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節

  「從一隻煙斗裡看到的。」我如實回答。因為要想取信於他,必須說實話,不然一句不合,被他趕出去,恐怕他就不肯在見我們了。
  這人吃驚的瞪大眼珠:「煙斗?那只煙斗在哪兒?」
第0905章 血夜叉
  從他這副表情上,我也感到意外。要說他懂得這句巫咒並不奇怪,因為薩滿巫術在東北很盛行,但這只煙斗就比較特殊了,他居然也知道此物,並且院子裡就供奉了一座鬼龍樓,難道他跟那只煙斗有什麼淵源?
  煙斗已經早灰飛煙滅了,如果再把這句實話說出來,估計他要給我個閉門羹嘗嘗。我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皺著眉頭說:「東北人熱情好客,讓客人站在院子裡說話,恐怕不是石先生待客之道吧?」
  石先生用疑惑的眼神在我臉上轉了幾圈,然後回頭不知跟誰說話:「你們進去。」站起身往門側一站,跟我們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說:「請進屋子說話。」
  我們仨進了屋子,裡面的情況果然跟顧老中所說一樣,非常清貧的一個家庭,除了一張土炕外,只有一張破舊的八仙桌和兩把椅子,都是殘破不堪。裡屋門上吊著一張破破爛爛的門簾,石先生剛才吩咐進去的人,應該是他的妻兒。雖然家裡很窮,但打掃的很潔淨。
  石先生揮手讓我坐在左首椅子上,他往右側椅子上一坐,根本沒理會還站著的鴨子和沈冰。看來這傢伙的確挺古怪,做事從來不能按常理推測。不過做陰陽先生這一行的,有人稱作陰陽仙,這個名詞有雙重含義,另一層含義就是神經不正常,所以哥們也不拿這石先生當正常人來看待。
  「石先生,這位習先生是從南方來的,早上幫我叔顧老中治好了邪病,現在過來有事請教你。」鴨子跟石先生說話時,態度非常恭敬。
  在東北來說,我們就算是南方人了。曾經在金遼時期,雁門關往南,被他們稱為南蠻。鴨子這句都沒說錯,可是不該說我們治好了顧老中,這不是打對方臉面嗎?但石先生面色平靜的「哦」了一聲,表情上沒絲毫變化,似乎對這件事並不在意。顯然他清楚三邪歸陰的事,讓我心裡更有底了。
  「習先生,那煙斗……」石先生又急著問起這事。
  「煙斗已經毀了!」既然都坐在這裡了,還跟他繞什麼彎子,難道還能把我們硬轟出不成?
  石先生又恢復平靜的神色,點點頭說:「應該是這樣。這句神咒藏於煙斗中,既是被人知道,一定是用此摧毀了十二重鬼龍樓。這樣最好,這件東西,始終是我的一個心病。」
  我一怔,煙斗怎麼成了他的心病?這玩意是他整出來的?不像啊,看面相他頂多四十四五歲,而高家帶著鬼龍樓回到礱樓鎮已經很多年了,難道是他師父或是師祖整出來的玩意?
  沈冰忍不住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鬼龍樓和這只煙斗的?」她問的夠腦殘,人家院子裡就有一座鬼龍樓,還問人家怎麼知道的。
  石先生苦笑一下,歎口氣搖了搖頭說:「一言難盡,再說這是先輩隱秘之事,也不便外傳。」
  這人做事古怪,說話還是很有分寸的,這種事肯定是秘密,怎麼可能對外人說。我看著外面日頭西斜,於是言歸正傳,問他:「用三邪歸陰害顧老中一家的這夥人,是什麼來頭,石先生是否能告訴我?」
  石先生詫異的看著我說:「我不知道什麼三邪歸陰,更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來頭。」
  他回答的挺果斷,但從眼神深處看得出,他是在說謊。我微微一笑道:「既然石先生不知道,那我們就不打擾了。」說著站起身。
  沈冰一臉錯愕,意思好像說你沒看出他沒說實話,這就要走?
  石先生點點頭,只是揮了揮手,示意送客,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我站起來,但腳步沒動,而是又跟他說:「看你一身孝服,可家裡並沒停屍或供奉靈位,那說明不是有喪事。你應該是為自己和妻兒戴孝,是在等死吧?」
  這麼一說,讓石先生臉上又閃起驚訝之色,瞪著眼珠看我半晌說:「你怎麼知道我在等死?」
  我把雙手在背後一負說:「因為你當時聽到那個被掉魂的女孩說出經歷後,就倉惶而去,說明你害怕這些人。而你又明明知道三邪歸陰什麼邪術,卻裝作一無所知,今天又關在家裡閉門不出,身上戴孝,那不是在等死,還能是什麼?」
  這番話說的石先生低頭不語,看來是被我說中了。
  我又接著說:「本來我過來想得到那夥人的底細,然後跟石先生一道商量對策的,看來已經沒這個必要了。」說著跟沈冰和鴨子一甩頭,就要往門外走。
  「習先生等等……」石先生站起身把我叫住。「請坐下慢慢說話。」他此刻一臉的誠懇之色,看樣子是想通了,要跟我交底。
  我又看看外面天色,坐回椅子上說:「石先生抓緊時間,因為我怕回的晚了,顧老中一家會有危險。」
  石先生一臉沉鬱的說:「子時之前,他們不會有危險,習先生大可放心。」這話倒也可信,因為這些人要禍害人不可能在前半夜動手,而子時後最利邪祟出行,利用邪祟殺人,這是術人一貫作風。
  然後石先生說起這夥人,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對方到底是什麼門道,只知道是東北非常神秘的一個邪派。自從道家盛行後,在東北巫道結合,已經很難分得清薩滿與道家的區別。石先生這身本事得自祖傳,在北三坡,他們家世代相傳,但謹遵祖訓不張揚,不遠走,不收錢這三條規矩。其中不遠走這條,意思是幫人解難,只能在附近走動,不得出山。
  祖訓中還有一條不是規矩的警示,如若遇到「血夜叉」,就是石家死期到了。所以他聽王子俊說起那夥人被追殺時遇到了什麼邪祟,就是血夜叉模樣,如今給王子俊引到了南五坡,那他們石家恐怕就到末日了,是以急急逃回家。剛開始還存有僥倖心理,血夜叉不會來到這兒,結果前天顧家請他過去,他也正好想打探血夜叉的消息,結果到顧家一看,牆上那些血字,就是血夜叉留下的。回來後,就跟妻兒五人,做好孝服穿上,等著死期到來。
第0906章 掉鞋
  血夜叉是毛玩意啊,讓石先生這麼害怕,隨後轉念一想,想起顧家牆壁上那些血字變化成的鬼臉,也就是玉石飾品上的夜叉模樣,敢情這玩意就是血夜叉。我於是拿出用502黏好的那塊玉石飾品,交給石先生問,血夜叉是不是就是這玩意?
