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節
紅色瞬間消失了,諦聽聽到了地面傳來了摔倒聲,他叫道:「打中了!」
十年後,終於有機會可以看到那抹紅色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了。柳爺大手一揮,這十幾二十人重裝武裝下慢慢向前靠近,沒有人敢掉以輕心,十年前,那抹紅色曾經讓這些鐵血軍人們聞風喪膽,它就是死神的代名詞。
一百米外,燈光可以照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躺在了地上。再走五十米處,可以看到,那似乎是一個人躺在地上,走到跟前的時候,有很多人已經開始轉過身去想吐了。
確切來說這是一個「人」,因為從形狀上看,它有頭有軀幹和四肢,但是沒有哪個人會是這般模樣的:渾身血紅色,從頭皮開始一直延伸到腳趾,沒有一絲皮膚還是完好的,肌肉和血管交織在一起,骨骼和韌帶清晰可辨,就算是手術室裡的外科大夫也未必能用手術刀如此精準的把每一寸皮膚完全剝離。
子彈穿破了它的前額,巨大的威力幾乎削去了半個頭。翻過身來一看,沒有皮膚覆蓋的臉部已經完全被打爛,張開的嘴裡露出的是一口漆黑的牙齒,並且犬齒特別長也特別鋒利。更加特殊的是它的手,它的指甲全部都有一寸多長,鋒利而微微彎曲。
如果讓查文斌來認,他能毫不猶豫的報出那個名字:血僵!然後大聲喊道:「退後快跑!」
去翻動那具屍體的是柳爺的一個兵,或許翻動的時候他還覺得噁心,因為他的喉結已經開始在上下不停地做著吞嚥動作。但是他不知道,下一秒他的喉結已經成了那具血僵的瞄準目標。
「快跑!」那個戴著墨鏡的乾癟男人大喝了一聲,話音剛落,地上那具原本躺著的「屍體」如同火箭一般彈了起來,他的手臂伸得筆直,猶如一柄鋒利的奪人長劍。電光火石之間,只聽「噗」得一聲,那是指甲穿透了人的氣管,接著便是脊椎斷裂,再就是撕開了後頸的肌肉。
連哼都沒有來得及哼一聲,一個強壯的漢子就這樣被刺穿了喉嚨,接著有人看到了這輩子都不願意再看到的場景:那個渾身紅色的血人雙手插進了同伴的喉嚨,下一秒,他的手臂用力往外一掰,那人從脖子處開始撕裂,順著脊椎,他的身體就如同被插進了刀子的竹節,一開兩半……無數的鮮血和內臟在那一刻散落一地,逃命的人遠比選擇抵抗的要多得多,那個戴著墨鏡的男子也不知從懷裡掏出了一把什麼東西朝著那血人身上一撒,只聽「滋」得一聲過後,那血人身上當即有一塊血肉開始變成了焦黑色……
第456章 武裝帶
血僵受到此番攻擊吃了痛,動作便慢了下來,那黑墨鏡穿著一身壽衣,袖口開的極大,單手一抖,之間一條黑線便從中飛出直奔那血僵的脖子而去。
黑線那一端掛著一枚一寸有餘的長牙,也不知是什麼動物的,隱隱有些發黑。長牙帶著長線繞著那殭屍的脖子轉了好幾圈,黑墨鏡一個轉身把線往背上一抗,不由分說的就往前跑。
他人看似乾癟瘦弱無力,但啟動的爆發速度就像是一頭獵豹,那殭屍根本來不及招架被他扯得往前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那黑線纏繞之處能嵌進肉內,那殭屍明顯被纏的難受,一邊被拉著一邊試圖用手去扯斷黑線。每次手指一觸及那根線就如同碰到了高壓線,被擊得一閃,幾下過後,那雙原本血淋淋的手掌之上多出了數道黑色傷印。
