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一塊年代久遠的青銅,就算是含有磷的成分,這麼多年下來和空氣的接觸也早該消耗乾淨了,什麼東西還能夠發光呢?
兩人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來,種種可能都被一一排除在外,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做到這樣?
老王沉思道:「自然的發光體諸如螢石都需要一個光源長時間地照明,吸收了光的能量才可以讓自身發光,而這個顯然不是的,文斌,我覺得我們還要換一個角度來想想,不能老從材質上看。」
那麼拋開自然發光,還有哪幾種可以發光的辦法呢?查文斌琢磨了一下,突然他恍如從夢中驚醒一般大叫道:「鏡子!老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它不是自己在發光,而是反射呢?」
「反射?對,倒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那趕緊試試。」
查文斌把青銅輪當作鏡子一般放在陽光底下,卻又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眼看這個推測即將要被推翻了。
「你再讓我想想,」查文斌說道,「我們稱它為太陽輪是從它的造型上判斷的,尤其是那五道光芒栩栩如生,既然是太陽,那麼就會發光,那麼光就是從中間的這個小圓點上發出的。那外面這個圈是?」他看著手上這塊太陽輪,突然又想到了那個圓了。
如果說圓既是無極,也就是混沌,即為宇宙最開始的狀態。那麼這塊太陽輪,中間的位置是太陽,然後五根青銅竿圍繞著太陽和最外面一層圓相接,是否可以理解為太陽是在宇宙的最中心?
對於古人的宇宙觀,這樣的理解已經很難得了。
查文斌就拿著那東西在太陽下面反覆地看。老王說道:「會不會是角度問題?」
「角度?」
「如果說它只在某個特殊的角度才能反射呢?」
查文斌小心翼翼地捧著它,在陽光的照射下,緩緩地上下移動著,讓太陽輪每一個角度都有被太陽直射的機會。就這麼轉啊轉,當查文斌手上的青銅太陽輪到達了一個傾斜的位置時,突然一道極亮的白光閃起。老王和他都張大了嘴巴,太不可思議了。
這道光同樣是一閃而逝,在知道了大概角度之後,查文斌又慢慢地作著細微的調整,往回退了那麼一絲絲,一陣流光突然出現在了這上面,如同黑暗裡礁石上照明的燈塔,是那樣白,那樣亮。
「果真是靠反射的!」查文斌說道。在接下來的幾次測試中,他們發現只有一個角度可以反射出這種光,而且極難調整,往往剛剛對準角度之後,就又沒了。這是一件極其微妙的東西,哪怕是人的呼吸和脈搏的跳動都足以讓它偏離。
老王一邊驚歎著古人造物的神奇,一邊回憶著那個人說的那句話:這是一件有生命的東西。「如果真的是一個禮器或者一般的象徵性器物,絕對不會如此複雜,這種工藝別說三千年前的人,就是現代工藝也未必能加工得出。」
因為人是會動的,船也是會動的,甚至地球都是在動的,所以查文斌無法捕捉到連續反射,幾次都是眨一下就沒了,連續幾次下來他也打算作罷了,就又重新收回了袋裡。
老王見狀笑道:「文斌啊,這麼個寶貝疙瘩,你還是貼身收著吧,放你那個破布袋子裡不保險。」
查文斌低頭看著那個補丁貼補丁的八卦袋,這還是師父他老人家留下的東西。想想也是,便索性拿了出來放進自己的胸口,這種大馬褂衣服裡面都有個類似於荷包樣的設計,專門用來放貼身物品。
「文斌哥,前面就要到了。」超子喊道,「就是那片竹林。」
他趕忙從躺著的姿勢爬了起來,喲,還真的馬上就到了,一片翠綠的竹林就在眼前,風吹過,發出「沙沙」的響聲。
在距離竹林還有幾十米遠的地方,查文斌讓他們停了下來,叮囑道:「一會兒上岸後,一定要注意幾件事。第一,千萬不要走散;第二,做事別胡思亂想;第三,現在開始吃飯補充體力。」
超子一邊啃著醬牛肉一邊讚道:「王叔的安排真是周到,想當年你帶我去野外考古咋就淨給我們吃干饅頭呢?」
大家大笑起來,歡樂的氣氛也一掃之前的陰霾,是的,他們太需要這樣的快樂了,即使是短短的幾分鐘。
當皮划艇靠岸時,大家都傻了眼了,這種毛竹還是毛竹嗎?
