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
它們可能是在被挖出來的時候拆散了,凌亂的埋進坑裡,骨頭上的肌肉組織早爛光了,而骨頭本身,不知道什麼原因,和那團爛裝備一樣,骨頭上到處長著一片又一片慘綠慘綠的斑。有人把所有挖出來的骨頭拼到一起,地面上就多了一架綠森森的骨架。
骨架的骨頭幾乎都在,說明這個人直接死在這裡,隨著時間和環境的變化,一點點被埋入了地下。
「他老婆偷人了?連骨頭都成綠的了,死的真狠。」
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只知道他肯定死了很久,如果不是被人挖出來,可能永遠都沒有得見天日的機會。
「我好像知道他是誰了。」這時候,之前發話的夥計在那團爛裝備裡倒騰了片刻,突然就轉頭對我們說:「這些裝備如果是他的話,那麼我知道他的身份。」
第五章 血跡
夥計的話馬上把我們吸引了過去,張猴子緊走了幾步,到他面前低聲呵斥道:「你怎麼可能知道?這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能知道?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的嚼舌頭。」
這個夥計比較老實,張猴子這麼一說,他就不敢再開口了。我看他之前說的那個什麼叢林急救箱和衝鋒鎗的時候比較靠譜,顯然是有相關的知識,所以就拉開張猴子,讓他說下去。
「衛老闆。」夥計看看我,有點為難:「這都是我猜的,不能確定完全正確。」
「沒見到的事,都是猜出來的,沒事,你說。」
「衛老闆,猜測的前提,是這些裝備必須屬於死者。」夥計蹲下來,他已經把那一團看不出形狀的裝備一點點的分開了:「如果前提靠得住,那麼這個死者應該是英國人。」
「有什麼根據?」
「是這個。」夥計單獨扒拉出來一個東西,這個東西不大,能清除掉的污物和銹跡已經被他清除乾淨了,但仍然看不清楚,他解釋道:「這是一枚金屬臂章。」
夥計把這個東西拿的離我近一些,在他的指點下,我就看到這枚臂章上殘留的模糊的圖案。因為我沒有接觸過相關的東西,在這種情況下看這枚臂章的圖案就覺得有些抽像。夥計跟我說,圖案是一把短劍和一雙翅膀組成的。
「完整的圖案下方,還應該有一行字母,但是現在看不到了。」夥計說:「這是英國SAS的標誌。」
我不懂,所以對這個什麼SAS沒有具體的概念,但是對於一些從事軍事研究或者是軍事愛好者來說,SAS的影響力是相當大的。
這是英國第一支,同時也是世界上第一支參與正規作戰任務的且是現代意義上的特種部隊,組建於二戰初期,全稱是英國皇家空降特勤團,簡稱SAS。
「是個特種兵?」張猴子也聽的有點暈乎。
夥計點點頭,在二戰初期的時候,這支特種部隊只是剛剛組建,從人員訓練到任務規劃上,算不上絕對的完善,但是在當時,絕對是一支奇兵。夥計說,他平時關注的一些關於SAS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在六七十年代直至現在,SAS基本成熟之後執行的相關任務,對於組建初期的SAS,他知道的不多。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SAS的成員,那就有點奇怪。」
夥計告訴我們,當時這支部隊主要出沒在歐洲和北非戰場,遠東太平洋戰區內,基本沒有其活動的跡象。然而在雲南與緬甸的交界處,卻意外的發現了一名死去很多年的SAS成員,這多少都讓人感覺意外。
我們相互交談了一下,從這具屍體身上,可以推斷出一些背後隱藏的信息。
首先,他絕對是意外死在這裡的,在臨死之前,他和同伴,或者說是大本營失去了聯繫,所以導致他死了很多年之後,屍體仍然橫陳在這裡。我不知道英國是否有這樣的規定,但是美國有一個帶每個士兵回家的承諾。
其次,這個英國SAS成員到這裡來的目的,目的我們不可能知道,但他既然來到這兒,就有他肩負的任務,任務究竟有沒有完成也是未知,不過他肯定經歷了一些波折。因為那種M3衝鋒鎗並不裝備SAS,他隨身帶著這支槍,很可能是自己的槍因為意外丟失或者被迫放棄,然後從別的地方弄來的武器。
最後,他死的有點不正常。雖然屍體已經爛光了,真正的死因無從查起,但是他骨骼上那一片片經久未退的慘綠色的斑,卻顯示出他的死因離奇。
「估計是意外死在這裡的,跟我們的事不可能有什麼關係。」張猴子連忙就在旁邊對我和其他人說:「你們都別多想。」
「但願是個意外。」我默默的站了一會兒,就到那邊繼續看著夥計們朝下挖。
