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節
從三邪歸陰上,已經知道這是小妖精那夥人幹的好事,現在從這副猙獰的鬼臉上,更能印證是他們。這種血字變化威嚇人的法子,並不是什麼高明邪術,其實就是一種利用冥途玩出的障眼法,類似於當時在茅山俞松羽這老雜碎在壁畫中現身的法子。
我心下冷笑,恐怕這幫孫子還不知道你習家小爺的厲害,當下咬破手指,奔到牆壁前,就給他來了個十字殺!
血氣十字殺對於冥途遙控這種邪術,是最具殺傷力,不過遇到真正高手,不過就是跟對方撓癢癢似的,如果修為低,這一下,足以讓對方滿地找牙。
血十字劃出去,牆壁上的鮮血鬼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乾乾淨淨,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血字一樣。我轉過身看著顧老中他們微笑道:「大家不要怕,他們就是嚇唬人的,現在已經給我破解了邪術,不會有事了。」
我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不是這麼想的。破解了三邪歸陰,估計對方就猜到我來了。對面北三坡那個陰陽先生沒看出這種毛病,我估計並不是本事小,應該是不敢惹這伙雜碎。現在我觸怒了他們,這福血鬼臉那是專門對我的警告,看來從現在開始,要謹慎小心,不會太平了。
顧老中他們一聽我又破解了邪術,以為萬事大吉,均都鬆了口氣。站起來把跑出去的人叫回來接著喝酒,可是剛才那鬼臉實在太嚇人,各自戰戰兢兢,這酒誰還能喝得下去?再說我心裡想著怎麼對付這幫孫子,也沒什麼心情了,於是顧小凝給我們一人煮了一包方便麵。方便面在這兒那就是好飯啊,平時都吃不到的。
吃過飯後,顧家這些親戚都回去了,我又跟老太太看了看,她身上倒是沒中邪氣,就是雙腿骨折,這個哥們就沒辦法了。說她是老太太,其實才五十多歲,因為飽受勞苦,一張臉滿是褶子,看著跟六十多歲差不多。
我看現在就剩我們幾個人了,就問起王子俊的事。顧老中一聽這名字,頓時就皺了眉頭。跟我們倆說:「這孩子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說著搖搖頭,看樣子是真不知道王子俊此刻下落。
「大爺,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他是怎麼跑到你們家的?啥時候跑沒的?」我問。
顧老中點點頭,跟我們說起這事。那是二十多天之前,一天晚上,他去山裡挖參剛回來。在村口碰到一個穿著很時髦的姑娘,躺在草叢窩裡人事不知。他上前叫了兩聲,這姑娘也沒反應,他就壯著膽子走到跟前,先探了探她的鼻息,還活著。老頭心腸挺好,就把她抱回家裡。
老伴給這姑娘灌了碗水,沒多久,她就醒過來。這姑娘也不怯懦,問明自己在哪兒後,跟倆老人直言,自己是被壞人追殺,一路跑到這兒,全身虛脫暈過去的。還說自己不是女人,這個身子是別人的,是給壞人用易魂術掉了魂兒。
開始聽她嗓音粗倆老人就覺得奇怪,原來是個男人,可是他們不懂什麼易魂術,怎麼知道這事真假。顧老中連夜跑到對面北三坡,把石先生請過來給這姑娘看了看,石先生說她的確是被人掉魂,身子是女人,魂魄是男人。石先生問王子俊被誰追殺,她把這些人都用過什麼邪術說出來,石先生頓時臉色大變,然後啥話都沒說,趕緊回去了。
顧老中因為可憐這姑娘遭遇,跟她說這個村子比較偏僻,一般沒人會到這兒的,於是就讓王子俊在家裡住下。前幾天女兒回來,一聽還有這事,就說那不是人妖嗎?他們長這麼大歲數,都不知道人妖這名詞,因為村子裡沒電,沒看過電視,沒看過報紙,就算有報紙,倆老人大字不識一個,看也看不明白。
