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嘉靖年間,著名抗倭將領湯克寬率兵平定海寇,將海寇首領王艮俘獲處死,把他的皮剝下來蒙作鼓面,叫「人皮鼓」。這鼓放在北固山佛院內,後世不少人都見過它。它的聲音不如牛皮鼓響亮,據說因為人皮比牛皮紋理厚而沒有牛皮結實,所以它的聲音不如牛皮。明初洪武時,韓觀任兩廣提督,殺人成性,曾剝人皮作成坐褥,這人皮剝得非常完整,耳目口鼻俱全,把它鋪在座椅上,人臉正好在椅背上,頭髮披散在椅後,韓觀升帳就坐著這人皮,以示威嚴。
天啟年間,魏忠賢擅政時也常用剝皮的手段。當時,「民間偶語,或觸忠賢,輒被擒戮,甚至剝皮刲舌,所殺不可勝數。」而且,魏忠賢剝皮的方法非常奇特。有一天,某旅店裡有五個人在一起飲酒,其中一個人說魏忠賢作惡多端,不久肯定會倒台。另外四人有的沉默不語,有的感到害怕,有的勸他說話要慎重,不然會招來災禍。那人大聲說:「魏忠賢雖然專橫,他總不能把我剝皮,我怕什麼!」當天夜裡,眾人都在熟睡,忽然門被推開,闖進來幾個人,舉著火把照了照每人的面孔,把那位說大話的逮走了。不一會,又把一同飲酒的另外四個人也逮了去,帶到一處衙門,先捕的那人一絲不掛躺在那裡,手和腳都釘在門板上,堂上高坐著一使衣裝鮮麗的顯官,正是魏忠賢。魏忠賢對四個人說:「這位說我不能剝他的皮,今天不妨試一試。」就命令手下入取來熔化的松香澆在那人身上,過一會松香冷卻凝固,用錘子敲打,只見松香和人皮一齊脫掉,形成一幅完整的人的皮殼。那四個人嚇得半死,魏忠賢對他們每人賞給五兩銀子壓驚,把他們放走了。
明末張獻忠將人剝皮的事例很多。他的所作所為,實際上是對明朝統治者的虐政實行農民式的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報復。他大概是因為親眼看到了藍玉被剝的人皮,所以他也對明朝的官員予以剝皮。他不僅使用了明朝皇帝曾經使用過的剝皮手段,而且還有不少獨出心裁的花樣。張獻忠入蜀後動不動就拿人剝皮,而目大都是活剝。剝皮時,先從被剝者的後脖頸開刀,順脊背往下到肛門割一道縫,然後把皮膚問兩側撕裂,背部和兩臂之間撕離開肉的皮膚連在一起,左右張開,就像兩隻蝙蝠翅膀似的。這樣被剝的人要等到一天多才能斷氣。如果被剝的人當場致命,行刑的人就要被處死。當時成都府彭縣有個叫龔完敬的,本是崇禎十年(1637)進士,崇禎十六年(1643)因死了父親回原籍守孝,張獻忠佔領成都後他表示降順,被授予官職,但他心裡不願背叛明朝。張獻忠想殺他,把他的僕人抓來問龔完敬每天在家中幹什麼。其中一個叫龔應登的僕人說,完敬每天五更時起床焚香禱告,不知禱告些什麼,每天退朝回來只是歎氣,不說一句話,過節時給祖宗繞紙後,記賬單下只寫乙酉字樣,不書大西年號,等等。張獻忠聽到「不書大西年號」這一句,勃然大怒,喝令刀斧手把龔完敬拿下,推出朝門,活活剝皮,並把剝下的人皮揎上草,曉諭四方。龔完敬的弟弟龔完淳、龔完熙及家屬婢僕共一百餘人同日處死。
