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回到蝙蝠洞附近,首先聞到的是一陣陣血腥味,然後看見碧綠色的草叢上到處灑著鮮血。這個環境比剛剛三頭怪物打架的場地更加慘不忍睹。不過很奇怪,竟然一片肉碎都沒有看見,二十個人就這樣被吃的乾乾淨淨?想想就夠寒毛直豎。
我媽去撿手電筒,我去撿獵槍,我們一前一後往蝙蝠洞走,到洞口以後一左一右往裡面走,我媽負責照四周環境,我拿著槍跟著手電筒光芒走。我們把整個蝙蝠洞搜了一個遍,幾乎被蝙蝠糞的味道熏暈過去,最終發現只有人進去的腳印,而沒有人出去的腳印,出去的只有怪物的腳印。
看來這二十人真的已經被碎屍萬段。
不過,他們活該,這是命。
我相信幾千年以來,幹過盜墓最終死在盜墓過程中的盜墓賊,肯定成千上萬數之不盡,這是職業命運。就像當軍人隨時要上戰場,上了戰場隨時會為國捐軀,就像當船員每天都在海上漂泊,隨時會葬身大海。每個職業都有每個職業的命運,區別只在於有些命運是死不足惜,而有些命運則是死得其所。
我和我媽無語了好久才開始清理現場,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意幫我們還是如何,一聲驚雷響過,閃電劃破夜空,一場夜雨悄然而至,由小而大,由大到暴,四周的花草樹木被砸個辟里啪啦亂響。葫蘆谷這個低矮的位置不停被山崖高峰衝下來的雨水沖刷著,血腥味不多久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把所有手電筒,獵槍以及其它工具收起來,我和我媽冒著暴雨來到皇陵另一個進口,我媽把石門打開,先走進去,帶著我走。又是兜兜轉轉了三四分鐘,我們走回皇陵大廳,不過剛走出兩步我們就摀住嘴巴退了回去。
捂嘴巴,我們是不想叫出來,因為我們竟然看見很悲慘的一幕,是我爸,他就撲倒在大廳入口處,背上插著一把木劍,劍柄另一端很短,肯定木劍已經穿透他的身體,他已經離開人世,這種重新燃起希望又走進絕望的感覺,很糟糕。
更糟糕的是大廳裡有另一個人,一個穿道袍的老男人,大概五十歲左右。這顯然就是那個高人毛師傅,年輕道士的師傅,他沒死,他正在四周觀察,很入迷,很興奮,所以並沒有發現從另外的入口進來的我們。
我看看我爸背上的木劍,又看看那該死的老道士,眼中突然燃起無窮無盡的怒火,我心裡是冷幽幽的殺氣,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心裡藏了一萬年突然爆發出來般。我激動得渾身發抖,腦海裡有個聲音久久迴盪,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我必須殺了他。
我媽應該和我一樣的心態,我從來沒從她眼中看見過火,這是第一次,很兇猛很凶狠的火,但很快她又冷靜下來,小聲對我道:「這應該就是那個高人,我們必須不能讓他有命活著走出去,必須殺了他,否則你爸死的一點價值都沒有。我們這樣做吧,先把火滅掉,然後引他到有機關和陷阱的地方。」
我道:「他不是白癡,那麼多人死了就他一個人活著,他必然有過人之處,他不會上當。」
「那你覺得怎麼做?」
「他一直在金屋左右轉,應該想進去,火我們可以滅,你負責這事,我趁黑出去把金山老祖的金屋門打開,我們用詛咒滅掉他。」
我媽想了幾秒,搖頭道:「很困難,如果他靈力和金山老祖旗鼓相當就無法滅了他,結果我們只會更麻煩。而如果裡面的古書籍被他發現,所有出口他都知道在什麼地方,他就能暢通無阻,這樣倒不如我們什麼都不做。」
第八十二章:賭一把
我認真看了老道士幾眼,他是現代人,金山老祖是兩千多年的古人,他們之間能有可比性?我無法相信有,我道:「他的靈力應該高不過金山老祖。」
「誰敢保證?所以還是用我的辦法靠譜,如果不行,我們再用你這個辦法。」
「如果你的辦法不行,我這個辦法就失去了使用的最佳機會,要不你聽我一次?我想賭一把。」
「這種事不能用來賭,現在我們在暗處,而且我們熟識地形,各方面都掌握主動,可以說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我們要冷靜對待,絕不能意氣用事。」
我嚴肅道:「媽,我沒有意氣用事,我只是覺得可能就因為我們想太多,我們才會失去,我們才會面對現在的局面,如果我們直接點,或許結果就不一樣。反正不都沒有絕對安全的辦法嗎?所以任何辦法都是賭博,我認為是這樣的邏輯。更所以,成事主要不在於用何辦法,而在於決心程度,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就剩下決心,我和他之間只能有一個人活著出去。」
我媽看我把話說那麼堅決,完全不是被怒火遮蔽眼睛的感覺,她沉思了幾秒以後點了頭,大概認為這樣就算賭輸我都不會那麼難過吧!我感覺不會輸,剛剛那麼慘都能虎口逃生,證明今天不是我的末日。而不是我的末日必然就是敵人的末日,人生在於賭博,為報父仇我願意賭,即便輸光一切,那又何妨?
