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這回輪到袁曉霞吃了一驚:「你們兩個剛才出去就是為了堵在門口掏錢包嗎?」
袁曉霞猜的不錯,剛才風君子和常武耳語幾句出門演的就是這齣戲。結賬的那位日本客人付完錢後順手就把錢包放在西服的側兜裡,在門口「不小心」撞到了常武,一旁的風君子順手就給拿了出來。這一系列動作袁曉霞沒看清,卻都落到了蕭正容的眼裡。
風君子笑著回答:「不錯,就是掏包,我和你們常隊長不是第一次配合幹這種事了,不過上一次是我掩護,他動手,這次動手的人是我。」
常武:「小袁,別聽他胡說八道。」
風君子:「上次在湘菜館是誰掏林真真的錢包了?」
袁曉霞:「常隊,林真真是誰?……」
這幾個人糾纏不清,一邊的蕭正容問道:「你為什麼對這幾個人的來歷感興趣呢?沒有必要因為這種事情繼續糾纏吧?」
風君子:「因為其中有兩個人我認識,他們曾經跟蹤過我一個朋友。」
風君子剛才確實認出了那一夥人中有兩個就是那天在街上跟蹤桃木鈴的人。風君子今天心中落下了另外一塊大石:原來自己的記憶力沒什麼問題,不僅沒問題而且還相當好,認出了那兩個日本人,而且還通過一張照片認出了蕭正容。
常武收起了錢包,眾人都對風君子剛才說的事情很感興趣,紛紛尋問是怎麼回事,蕭正容也說道:「聽我妹妹說,有個日本女人住在你家裡,你到龍王塘來也是和這個日本女人有關,甚至連我爺爺都牽扯進去了,究竟是什麼事?」
風君子本不想提桃木鈴的事情,在眾人一再追問下也推脫不過,將自己和桃木鈴認識的經歷簡單說了個大概,在座的其他三位聽了驚疑不已。常武對風君子說:「上次拿著一雙筷子找到龍王塘派出所的就是你說的這位桃木小姐嗎?」
風君子:「就是她,你也不用好奇,下個月就能見到她了。還記得你上次跟我說你們隊裡和濱海師範大學要搞個心理學研究嗎?美國來的專家就是她。」
常武:「原來她住在你家裡……你放心,我不會告訴林真真的。」
……
四月中旬以後,股市走的非常不好,幾乎是沒有阻擋的連續下跌。在這種情況下,風君子的情緒也好不到哪裡去,一連幾天,他都覺得身體不太舒服,自己似乎是病了。早上起床的時候覺得自己頭髮掉的有點多,洗臉的時候覺得鏡子裡的臉色有點蒼白,上下樓的時候也覺得雙腿無力。
這一天晚飯時間,風君子有氣無力的對桃木鈴說:「木頭,我似乎是病了,但是卻不知道得的是什麼病,總感覺不舒服。」
桃木鈴:「去醫院看過了嗎?」
「檢查了一遍,醫生說我所有器官都正常,可是我就是覺得渾身不對勁。」
桃木鈴看著風君子的眼睛,突然笑了。風君子有點不高興的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幸災樂禍嗎?」
桃木鈴:「我知道你得的是什麼病,你最近是不是接觸過危險的東西?」
風君子:「我接觸過放射性物質,你這麼說我還真想起來了,但是我還是有常識的,那麼短時間的接觸沒什麼問題,也沒往心裡去。」
桃木鈴:「你不是真的沒往心裡去,你想想看你這幾天的症狀吧,是不是都與放射病吻合?」
風君子:「還真是,你是說我得了放射病嗎?」
桃木鈴:「你沒病,你的身體很健康,醫生已經這麼說了。你的症狀是心理反應,你接觸了放射性物質,表面上並不在乎,可是人的意識是很奇怪的。我問你,你對你接觸的放射性物質真的很瞭解嗎?」
風君子:「不瞭解,只是推斷而已,我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一轉眼又不見了。」
桃木鈴:「這就是病因,因為你根本不知道那種東西危害有多大,你自認為沒關係而已。可是你的潛意識裡一直留著這個陰影,不自覺的身體就出現了這些症狀,其實你這個人潛意識的感覺是非常敏銳的,否則你也不會聽到筷子裡的那些聲音。」
風君子:「原來如此,那我怎麼樣才能好起來呢?」
桃木鈴:「這個簡單,你現在已經好了,這就是心理的神奇之處,你試著感覺一下,自己還像剛才那麼不舒服嗎?」
風君子:「咦!你說的還真是,我現在感覺好多了,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我很快就會查出追蹤你的人是什麼來歷了,那天我在龍王塘碰到了他們其中的兩個。」
桃木鈴似乎並不感到意外,問了一句:「那些人是日本人,對嗎?」
風君子:「原來你早就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桃木鈴:「我真的不知道,這只是推測。你從龍王塘回來的時候似乎對我有莫名的不滿,我猜你是碰到了什麼反感的人,而這些人與我有關,所以我就這麼想了。你似乎對日本人在潛意識裡就有成見。」
