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馬中楚愛憐道:「傻瓜,你又沒有犯錯,只是……你沒必要內疚。這個雞湯麵不送去了,反正送去了他們也不會領情。」
  女人走到馬中楚身邊,抬起嬌嫩白皙的手撫摸馬中楚的臉,柔聲道:「都怪我,讓你們父子不和。你乾爹乾哥一定恨死我了。」
  馬中楚強顏歡笑道:「你別這麼想。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可以讓誤會化解的。」他輕輕朝前邁了一步,一不小心碰到了接漏的破碗,碗裡的屋簷水流了出來,沾濕了女人的鞋。那是一雙嶄新的紅布鞋,是馬中楚從擁擠的平價市場買來的。
  馬中楚急忙拿了一塊干抹布,彎下腰去要給女人擦鞋。女人一把扶住馬中楚,搖頭道:「不用了。你看看,這屋裡哪裡有一塊乾淨的地方?在這個房間,鞋子遲早是要弄髒的。你就不必多費勁了。」
  馬中楚的動作僵持了一會兒,然後懨懨的放下抹布。他再次打量一番他的家,破爛不堪的家。由於雨水一直不停,屋裡叮叮噹噹的接雨水的聲音就沒有停歇過一秒。雖然女人隔一個小時用臉盆將鍋碗瓢盆裡的屋簷水彙集到一起,然後倒到排水溝裡去,但是屋裡已經濕了一塊又一塊,眼見著沒有幾塊乾淨的地方了。女人在屋裡行走的時候都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駱麗麗,真對不起……」馬中楚又有些哽咽了。
  女人笑笑,拉起他手道:「不要這樣。只要你不在意我昨晚……」
  馬中楚搖了搖女人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女人莞爾一笑:「好了,我不說了,你也不要說了。你看,床頂上的塑料紙快撐不住了。我們把上面的水弄乾淨吧?」
  馬中楚定了定神,看見床頂上遮雨的塑料紙已經聚集了相當多的雨水,中間已經駝起了一塊。就在昨夜,他跟女人正要親熱的時候,床頂一陣涼水兜頭淋了下來,將他跟女人淋得渾身盡濕,將他身體內剛剛燃燒起來的熱火硬生生澆滅。
  現在,那塊泛黃的塑料紙似乎又撐不住了。今天早上趁著女人做雞湯麵的時候烘乾了被單,如果聚集的雨水再次淋下來,今天晚上又睡不成了。
  「你拿臉盆來,暫時接著漏水的地方。我把塑料紙裡的水倒了再放回來。」馬中楚一邊吩咐女人,一邊踏著凳子去取床頂的塑料紙。
  女人按照吩咐,兩手平抬著臉盆接水,馬中楚兜住了塑料紙將水倒了出去。
  「中楚,你說酒鬼手裡的東西真的是人皮麼?我想起來就怕。」臉盆裡沒有水,從瓦間流下的雨水撞擊臉盆後,濺到女人臉上。女人側著臉,卻避不開。
第075節 逼問者
  還沒等馬中楚回答,女人又道:「這雨水真是討厭,我怎麼躲也躲不開。」
  馬中楚抖了抖手中的塑料紙,笑道:「呵呵,你手裡拿著一個臉盆接水,怎麼躲得開呢?」
  女人嘟嘴道:「都怪你。你就是一個臉盆,我跟著你,就得受你乾爹乾哥的氣。你乾爹乾哥就是討厭的雨水。」她見新婚丈夫臉上似有不樂意,立即改口道:「下一陣子也就夠了,這樣天天接連不斷的下,實在是麻煩。我們住在這間房裡也不方便。」
  馬中楚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泥黃的水順著塑料紙的褶皺彎彎曲曲的流下,然後滴落在地。「你說的酒鬼,我們叫他酒號子。」馬中楚抬起頭來,緩緩說道。
  「哦,我習慣叫成酒鬼了。」女人若有所思道。
  「唔……他手裡的人皮到底是從哪裡弄來的?你知道嗎?」馬中楚問道。
  「你也懷疑那塊人皮跟我有關嗎?」女人驚訝道,「你乾爹這麼說了,你就相信?」
  馬中楚急道:「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跟你討論一下罷了,不要這麼慌張好不好?」