  石先生一看到這上面的雕像,頓時臉色大變,伸出去的手馬上縮回來。滿臉驚恐的點頭:「對,這就是血夜叉!請問,你這塊東西是從啥地方得到的?」
  「這是從一個女人身上得到的,她的邪術很厲害,不過最終被我除掉了。所以不用怕,我對付他們還有點經驗,只要咱們齊心合力,不愁對付不了他們!」我笑著安慰他。
  石先生自打看了這塊玉石飾品,雙眼皮不住的跳動,神不守舍的搖頭說:「你遇到的可能是個三流角色,他們真正高手是從不露面的,殺人都用邪祟,最次的也是『千人皮』!」
  千人皮?咋感覺有點熟悉,猛然間想起了鴨子和顧小凝中邪的死人皮,就問石先生是不是那玩意。他聽我把鴨子和顧小凝的遭遇說完後,點頭說他們石家近年一直暗中做法,把黃皮子和蛇妖等邪祟,都趕到了深山不毛之地。最近一段時間,黃皮子和其他邪祟是越來越少,更不會在半道上劫人。這死小孩的腦袋,就是千人皮所幻化形成的,據傳用的是一千張童子死人皮,修煉成的一種邪術,但比起血夜叉,還差了很多。
  草他二大爺的,千人皮已經夠厲害了,居然跟血夜叉都不在一個檔次上,看來哥們開始把話說大了。這玉石飾品上都雕刻了血夜叉的模樣,應該是這幫孫子養煉出來最厲害的邪祟,當成了他們的一種信物標誌,那是容易對付的嗎?
  不過大話說出口,就不能再後悔,摸著鼻子想了想跟石先生說:「放心,我有辦法除掉這玩意,但需要石先生你的幫助。」
  「什麼辦法?」石先生問。
  我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俯下身在他耳邊小聲嘀咕幾句,說的他不住點頭。但他又沉思片刻後說:「這個辦法是不錯,可是血夜叉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搞不好連你們倆都會把命搭上的。」
  沈冰沒聽到我剛才說的是什麼,好奇的問:「什麼主意啊,怎麼還瞞著我?」
  我跟他揮揮手,看著石先生說:「目前只有這一個辦法了。」辦法不是只有一個,而是沒這個更合適而已。如果是在月中,什麼辦法都不用,直接青冥箭伺候,管他什麼血夜叉母王八的,統統一命嗚呼。
  但石先生還是不放心的問我:「你那天雷地火符是否正宗,還有你的修為能夠驅使此符嗎?」
  我還沒開口,沈冰就搶著說:「我們天雷地火符那是世界上最正宗的,你沒聽說過鬼事專門店嗎?」她的嘴巴太快,沒攔住,已經都洩底了。不過她說完這句,也意識到犯了錯,吐吐舌頭一低頭,都沒敢再看我。
  「啊,你們是鬼事傳人?」石先生一拍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說:「我早該從習先生這個姓上猜到了。」
  汗,已經無可挽回,不能耍賴,只有又在他耳朵邊小聲嘀咕幾句。謊稱為了躲避對方這幫人的耳目,一直不敢公開自己身份,叫他也不要把我這鬼事傳人的事傳出去。石先生滿面喜色的答應,看來他對我們習家還是很看好的,把頭上孝帶扯掉,脫下孝服,決意跟我一道並肩作戰。
  我們跟他道別,匆忙趕回南五坡,到顧老中家已經都天黑了。顧小凝焦急的等在門口,見我們回來高興的不得了,說她老爹一下午坐立不安,唯恐我和沈冰這一走就不肯回來了。我跟她說,我們怎麼可能是那種人,既然管定這件事,就一定管到底。
  顧小凝開心的跟我甜甜一笑,立刻讓我怦然心動。這女孩的笑容是真夠燦爛的,那簡直跟鮮花怒放一樣明艷動人,讓我這愛心啊,又開始萌動了。你說哪個男人看到美女迷人的笑容能無動於衷,不多看兩眼?不看就是不正常。
  誰知我這正「正常」呢,就被沈冰捅了一下,並且她還乾咳兩聲,哥們立刻就不正常了。心裡默唱女人是老虎,遇到千萬要躲開,死活不讓你闖進心裡來,心理來……
《陰陽鬼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