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張山是個孤兒,是三十年前張老頭在他們那縣醫院的大門口撿到的。因為張老頭始終沒有娶媳婦兒,於是他就把這個孤兒帶回山上,當自己的親孫子養。取名叫張山。
這些都是我下山前張老頭告訴我的。
「爺爺走了。」提到張老頭,張山的神色明顯黯淡了下來。
「走了?」我一時沒能明白這個「走了」是什麼意思。
「前些日子,爺爺的病剛好,他就堅持要下地活動。十幾天以後,爺爺把我叫到堂屋,告訴我說他要上山,給自己找塊風水寶地,就不再回來了。爺爺臨走時還說我也三十來歲的人了,應該來城裡見見世面,給自己謀個生計,別老呆在山裡,背朝黃土面朝天的,順便來保護你……」張山越說越難受,到最後聲音哽咽,硬是接不下去了。
我聽了也很惆悵。看來張老頭是知道了自己陽壽將盡,打算獨自一人終老山林。也不想讓大家再記掛他。
「嗯?保護我?」聽到最後,我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張山擦了擦眼淚,不好意思地說道:「俺跟你實話實說,那個被下了扶屍咒的趙有德屍身,跑了。」
「跑了?!怎麼跑的?不是給燒了麼?」我一聽,頭嗡地一下就炸了鍋了。
「本來是打算燒的,爺爺交代燒之前要用蘸了鹽水的棗樹枝先抽上三天三夜。我怕出問題,前面的三天兩夜都是我親自來抽的,到了第三天晚上,我實在堅持不住了,就叫了村裡的三個小伙子來,替我輪流抽。我心想我在旁邊看著,該沒問題的。沒想到我困得不行一早就睡著了,那幾個熊娃看我睡著了,沒到半夜就都跑了。等我天亮醒來,趙有德的屍體就不見了影子……」張山越說聲音越小。生怕我發飆。
我這會兒是越聽心越沉,越聽腦子越亂。
這下可完了,那個屍體被下了扶屍咒,肯定會來找我的!
聽張老頭說被下了扶屍咒的屍體堪稱銅皮鐵骨、力大無窮。且不達目的決不罷休,一定要把怨主撕得粉碎,才算是解了咒。
就我這一米八不到的個頭兒,一百二三十來斤,還不夠它塞牙縫的。天天被這麼個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屍走肉在暗處盯著,不被殺死也要被嚇死了。
我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事兒!
「完了……完了……」我已經是六神無主了,靠著牆根才能勉強站住了。
「不過你放心,我們還有的是時間。」張山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安慰我道:「爺爺說了,扶屍咒已經拿棗樹枝抽了三天兩夜,單就力量來說,現在和普通人沒什麼分別。」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彷彿在地獄中,突然發現了通往天堂的道路。
「不過……」張山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這時的我經受不得一點的打擊。跳起來抓著張山的胳膊,怒目圓睜地問道。
「不過它也深知這點,他現在急需大量的陰氣來補充,不會急著來殺你,他會先躲起來,等到九九八十一天之後,它的力量全部恢復了。才會再來找你。」張山解釋道。
「九九八十一天……」我計算著下山來的日子。「還剩三天?!」
「恩……」
「那你們早幹嘛去了?你怎麼到現在才告訴我!」我衝著張山嚷嚷著。
「我們光搜山就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方圓十公里內的每個山頭、山洞、都找了。一點影子也沒,爺爺說,有可能是它隨著你的氣味,早已一路跟了來,現在應該就躲在市內的某個極陰之地,等待打通最後的關脈。」
「那你還等什麼?快去找啊!!!」我已經有點抓狂了。它再有三天就要出來了,這跟我就剩三天活頭沒什麼兩樣。
「是啊,你別急,我這不就是找你來了麼?」張山一再的被我暴喝,也習慣了。
「靠,你是不急,敢情他追的是我不是你!你找我有什麼用?我一沒力氣二沒槍的。你指望我拿臉幫你啊?!」
「但你是掌印人!」張山神色凝重地盯著我說道。
「我……」我愣了,我是真的早把這茬給忘了。「你是說我能制服扶屍咒?」
「不能,爺爺都沒把握,何況是你。不過爺爺臨走前要我把《懾夢錄》交給你,這上面都是歷朝歷代掌印人,千百年來匯總的各類激發能力的法門,你只要照著上面的學……」張山說著,從背包裡取出一本油紙包著的冊子。
我一把就搶了過來,撕開油紙,只見黃色的線裝書皮中央,用狂草寫著「懾夢錄」三個字,蒼勁有力。
翻開來,每頁都佈滿了手書的蠅頭小楷,書頁有些微黃,一看就是有些年頭的東西。
我一邊毫無目的地翻著,一邊問道:「我只要照著這本書上寫的練,就能找出對付扶屍咒的法門?」
「也許能。就算不能,你也有活路。」張山沒有把話說得太滿。
「你怎麼不學?」
「我沒有無為印。」張山衝我晃了晃胳膊。「只能看看最前面的幾頁,還算有點用處。」
「我學這個的話要多久?」
著看滿眼的小字在到處亂晃。我心裡沒有一點底。從小就怕看這種滿是字的書。
「不說學,更別提融會貫通。單全背下來,也要一兩年吧。」張山答道。
「……張山。」
「嗯?」
「你是不是想讓我跟你同歸於盡啊?你明知道只剩下三天了,還掏出來本這勞什子書,你他媽的究竟有辦法沒有?!有就說!沒有就滾!」
我終於發怒了,這傢伙哪是來救我的?擺明了就是來等著替我收屍的。
「你倒是等我把話說完啊!我剛把書掏了出來,你就奪了過去,就沒見過你這麼急脾氣的!」張山也有點不耐煩了,說著又一把將書給拿了過去。
「爺爺說了,《懾夢錄》本身並不值什麼錢。但裡面有一些法門陰毒狠辣,有傷天和。你一定要先發誓答應不練這些東西,我才能正式地交給你。」張山一臉正色地說對我道。
「行行行!我起誓,絕對不去練那些陰毒的功夫,你也知道,我本就不想當什麼掌印人。快把書給我吧!」我乾脆利落的說道。
其實我心裡才不把這當回事兒,書在我手裡,眼在我身上,我看沒看,練沒練你張山又不知道。只要能先把小命給救回來,其他的都以後再說。
「怎麼練?從哪練?」待正式接過《懾夢錄》,我迫不及待的問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