  「我哪裡慌張了?」女人提高了聲調反問道。
  「那我問問你,昨晚床頂漏水下來之後,你到哪裡去了?我換了衣服過來,沒有看見你。」馬中楚問女人的時候,自己的眼睛躲躲閃閃,彷彿女人才是逼問者。
  「你……」女人端著臉盆的手不由自由的哆嗦起來。
  馬中楚長長的歎了口氣,道:「你是去上廁所吧?可是……可是你後面怎麼還跟著一個人?」
  「匡當」一聲,女人渾身劇烈一抖,手裡的臉盆落了下來。
  馬中楚被臉盆落地的聲音嚇了一跳,慌忙後退幾步,將手護在額頭之前。
  「你說什麼?有人跟在我後面?」女人身體又晃了晃,如同雨中的一棵扶風的弱柳。「我……我怎麼不知道?」
  「我沒有別的意思……」馬中楚揉了揉手裡的塑料紙。塑料紙發出「嘩嘩」的聲響。那塊塑料紙年數已久,早已失去了當年的剔透和柔軟,變得土黃而僵硬。「你來的頭一天晚上,我和乾哥看見你的床邊還有一個人影。它正在……」
  「正在幹什麼?」女人的嘴巴哆嗦起來,臉色煞白。
  「駱麗麗,我不是有意去看的,昨晚我也不是有意跟蹤的。請你相信我……」馬中楚鼓起勇氣瞟了一眼他的新娘,立刻又快速的躲開。
  「你告訴我,它正在幹什麼?」女人厲聲問道。從屋頂漏下的屋簷水滴落在床頂的紗帳上,發出彈棉花一般的「怦怦」聲。在紗帳的張力下,小小的雨滴竟然可以發出這麼大的聲音!紗帳立即被污漬弄髒了一大塊。
  「你不知道?」馬中楚疑問道,「這兩次你都不知道?」
第076節 誰拿了人皮
  「別裝蒜了!快把那張人皮拿出來!」門外突然一聲喝道。
  馬中楚和女人調頭去看門口,只見乾爹馬晉龍一臉怒容的闖了進來。乾爹的身後跟著其他幾個人。最打眼的便是那個大胖子,一隻眼球混混沌沌的人。
  「乾爹,您找誰要人皮?」馬中楚迷惑不解道。
  馬晉龍一聲乾笑,瞥了妖媚的女人一眼,道:「誰拿了人皮,我就找誰要。」
  女人站在原處不動,冷冷問道:「乾爹,您的意思是誰拿了呢?我和中楚可是沒有動那個不乾不淨的東西。您說話請不要拐彎抹角,說話可不是唱戲,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女人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馬晉龍嘴巴哆嗦道:「誰讓你叫乾爹了?我還沒有答應你們的婚事呢!我家中楚是暫時被你迷住了心竅,等我把你的狐狸尾巴扯出來,看你還敢不敢跟我頂嘴!看中楚還會不會維護你這個妖精!」
  「你說誰是妖精?」女人終於保持不住先前的冷靜了,歇斯底里的質問道。
  大胖子忙拉住馬晉龍,好意勸道:「馬老爹,您都這麼大年紀了,何必跟年紀輕輕的嫩頭女子計較?」
  馬晉龍憤憤道:「你看看她,一點都不懂得給老人家面子!何況我是馬中楚的乾爹!這樣的媳婦長得漂亮又有什麼用?」
  女人委屈道:「不是我不給你面子,是你故意讓我難堪!我告訴你,酒鬼……酒號子拿來的人皮我根本碰都沒有碰一下!中楚當時也在我旁邊的,不信你問他!」
  要不是女人提到馬中楚,馬中楚似乎就要一直站在旁邊看著乾爹和他媳婦這樣吵下去。馬晉龍沒好氣的看了乾兒子兩眼。馬中楚嚅囁道:「乾爹,我……」
  「別說了!你這個鬼迷心竅的傢伙!」馬晉龍不等乾兒子把話說完,立即怒吼道,「好,你既然說沒有拿,那你敢不敢讓我搜這個屋?」
  大胖子忙上前攔住馬晉龍,歪著頭道:「馬老爹,這樣恐怕不好吧?就算是警察,也得有搜查證才可以搜人家的房子呢。」
  馬晉龍斜睨了大胖子,鼻子哼出一聲,道:「她既然她沒拿,就不怕我搜。」
  女人嘴角浮現一絲笑意,「你搜吧。」
《剝皮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