了下來,他嘴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一根筷子。這根筷子是在他張嘴的時候被什麼人扔進去的,他閉嘴的時候嘴裡突然多了一樣東西,可能是咯了牙或者咬著了自己的舌頭,吐出筷子時口水裡帶著血絲。
沒人看見這根筷子是怎麼跑到他嘴裡的,整個餐廳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都一言不發。此時突然聽見一個人的哈哈大笑聲,風君子突然鼓著掌站了起來,一邊鼓掌一邊笑道:「好,好,好!」
那幾人正在四處張望究竟是什麼人下的手,看見風君子站了出來,自然就認為暗算的人是他。只見其中一個似乎是領頭的年輕男子大吼著衝了過來,這回他說的是漢語:「你,神(什)們(麼)人。」
然而他還沒有衝到桌邊,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又飛來了暗器,這回筷子不是一支而是一雙,分別打中了他左右環跳,這人雙膝一軟撲通跪在風君子面前,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不料仍然雙腿酸軟,撲通一聲又跪下了,如是者三。剛才還只是風君子一個人在撫掌而笑,現在整個餐廳都轟的一聲笑開了。
這時候那幾個日本人也看清楚了,暗處偷襲的人絕不是風君子這一桌上的。面對著神出鬼沒的筷子,他們也覺得心裡害怕了。上來兩個人扶起跪在地上的那個傢伙,幾個人嘀咕了幾句,相擁著向門外走去,樣子甚是狼狽。此時袁曉霞突然站起來大聲喊道:「麻搭,噢嘎癩,哈拉姨媽塞!」
風君子雖然聽不懂袁曉霞在喊什麼,但也能猜到,於是他也大聲喊道:「老闆!有人想吃白食,沒給錢就想跑!」
這幾人才想起還沒結賬,又跑到櫃檯去付錢。這功夫風君子對常武耳語幾句,兩人趁機溜出了門,不知道去幹什麼。幾個日本人結完賬,急急忙忙的走出飯店,出門的時候有一個人和門外進來的常武撞了個滿懷,常武說了聲對不起,風君子也跟著走了進來。
……
六個日本人抱頭鼠竄而去之後,餐廳裡又恢復了平靜,人們還在小聲議論剛才所發生的事情。但是風君子卻笑咪咪的走到了一張桌子旁邊。這張桌子邊只坐了一名年輕男子,桌上放著一菜一湯一碗飯一瓶啤酒,那人見風君子走過來也不答話,埋頭只顧吃自己的東西。風君子笑著說道:「這位老兄好功夫,不過你好像應該賠飯店兩雙筷子錢。」說話的時候常武和袁曉霞也都走了過來。
年輕人這時候才抬起頭:「這位先生好眼力呀。」他又看了看常武:「這位先生是會家子,也是習武之人。」他又轉頭看了看袁曉霞:「這位小姐也練過,有點根基。」最後又對風君子說:「但是這位先生似乎是精華內斂,居然能識破我,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風君子笑了:「我不是什麼真人,也沒什麼精華可以內斂,因為我根本什麼都不會。我身邊這兩位倒還真練過武,至於我的眼力,恐怕就比不上令妹蕭雲衣了。」
年輕人聽見風君子說蕭雲衣的名字也吃了一驚,這才站起身來問道:「原來你們認識我妹妹。」
風君子:「見過兩次面,我還見過你爺爺和你父親。我上次去你家看過你們全家的照片,今天看到你的時候總覺得眼熟,後來才想起來你是誰。」
……
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蕭老爺子的孫子,蕭雲衣的哥哥蕭正容。前文提到過,蕭正容從小跟在爺爺身邊習武,功夫自是不凡,沒想到用筷子做暗箭居然也能如此神奇。大家都是年輕人,彼此自我介紹一番之後,感覺都很投緣,於是並坐一桌在一起談論起來。蕭正容和他爺爺一樣是行伍出身,軍校畢業,現在是平游港海軍基地裡的一名少校軍官。蕭正容今天到龍王塘鎮有事,不料在吃飯時碰到這一出,軍隊也有紀律,穿著便服也不可以隨便打架,但是蕭正容身懷絕技,不動聲色的收拾了剛才那幾個不像話的日本人。
常武和袁曉霞以前也聽說過蕭老爺子的大名,今天親眼目睹了蕭老爺子傳人蕭正容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功夫,說了不少仰慕的話。幾人聊了一會兒,蕭正容突然對風君子說:「我妹妹這幾天經常在家裡說起你,說你這個人與眾不同,看樣子確實有點特別,剛才你偷那個日本人的錢包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