王子俊在他們家安生的住了二十天,就在大前天晚上,老伴出屋門的時候突然被門檻絆倒,居然雙腿骨折。剛把本村一個經常給牲口接骨的人的叫來,顧老中也口吐白沫,暈倒在地上,從此人事不知。
說到這兒,顧老中老伴接著說下去,王子俊當時一看這情況,就知道那夥人來找她了。跟老太太說她必須要走,不然會連累他們全家的。老太太還讓她帶上些乾糧和水,眼瞅著她急慌慌的出門去了。
後來老太太接上斷骨,讓人把鴨子叫來幫忙照料他們倆老人。但顧老中躺在炕上胡言亂語,把老太太和鴨子都嚇壞了,又叫了幾個親戚過來。結果第二天早上,發現了這些血字。這些親戚跟老太太一商量,說老頭看來是不行了,還是讓鴨子先把女兒找回來見他最後一面吧。鴨子這才趕到大連把顧小凝接回家,至於王子俊,他跑到哪兒,那就真不知道了。
我和沈冰相互對望著歎口氣,好不容易有了猴崽子的線索,誰知道又中斷了。據他們說,這片大山方圓幾百公里,再往前翻過這個山頭,人跡罕至,傳說有很多黃皮子、狐仙、和蛇仙住在那裡,有不少人因為冒險去挖參,有去無回。倖存者寥寥無幾,把很多恐怖的傳說帶了回來。
王子俊如果逃入深山之中,就算不被那幫孫子找到,估計也躲不過兇猛野獸或是鬼狐妖仙的血口。想到這兒,心頭一沉,對於王子俊的生存希望感到一片渺茫。
現在才中午十二點多一點,我就起身讓鴨子帶我去北三坡一趟。因為我覺得這個本土的陰陽先生石先生,應該對這幫孫子清楚一些內情。趁天還早,拜訪完石先生,天黑之前還能趕回南五坡。
南北兩個村子之間相隔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這條溝深不見底,終年山嵐籠罩,曾有村民失足掉下去,屍體都無法找回來。要想從南五坡到對面,那要重新走回岔路口,最快也要兩個多小時。
行走之際,鴨子跟我們說南五坡和北三坡的名字,起源於兩個山坡上曾經並不是整塊坡地,南北兩坡被深溝分成五塊和三塊,能夠種田住人,所以這兩個村子才叫南五坡和北三坡。後來經過幾次地震以及泥石流災難,南北兩坡都凝聚成了整塊坡地,但村名還是這麼叫了下來。
北三坡雖然少兩坡,可是面積要比南坡大,人口也多。因為北三坡村裡有幾代相傳的陰陽先生,經過四五年那次大轟炸後,他們村子要比南五坡風水好的多,所以人丁興旺。不過風水再好,也難改變交通不便的情形,還是一樣的貧窮,無非日子稍稍好過一點而已。
說著話,我們仨就爬到了北三坡村外。
第0904章 石先生
偏遠山村沒電的日子,除了白天蹲在街頭聊天之外,也沒啥娛樂活動。以前他們兩個村子可都是有賭場的,現如今,人人最缺的就是錢,誰還會拿血汗錢去開賭?不過,有些老頭老太太,還是拿著一分兩分玩紙牌。
分幣在外面的世界幾乎絕種,在這裡還是很流行的,這裡不存在什麼物價問,因為小賣鋪的東西很少有人買,大部分生活用品和食品都是自力更生,分幣是平時拿來玩牌消遣度日的。至於上了一元以上的鈔票,那都存起來了。
我和沈冰一進村,頓時就引起了滿街筒子人的注意,我們穿的太時髦了,一看就是城裡人。我這個土包子,竟然在這裡居然找到了自尊,感到有趣的同時,心裡也感到一種悲哀。這種悲哀大夥兒都懂的,不解釋。
石先生是個很孤僻的人,來的時候,顧老中就跟我們詳細說起這個人。他一般不主動跟人來往,經常把自己關在家裡。老婆和三個兒女,也都很少出門。以至於他們一家人,在北三坡甚至是南五坡,被公認為很古板,整天跟挺屍似的,見人也不說句話。
但這人在道術上的確有兩下子,兩個村子經常遭遇黃皮子禍害以及中邪啥的,他都毫不費力的給解決了。因為大家都窮,所以他也不收錢,幫一個人,只收一束香。這種東西,在當地幾乎家家戶戶都會製作,原料就是香木或是樹皮,磨成粉添加易燃的莊稼秸稈,再配以草藥,用水攪拌後,用容器壓製成香支。