這線不是別的,正是道家克制殭屍常用的墨斗線。黑墨鏡玩命似得拉著身後的殭屍狂奔,惹得前面那群人也只好跟著跑,冷所長這樣年紀大的就免不了跑不動,沒出幾步就摔了一跤。那殭屍恰好被冷所長的身體給一絆,一個跟頭往前一栽,那對手指鋒利的就朝著地上的冷所長紮了過去。黑墨鏡就像是後腦勺上長了眼睛一樣,就在血殭屍即將摔倒的時候,他一個剎車停下,連停頓的片刻都沒有,反過身去像一陣風般逆向一跑。
那血僵失去平衡之際又被他反過來再用力一拉,「轟」得一聲,背部著地,被狠狠地摔倒。這一來一回兩個動作,饒是有超子那般的靈巧再配合大山的力氣也未必能做得出,而那個看似半截入土的黑墨鏡不過是在眨眼之間就做到了。
那血僵已經被轟去了半截腦袋,黑墨鏡拽倒它之後,它立刻雙手撐地,準備一躍而起。殭屍起身就跟門板倒了自行站立那般,全身的關節都不會彎曲,卻不料未等他站起的時候,那黑墨鏡右手又是一抖,一塊匕首長短的黑色木板亮出,身子快速一低,那殭屍又撲了個空。黑墨鏡抓著這個機會把手中的黑木板朝著它的膝蓋就狠狠砸了下去,只聽「卡嚓」一聲,那殭屍也不知道是哪根骨頭就這樣被拍斷了,身子一歪再次倒地。
黑墨鏡可沒有收手的意思,只見他用近乎眼花繚亂的手法揮動著手中的線條,那些黑色的線先後纏住了血僵的雙臂,又穿過了它的脖子和雙腿,短短數秒鐘,那只殭屍已經被他用墨斗線五花大綁了起來,動彈不得。
右手袖子再一抖,一隻巴掌大的瓶子就露了出來,黑墨鏡一根手指輕輕一撥,那瓶子的木塞便落了地。拿起瓶子直朝著那已經被轟開一半的嘴插了下去,使勁搖晃著瓶子。那殭屍不停的搖擺著腦袋卻又被黑墨鏡死死按著,不斷有灰色的粉末從它嘴裡噴出。過了不多久,那血殭屍身子一挺,便再次重重的靠在地上再也沒了動靜。
卓雄在遠處看著這前前後後不過數分鐘的事兒,這人的手法絕對是在查文斌之上,而且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都比正常人強太多,不禁暗歎道:「好厲害!」
黑墨鏡收起墨斗線和瓶子往袖子裡頭一踹,回頭對柳爺說道:「這個解決了,但是我帶的東西不多,怕一會兒不夠用,所以下次遇到最好離遠點。」
他所說的東西不多,指的便是那瓶子裡頭裝的粉末,這東西查文斌也有。每年桃樹上結出來的第一顆果實就要用東西包好,其它後出的果實要一律從嫩芽就摘掉,整棵樹只留一枚果子。然後收集清晨沒見過陽光的露水灌在那顆果實之上,雨天得用東西替它避雨,不能讓雨水淋到,以免沾了地氣。夜裡讓這果子沐浴星月光芒。等到這果子一直成熟後要請六歲左右的男女娃娃各一個,一齊用雙手摘下分食,只留下中間那枚桃子核。
桃核又要在陽光下曬足七七四十九天,日子到了後,再將桃核磨成粉。桃者,五行之精也,能驅百鬼辟萬邪,桃核自然是桃樹的精華所在,是它的種子,吸收了天地日月精華後磨成粉就能克制殭屍,方纔他撒得也正是此物。
倒地的血僵已經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兇惡,此刻的它更像是一具腐爛多時的屍體,全身泛著黑色,沒有皮膚包裹的肌肉用木棍都能戳爛。
倒是那殭屍的腰間有一塊東西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那是一塊火柴盒大小的金屬物,在射燈的照射下有些反光。柳爺一個手下膽子大,便拿了匕首去挑,挑了一下還沒弄下來,這才發現,那東西的兩邊還有東西連著。
「好像是條皮帶!」那人回頭對柳爺說道。
「皮帶?」頓時一片嘩然,「殭屍也會系皮帶?」
那金屬物的表層沾了一層不知道是血還是肉的東西,黏糊糊的厚厚一層,卓雄拿著一個水壺一邊往上倒一邊用匕首輕輕刮,不多久,一個五角星被刻在一面盾牌的標記裡頭。這東西,卓雄再也清楚不過了,他也有一根同樣的皮帶:部隊裡士兵用的武裝帶!