我希望這件事簡單一些,但是從它發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簡單不了,再加上這具已經死去了多年的英國特種兵的屍體……
坑裡好像沒有更多的東西了,就在下面的兩個夥計爬上來準備收工的時候,我就看到他們挖出的土裡有東西微微閃了一下。我拿著手電,慢慢的扒開了這些土,一隻很小的小盒子就出現在眼前。盒子只比人大拇指粗了一些,裹滿了土,在昏暗的光線下被夥計們忽略過去。
這是一隻金屬的小盒子,質地很好,做工也很精良,抹掉上面的泥土之後,盒子就呈現出那種不銹鋼一般的光澤。這個盒子雖然小,但明顯是用來裝東西的,然而我們幾個人圍著看了半天,楞是不知道該怎麼打開它。
「扯淡!」張猴子急了,揪著盒子死命的拽:「我就不信,從先秦到明清,多少大坑都讓我弄開了,弄不開一個盒子……」
下面的幾個人也輪流過來嘗試,各種可以用得上的工具挨個用了一遍,就差直接下嘴去咬,卻仍然弄不開這個只有拇指粗細的盒子。
看著他們忙活,再看看那具英國特種兵的遺骨,我突然就萌生了一個很強烈的想法,這只只有拇指粗細的盒子,裡面裝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說不定就是這名特種兵全力想要帶走的東西。但是他失敗了,死在了這裡,盒子跟他一起長眠於此。
這盒子裡究竟是什麼?拇指粗細,能裝進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我從他們手裡拿過了盒子,前後上下看了很多遍,盒子的整體就像一隻無縫鋼管,只有一端是可以打開的,但扣的非常嚴密結實,那條縫隙連刀鋒都插不進去。如果沒有特殊工具,估計真的打不開。因為盒子本身的重量,所以單憑手感,也無法判斷裡面裝的是什麼。
除此之外,屍體所在的地方,再也沒有任何東西了。夥計們把屍骨,還有那些爛成一團的裝備重新丟進去埋掉,只剩下這隻小盒子。
如果真的沒有發現這具英國特種兵的屍體還好,發現了之後,我就忍不住開始把那些事情朝一塊聯繫。一支無緣無故消失的工兵部隊,一個出現在特種兵手裡的小盒子,十幾個蹤影皆無的旅行者和嚮導……
這些事情之間的時間跨度比較大,如果單獨把它們分開來看,可能還不會覺得怎麼樣,但是偏偏都集中在這片深邃的密林中發生,不能不讓我多想。
我們幾乎圍著這個英國特種兵忙活了半夜,一直到後半夜才各自合眼休息,但是剛剛閉上眼,天就開始下雨,我和張猴子躲在一起,同時感覺到頭疼,一下雨,林子裡的一些痕跡就有可能被沖掉,我們再進發之後,估計要把前面的目標跟丟。
這是一場陣雨,沒過多久就停了,天跟著轉晴繼而放亮,我們收拾了一下就開始動身。這樣的陣雨不會給環境造成太大的影響,但是路不好走。接著找下去,痕跡果然就找不到了,或者說很難辨認。這樣的情況再次拖延了行進的速度,之後的兩天裡,我們都是在龜速一般的前進著。
「衛老闆,叢林那邊的邊境,大概只有一百一十公里左右了。」張猴子適時的提醒我。
還沒等我說話,前面開路的夥計就停下了腳步,轉身對著我們說,有一灘血。
我們馬上跟了過去,一片血跡留在裸露的土層上,非常扎眼。幾個人先散開在周圍觀察了一下,張猴子伸手捻了一點帶血的土,在鼻尖下聞了聞,轉頭對我說:「人血。」
除了這灘血,周圍什麼都沒有,環境很潮濕,血液完全滲入了土層內,但又沒有干,不好分辨到底是什麼時候留下的血。血液的痕跡在土層上好像一副非常抽像的畫,我們圍著血跡觀察了一會兒,一個夥計就小聲說:「這是那些旅行者留下的血?」
「閉嘴!」張猴子一腳就踹了過去,下面的夥計都老實了,他罵了幾句,然後讓人趕緊走。
「衛老闆,我盡力壓著下面的夥計,但是有些事,咱們還要理性的去想。」張猴子遞給我一支煙,他也抽了一支,在噴出的白煙中,他抬眼看了看我,說:「你覺得,從出事到現在,在這片密林中,雷爺還活著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慢慢吐出嘴裡的煙,轉臉看著張猴子,他彷彿又被我的眼神給看怕了,趕緊丟了手裡的煙屁股:「衛老闆,就當我沒說,什麼都沒說……」
我知道,下面的夥計,包括張猴子這種身份的人,在做活的時候如果遇見棘手的並且很耗時間的情況,會有情緒,這可以理解。但是從張猴子跟我說了那幾句話之後,形式慢慢有些不對了。
最開始,幾個夥計喊累,不時的就要求休息,然後就有人在下面偷偷的嘀咕,被我聽到了。張猴子起初還會出來壓一壓,但是到了後來,他乾脆也不管了,逢休息的時候就自己躲到一旁,好像有點眼不見心不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