所以儘管石先生這個人被認為很古怪,但很得人心,提起來都是讚不絕口。也因為這個,他們一家人過的比一般人還窮苦。這樣的情況,跟外面世道正好相反,就拿羅先生那種小騙子都富的流油,他這樣一個有本事的陰陽先生卻過的不如人,那真是一種奇怪現象。
我和沈冰對他也是充滿了好奇,很想見到這個古怪的陰陽先生。
石先生家坐南朝北,正北開門,這讓我們感到特別迷惑。整個村子都按照風水固有佈局,坐北朝南(向陽),唯獨他一家跟人相反,這真是一大奇事。更奇的還在後頭,滿村子的房屋格局,都是按照陽宅風水佈局建造的,門生主,主生灶,這是陽宅風水不可逆改的一個基本常識。可是他家裡的佈局,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門主不配,主灶相剋,按照八門套九星的理論,那是大凶宅,像五鬼穿宮、六煞作亂、貪狼錯位等等凶兆無一不有。
草他二大爺的,我看到這種陽宅格局,立馬就傻了眼。這還是人能住的地方嗎?凶兆雲集,再搬河圖洛書,他們家應該年年有大禍,月月有小災,怕是每個月小災都不下十七八次,他們是怎麼挺過來的?真懷疑這位石先生是來自火星的陰陽先生,美國陰陽先生都不帶這麼幹的。
站在院子裡看了幾眼後,感覺處處透著古怪,整個院子都不種一棵樹或長一棵草。尤其院子四個角,不知放著什麼東西,用黑布遮蓋著。院子中心位置,立著一座石頭雕刻的塔樓,跟十二重鬼龍樓外表很像,只不過個頭小了幾十倍,有一人多高,層數也不夠,大概就有七八層。
塔樓前面有個一米長的石頭供桌,上面擺著一隻香灰滿溢的香爐,桌前一個滿是黑灰痕跡的火盆,看樣子石先生經常祭拜這座塔樓,上香燒紙。
沈冰用手桶我一下,向塔樓努努嘴,我點點頭沒說話。因為這時鴨子已經頭前帶路走到了屋門口,很客氣的說道:「石先生在家嗎?我是南五坡來的,請教個事兒。」
屋門緊緊關閉著,良久無聲。鴨子回頭對我們搖搖頭,那意思我們明白,顧老中也說過,要是請石先生,他關門不語,不是不在家,就是他不想見客,那就得改日再來。
沈冰一撅嘴:「什麼嘛,又白跑兩個多小時的山路。」
我一笑,心說你算錯了丫頭,帶上回去是不到五個小時呢。我抬頭看著靜默的屋門,總覺得裡面有人,應該是主人不想見客。我猜是可能被三邪歸陰嚇著了,再不敢多管閒事。但都已經來了,這來來去去五個小時的山路,總不能白費了吧?
鴨子無奈轉身走回來跟我說:「咱們回去吧,明早再來。」
我一舉手示意等等,走到那座低矮的塔樓跟前,仔細瞅了瞅石雕上的圖案。登時心頭一緊,這跟鬼龍樓外表造型一模一樣。只不過塔樓每一層都是空的,沒雕刻任何妖鬼畫像。心說這是石先生在山裡撿到的還是自己做出來的,這玩意應該在地下,而不是露在地面之上,要不就形不成深穴藏龍局了。
不管他是怎麼整的,反正看他經常祭拜這玩意,就是拿塔樓當大神。於是雙手在背後一負說:「神王烏都嗜吒,惡魅歸位分形!」
沈冰一聽就一臉茫然的問道:「你念的什麼,怎麼這麼熟悉?」
我小聲跟她說:「你忘了那個煙斗?」
沈冰「哦」了一聲恍然大悟,想起了這句是煙斗裡藏著的十二字巫咒,曾經靠它滅了十二鬼龍樓裡那些大佬們。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就見一個人頭系孝帶,穿著一身孝服,盤膝坐在門內。跟我們說:「你們找我什麼事?」
鴨子一愣,隨後就說:「我們是從南五坡來的,我是顧老中侄子,想跟您問個事兒。」
那人沒理他,而是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我問:「你不是南五坡的吧?請問,你從哪兒聽過這句咒語的?」
這個面黃肌瘦個頭矮小的中年人,兩隻眼珠卻炯炯有神,可以用雙目如電來形容。彷彿目光能看到人心底,特別的凌厲。我迎視其目光,毫無來由心頭就是微微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