張獻忠的部下孫可望後來投降了南明,被永歷帝朱由榔封為秦王。他也是個慣剝皮的能手。永歷六年(即順治九年,1652),孫可望殺了陳邦傳,並剝下他的皮傳示各地。御史李如月向永歷帝彈劾他「擅殺勳將,無人臣禮」,永歷帝不敢得罪孫可望,就打了李如月四十大板。孫可望的親信張應科知道了,就向孫可望報告,孫可望大怒,立即命令張應科把李如月抓來剝皮。張應科遵命逮捕李如月,綁在朝門外,又準備了一筐石灰,一捆稻草,放在他面前。李如月問這是幹什麼用的,一個人告訴他:「這是揎你的草。」李月如叱罵道:「瞎眼的奴才!這草顆顆都是文章,節節都裡忠腸!」不一會,張應科站住右邊角門台階上,傳達孫可望的旨意,喝令李如月跪下,李如月又罵道:「我是朝廷命官,豈能跪聽反賊的命令?」於是步行到中門,向永歷帝居住的南宮行跪拜禮。張應科命令把李如月扒掉衣服,按倒在地上,用刀割開脊背的皮膚,直到臀部,李如月大叫道:「死得快活,渾身清涼!」又呼喊著孫可望的名字痛罵。剝皮剝到四肢時,把他的手和腳都砍斷,再把他翻過來剝前胸的皮,這時李如月只能發出細微的聲音了,仍能聽得出是在罵人,直到最後砍斷脖子時,李如月才死去。張應科又指使從人把李如月的皮用石灰漬干,用線縫好,中間塞滿草,送到北城門通衢上懸掛起來。
第103節
四百年前,審判官指著被剝去皮的工部侍郎,惡狠狠道:「想當年我被你父親整得好不可憐,在水牢中得了嚴重的風濕病。虧你父親有自知官場險惡,叫你不要踏入仕途。可是你不為官,我怎麼將你父親欠我的債討回來?所以我派這位美人激發你的雄心壯志,激勵你在仕途上放開手腳,為的就是抓住你的失誤,將你父親當初整我的手段十倍償還!」
工部侍郎低下頭,看見地上的血正如映山紅一樣綻放,他努力地掀動嘴唇,問妻子道:「你當初來到我的破茅草屋裡,就是為了讓我當官,然後給我栽贓,讓我承受剝皮的痛苦嗎?」
那個美麗的女人答道:「不錯,當今皇上是和尚出身,他的父母就是因為貪官污吏的腐敗才活活餓死。皇上最痛恨的就是貪官了,所以對貪官的懲罰加上了剝皮的酷刑。」
工部侍郎背後的行刑人正用刨刀將皮肉分開,工部侍郎的牙齒咬得咕咕作響,不知道是因為痛苦,還是因為痛恨。
審判官哈哈大笑道:「可是你不為官,怎麼能得到剝皮的機會呢?」
工部侍郎終於明白了,審判官就是他父親以前的仇人政敵,女人則是這個審判官派來的「臥底」。
……
「所以一個漂亮的女人突然對你表示好感,那一定不是桃花運,而是桃花劫!」馬晉龍在帶領我們趕往馬中楚家時,給我們說了許多歷史上關於剝皮的故事,最後總結出這麼一句話來。
馬中楚默默的跟著我們,不吭聲。
馬晉龍指著乾兒子的臉道:「你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一雙瞇眼、眼黑多於眼白、眼尾魚紋多且上揚。天生就是臉帶桃花。我早就提醒過你,在外要小心漂亮女人。」
大胖子聽了馬晉龍的這番話,忍不住笑出聲來。
馬晉龍對大胖子的笑聲不滿,斜眼問道:「你笑什麼?」
大胖子道:「您老人家說的話倒讓我想起了一句話。」
「什麼話?」馬晉龍沒好氣的問道。
「一句歌詞,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聽者都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但是笑聲立即嘎然而止。因為讓馬中楚命犯桃花的女人突然出現在我們眼前。那個女人顯然比我們更驚訝。她似乎剛剛辦完一件很費體力的事,胸口起伏不停,由於雨水的浸潤,身上的衣服幾近透明,桃紅色的內衣若隱若現。
馬中楚呆了一下,忙問道:「你這是要幹什麼去?雨傘也不拿一把?」
馬晉龍冷笑道:「我看她不像是要幹什麼去,而是剛剛辦完事情急著回去吧?」我們是在一個丫字形路口相遇的。我們,那個女人,馬中楚的家分別在三個不同的方向。在去酒鬼的家裡時遇到她,就讓我十分驚訝了,如今在這個岔路遇到她,我更是驚訝不已。她為什麼要在雨裡慌裡慌張的跑來跑去?她遺失了什麼東西嗎?還是真像馬晉龍說的那樣剛剛辦完什麼事情?我想不透。