風君子:「這不是成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是祖先遺留下來的記憶。」
風君子以為桃木鈴會反駁幾句,沒想到桃木鈴以平靜的語氣答道:「根據生物學家的研究,動物能夠保留祖先的記憶痕跡,這種記憶痕跡甚至能追溯到遠古。有人從基因方面提出解釋,但是證據並不充分,不過不論怎麼說,這是一個事實。我說過,你有需要找回的記憶,我能感覺的到。」
15、血濡回魂驚暗夜
這一天下班的時候,風君子路過一家超市,順便買點東西回家。超市裡花花綠綠的水果甚是可愛,風君子不知哪來的興致,將各式各樣的水果一樣買了兩個。在稱重的時候,超市的服務員很不高興,陰著臉說道:「哪有你這麼買水果的,這不是給我找麻煩嗎?後面還有那麼多排隊的。」
風君子瞪著她,面無表情的問道:「你敢不賣嗎?」
服務員不說話了,撅著嘴一樣一樣的稱重包裝,風君子看她的表情像是有人欠了她十弔錢,心裡也覺得好笑。臨走的時候突然他鞠了一躬對服務員說道:「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動作和語氣都是學桃木鈴的。服務員望著風君子的背影,臉上的表情十分滑稽。
風君子拎著七、八斤重的東西回家,桃木鈴一開門看見這麼多各式各樣的水果,高興的就像發現了什麼寶藏,拍著手就像一個小姑娘一樣叫著跳了起來。風君子心中納悶:「難道她是從火星來的嗎?水果有什麼好稀奇的?」
桃木鈴晚飯吃的不多,吃完晚飯之後就開始收拾那些水果。風君子買的都是一樣兩個——你一個我一個,沒什麼好收拾的,但是桃木鈴就像雕花一樣仔細料理。風君子在一旁坐著看,終於忍不住了,上前拿過桃木鈴手中的小刀:「這種梨拿在手裡啃最爽口了,你幹嘛要把它切碎成這麼多小片呀,梨是不能分著吃的,簡單削個皮就得了……算了,還是我來吧。」
也許是伸手的時候沒注意,風君子的手指不小心在刀刃上劃了一下,這把平時連厚紙都割不破的水果刀,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如此鋒利,鮮血幾乎是立刻流淌出來,順著風君子的手臂滴到了身上,連衣服上也滿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一個小口子流了這麼多血,兩人都嚇了一跳。桃木鈴趕緊道歉,問風君子藥箱在哪裡。風君子按住傷口滿不在乎的說:「一個小口子,無所謂,找什麼藥箱,一會兒就沒事了……你看,血已經止住了。」
桃木鈴卻很緊張,找來了消炎藥和紗布,把風君子按坐在椅子上,自己半跪在他面前,細細的包紮傷口。風君子目光正對著桃木鈴如牙雕般精緻的鎖骨,再往下通過微微敞開的衣領便是桃木鈴裸露的前胸——她在家裡居然沒有穿胸衣!飽滿的弧線盡收眼底,在弧線的頂端隨著桃木鈴身體的動作隱約可見絳紅色的乳暈以及小巧的凸起。風君子忘記了手指的感覺,身體起了一些異樣的反應。
桃木鈴低著頭看不見風君子的目光,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臉色突然變紅了。她站起身來對風君子說道:「小心不要沾到水,否則傷口容易感染的……你的衣服弄髒了,趕緊換下來我幫你洗了。」
兩人說話時都沒有注意到——剛才風君子指尖滑下的一滴鮮血正好落在他腰間的玉珮上。奇怪的是,這滴血一沾到玉珮,立刻消失了,似乎被什麼東西迅速的吸收進去,而玉珮上的那塊血泌顏色也變的更加鮮艷。
……
黑龍井,金沙村。
風君子發現自己站在月色下的海灘上。沒有風,沒有雲,眼前只有雄雄的火在燃燒,整個村莊已經沒有一間完整的房屋。他的感覺很奇怪,自己的身體不受意識的控制,空氣中似乎有另一種力量推動著他向前行走,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受。
風君子穿過四處是火的村莊,眼前有一樣東西擋住去路,白花花的粘滿了暗紅色已凝結的血塊,那是一串腸子。抬頭看去,一個兩、三歲大男孩的屍體掛在樹枝上,男孩的肚皮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劃開了一個大大的十字。風君子驚駭欲絕,而身體卻做不出任何反應,仍然在向前行走,他突然發現原來四周全是屍體。有的殘缺不全,有的仍在火中散發出焦臭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