「是個兵!」卓雄肯定地說道。
柳爺一把扯開卓雄,蹲下一瞧,那皮帶的兩邊早已嵌進了肉內,只剩下個金屬物還殘留在外面。這種皮帶都是用真皮所製,要的就是耐用,過草地的時候紅軍還拿來煮著吃。軍隊的革命老傳統,這種樣式的皮帶也就一直流行到了今天,每塊皮帶的後面都會刻著屬於自己部隊的番號。
當柳爺用匕首撬下那塊皮帶頭的時候,後面赫然寫著:2137!
這是他當年所在部隊的番號,那一支由他帶進來的部隊在這裡損失過半,幾乎全軍覆沒,他們的屍體甚至都沒有被找回就被人用水泥給封了頂。哪想到,自己昔日的戰友如今竟然成了這副模樣,柳爺縱使是個當兵的鐵漢,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在場的有不少都是當年一起進來的人,想起那些跟自己一樣大的戰友同伴都在葬送在這裡,都不免聯想到他們後來的命運。想著昔日的朋友有可能成了這認不認鬼不鬼的血僵,哪個人下次遇到的時候又能毫不留情的開槍,那打的可是自己的兄弟!
柳爺轉身兩眼通紅的抓著黑墨鏡的手臂道:「沈爺,您是大師,是真神,您告訴我,這是怎麼了?」
黑墨鏡靠著那牆壁,用喉嚨裡被人塞住的聲音說道:「被咬了,中了屍毒,你看他下巴往下兩寸是不是有個口子。」
卓雄蹲下來一瞧,果真在動脈附近有兩個已經乾枯的洞,足有小拇指粗細。他驀地想起來那一日,在西藏,同樣的,那個戰士,不也是這樣嘛?查文斌跟他說過,被殭屍咬了,很有可能會起屍變,但也不像今天見到的這個恐怖模樣。
柳爺幾乎是要陷入瘋狂的狀態了,他嘶吼道:「那我那些兄弟都是這樣嘛?」
黑墨鏡雙臂擦了擦自己袖子,那是剛才柳爺抓的位置:「如果沒被封住,都是這樣,再遇到的時候,最好不要手軟,不然死的就是你,它們可不認得你是誰。」
卓雄站了起來,他看著那個帶著墨鏡的人問道:「是血殭屍嘛?」
黑墨鏡身子一轉,上下不止打量了一番,盯了好久說道:「你懂?」
卓雄搖搖頭如實道:「我不懂,但我見過血僵,就在進來那天早上。」
那黑墨鏡聽完伸了個懶腰一陣怪笑道:「看來,馬老頭的徒弟還有幾把刷子。這個不是血殭屍,這個是血煞,跟血僵差得遠了,再修煉個三百年,它或許機會能成得了血殭屍。」
說完,那黑墨鏡便自顧自的往前走,他也沒有照明,帶著一副墨鏡在黑漆漆的坑道裡,後面的人不得已紛紛跟上,誰再遇到這麼個怪物能說自己能搞得定?就連柳爺都不得已收起那份悲傷跟了上去,只有大山和卓雄還留在原地。
「你是誰?」卓雄看著那個壽衣的背影,喊了一聲。
那黑墨鏡只是單手伸出來搖了搖便不再作答,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大山和卓雄互相對視了一眼,決定還是先跟上去。
第457章 麵團
十年前的那一次慘烈,那些沒有走出來的人,八成都成了這副模樣。柳爺心裡那個滋味,包括冷所長在內當年所進來過的那批人在歎息自己能夠走出來的同時,也同樣為死去的朋友們難受著。
中國人講究落葉歸根,死後入土為安,這些人本就來自五湖四海,客死他鄉者古有請趕屍匠也要送回老家。這人雖然是化作了鬼怪一般的殭屍,但柳爺心裡默想,若是出去了,一定要組織人馬來把他們一一好生安葬。
看著黑墨鏡的手法,柳爺也是佩服的緊,有關此人的來歷對他這樣位高權重的人都是一個謎,只知道介紹的人說是姓「沈」。因看不出其年數,柳爺不敢對於江湖中人歷來尊重也不托大,便喊他一聲「沈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