女人不回答馬中楚,反而問道:「你們這麼多人在一起,又是要到哪裡去呢?」
酒鬼毫不客氣的說道:「我們就是來找你的,找你要……」
爺爺打斷酒鬼的話,揮手道:「你看看她,渾身淋得盡濕。我們還是到屋裡了再說話吧。」
幾雙貪婪的眼睛在女人的身上搜索了一陣,然後緩緩的點了點頭。
這明明分為兩派的人,極不融洽的合在一起,像馬中楚家行進。酒鬼時不時用刀子一般鋒利的目光看看女人,而馬晉龍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屑和高傲,馬中楚的表情則像被雨水刷新乾淨了一樣。大胖子和赤腳醫生的目光沒有那麼鋒利或駑鈍,他們每走幾步都要偷瞄一眼那個女人的桃紅色部位。
順著山坡走了一段,馬晉龍突然興致大發,指著灣橋村的雙乳峰,向大胖子介紹道:「我們灣橋村的風水好著呢。你到那山頂上往下看灣橋村,整個就像一尊仰臥的裸體女像。」
大胖子立即從女人身上收回目光,咂了咂嘴,心不在焉道:「哦?」
馬晉龍並沒有因為大胖子的冷淡反應降低熱情,他滔滔不絕道:「還有更玄奇的呢。這個女像的下身部位有一個巖洞,這個巖洞深不可測,通十里八鄉。」
大胖子忙踮起腳來往山後看,急不可耐的問道:「洞在哪裡?我在這裡能看到嗎?這還真是玄奇呢!」
馬晉龍見大胖子果然上鉤,得意洋洋道:「你站在這裡當然看不到的。就算它真是個女人,也不會輕易讓你看到嘛。」說完,他用一向頗有意味的眼神看看馬中楚和那個女人。
馬中楚的臉頓時變得通紅。女人則咬住了嘴唇。
大胖子的腳步變得輕快細碎,涎著臉問馬晉龍道:「有人進去過那洞裡沒有?」
馬晉龍點頭道:「村裡有好事的人進去過,發現這地下洞裡有多處鐘乳石類美景,只是幽徑艱難,大約走了五六里就因為返回。所以誰也不知道再到裡面會有什麼。這洞口呈河蚌微開形狀。從這洞口流出的地下水終年不斷,澆灌著灣橋村的千畝良田。」
大胖子興奮道:「呈河蚌微開形狀,還終年流水?哈哈,真是絕了啊!太像了,太像了!」可是像什麼他又不說出來。
爺爺感興趣道:「我只聽說這裡的風水地形像個女人,但是沒有聽說過還有地下洞。」
馬晉龍笑道:「由於那裡的草長勢很好,將洞口掩蓋起來,所以外村的人很少知道。本村有些沒有進去過的人也不相信呢。」
大胖子搓著巴掌道:「洞口還有草呢?哈哈,我真該過去摸一摸那草,應該跟其他草有不一樣的感覺吧!」他那一隻黑白分明、一隻混混沌沌的眼睛又不自覺的瞟向咬著嘴唇的女人。
第104節
大胖子說的話,其實馬傳香也說過,並且說過無數遍。
馬傳香對酒鬼買來的媳婦說起灣橋村的風水時,那個買來的女人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哪有這樣巧的事!像一個女人的身體也就罷了,哪裡還能在那個部位長出一個仙人洞來?打死我也不相信。」買來的女人臉色羞紅道。
馬傳香並不善罷甘休,涎著臉道:「嫂子,我說的是真話呢。我還特意去摸過那洞口的草,跟其他地方的野草就是不一樣。」
買來的女人聽不下去了,慌忙彎腰去提那個有著一個凹痕的水壺。那個凹痕是馬傳香上次不小心留下的。
馬傳香左看右看,見酒鬼家前沒有行人,便大了膽子挑逗女人道:「是真的呢。那些草呀,柔順得很,沒有倒刺。」
買來的女人也害怕似的看了看屋外,臉如紅炭一般又紅又燙,「傳香哥,你就不怕別人聽了笑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