「方的毛竹?還真是頭一次見。」查文斌大跌眼鏡地看著眼前這片翠綠的竹林,這兒的毛竹不是常見的那種圓柱形,而是四四方方的,比普通毛竹還要粗上許多,一根根活像是木樁戳在那兒。
一行人收拾好裝備,便準備往裡邊走去。
這兒的竹子長得又高又粗,綠綠的竹葉層層疊疊。雖然外面是太陽當空,可一進竹林,好傢伙,熱烈的陽光完全被上層的竹葉給擋住了,偶爾有那麼一兩點漏進來的光灑在地上,斑斑駁駁。在風的吹動下,這些斑駁的光影也在不停變換著位置,倒使這原本清雅的竹林多了幾分詭異的氣氛。
他們索性都拿出射燈來,在這裡面也沒個方向,依舊還是得靠查文斌的羅盤,選定了要去的大概位置。
查文斌提醒道:「都小心一點兒,不知道這裡邊會不會有猛獸毒蟲。走的時候也都注意些腳下,竹葉容易蓋住下面的坑坑窪窪。」
腳步踩在鬆軟的竹葉上,發出清脆的「嘎崩嘎崩」聲,查文斌不停地看著羅盤的指針,一邊招呼著他們往哪裡走。
「慢著!」他身後的超子喊道,「你們看,那兒吊著個死人!」
大夥兒抬頭一看,不遠處的一棵毛竹上一團白乎乎的東西正被吊在半空中。
第163章 吊著的人
「去!」超子捅了一把橫肉臉道,「你殺氣重,要不先去看看,偵察敵情。我們在後面給你打掩護。」
「算了,還是我去看看吧。」查文斌攔住了正準備前去的橫肉臉說道。
「得了,文斌哥,還是超爺上吧,最近你也真累了。這點小事還是交給我們來吧。要是個粽子,我就招呼你來收拾,要是其他的,有這玩意兒呢。」超子拉了一下手上那把大口徑沙漠之鷹的槍栓,末了還來上一句,「誰讓咱幹的就是偵察兵呢!」
查文斌呢,雖然讓超子過去了,自己也沒閒著,與他保持著四五米遠的距離,萬一真有個什麼動靜他還是有把握應變的。
透過竹影灑進來的零星陽光在那團白乎乎的東西上面不停地來回晃蕩著,還未走近,超子就聞到一股惡臭,立馬就摀住了鼻子喊道:「你們先別過來,這兒很臭!」
德國造的射燈就是好使,在離那還有七八米的時候,超子就已經很確定這是一具屍體了,由一根長繩吊在毛竹上,還時不時地發出「吱嘎、吱嘎」的搖曳聲。
「是個人吊在那兒,不過很臭,要不咱們別管了,繞道走吧。」超子轉過身去對大家說道。
有人吊在這兒?要是吊在外面的林子裡查文斌還尋思著是誰想不開自殺了,可是這個地方,哪是一般人能進來的?
二話不說,查文斌箭一般衝了過去。大家圍在下邊一面摀住鼻子一面商量著怎麼辦。
這上吊的人是查文斌最不願意去處理的喪事,這種人死後戾氣是極大的,而且死相也是非常難看:都是舌頭伸在外面,手腳繃得筆直筆直的,更加讓斂屍的人難受的是上吊的人一般死後褲腿管裡全是屎尿,光一個整理後事,就得比別的死法費力好多。當然了,甭管是自殺還是他殺,都得先把人放下來看看。查文斌還就不信了,這種連蚊子都飛不進來的地兒還能有誰跑來上吊!
商量的結果是超子建議一槍打下來,查文斌則認為這樣對死者很不敬,建議爬上去慢慢放下來,最終這個活還是落在了善於攀爬的超子頭上。雖然嘴上不情願,但是心裡頭他還是聽查文斌的。
過去在部隊裡爬的都是那種圓柱子,這種方形毛竹還真就沒那麼好爬,好在這小子腦袋瓜聰明,用繩子做了鎖扣,一頭掛在自己腰上一頭套在竹子上,就這樣跟電工爬電線桿差不多,挑了個緊挨著的竹子很快就躥了上去。
這竹子足足有三十多米高,這死人吊在身邊一棵的頂上,先前在下面大傢伙兒看不清,這超子上來也就只顧著爬了,等到這小子到達預定高度準備幹活的時候,差點沒把他從那三十多米高的地方直接摔下來。
當他的射燈照在那張死人臉上的時候,何毅超這三魂立馬就丟了兩魂半,這手一哆嗦,繩套「嗖」地就往下一閃,跟著連他本人都跌下去了四五米。一身冷汗從背後傳來,超子只覺得今天恐怕要出大事了!
這下面的人一看超子要往下掉,心裡也沒譜啊,以為他是沒抓穩,查文斌還在下面叮囑著:「你穩點兒啊,別掉下來了,這兒還挺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