花了三四分鐘時間,我和我媽商量好了具體的行動細節,分工合作行動了起來,她負責去滅油燈,到底怎麼滅我不知道,大概用邪術吧!而我在原地等候,我已經算計過,我和機關所在的獸像距離有五十米左右,我沿巖壁走過去,只要小心翼翼不弄出大動靜,應該不會被老道士發現。
我焦急的等了一分鐘左右,忽然不知哪裡吹來一陣陰風,無比的凌厲,撲臉而來,呼一聲吹過,原本亮如白晝的大廳瞬間漆黑一片。我連忙往外面走,快步走了十幾米都沒有弄出聲音,但我被發現了!因為老道士從他的道包裡拿出幾片靈符,念了幾句咒語丟出去,整個大廳的油燈都又明亮起來,亮如白晝。
我愣了一秒,撒腿繼續跑,他向我走來,速度很快,而且邊走邊探手到道袋裡摸索,我看見他摸出一面鏡子,他念了幾句咒語,食指和中指同時一指鏡子的正面,接著把鏡子扔在上空對準我。猛地,一道金黃、色的光芒激射出來,我走快一步,回頭再看,金光照在獸像上彭一聲,獸像爆裂開來,粉末沙沙沙的往下流淌。
我滴神啊,這什麼東西?我有點驚慌失措,如果被照中那簡直就必死無疑啊!不過我沒有放棄目的往回跑,因為根本就沒有回頭路,我只能繼續往前。老道士指揮著鏡子,金光在他的指揮之下追擊著我,在我後面不停摧毀一座座珍貴的獸像,我心裡著急起來,如果鏡子照到我前面去,在我之前就把有機關的獸像毀掉,我不要前功盡棄?
心裡想著,我跑的更快,幾乎和金光同時到達有機關的獸像,我的手快速按下去,金光照在我的尾指上,我頓時感覺一陣火辣,下意識看了一眼,整根手指伴隨著火辣感瞬間變黑,彷彿被烤熟了一般,我甚至嗅到肉的味道。我痛的大吼了一聲,往金屋跑,老道士沒打算放過我,又摸索著他的道袋,這次大概是想出別的法寶吧!
就在這時候,我媽幫了我,她大吼了一聲:「臭老道士,我要取你狗命……」
老道士嚇了一跳回頭看,然後立刻閃開,我看了一眼立刻想暈過去,我以為我媽要出什麼絕招,沒想到只是砸石頭。
可能我媽也沒其它的辦法了吧,藥粉用完,其它邪術……她很低級,只有破鬼能力,而沒有馭鬼,或者馭其它東西的能力。不過我媽這麼一摻和對我很有利,我順利跑進金山老祖的金屋裡,再往外面看,我媽跑進了迷宮般的小道,老道士去追他,沒敢進去,大概發現了我媽的意圖吧,想引他去有機關的地方。
我很怕他去追,如果發生意外機關沒傷到他,而讓他追到我媽怎麼辦?我爸已經走了,我媽再走了我如何跟我妹交代?她還不知道這些事,我都不知道怎麼和她說,瞞著她那又特別殘忍,我絕對不能那麼做。
老道士轉身看了我一眼,冷笑著快步走過來,他的手還是掏著道袋,這次掏出來一圈繩子,一截紅色,一截黑色,上面有銅錢,以及玉器,而銅錢的顏色是血色,血銅錢。
王八蛋,就是他擺的鎖魂陣讓白白幾乎做了壞人。
轉眼間老道士已經走到門口,而我進去了最裡面,躲在香案的後面,然後把金山老祖的聖物拿在手裡,那一根奇怪的法杖,重量很重,而且很奇怪,拿起來竟然有一股熱氣往我身體裡面跑,手指瞬間就不再感覺到痛。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我並沒有放下,因為我覺得祖先的東西,應該不會害我。
老道士在門口和我對視著,他目光古怪,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裡面有什麼不妥,他竟然不進來,亦沒有走開,就那樣在門口站著。
我道:「臭老道士,你殺了我爸,我要殺了你給他報仇……」
老道士一臉鄙夷道:「你爸學藝不精在我面前班門弄斧,該死。」
「鎖魂陣是你擺的,你到底是什麼人?來自何處?」
「一個死人,告訴你也沒有意義。」
我拿著法杖蹭蹭蹭往外面走,因為我覺得他可能察覺了我想引他進來,我必須走出去,否則他不敢進來:「你有種就不要用邪術,我們打一場。」
老道士哈哈大笑:「笑話,我用邪術十秒鐘就能滅掉你,我為什麼跟你打?」
老道士不上當,我只能繼續走,直走到白骨前,他大概看我在攻擊範圍以內吧,果斷出手,把手裡捆著銅錢的繩子丟進來,口唸咒語。
立刻的,銅錢繩在空中連成一線,發出嗡嗡嗡好像蜜蜂一樣的叫聲,一道道紅光泛起。我不知道下一步會如何,所以下意識往後退,令我感到驚喜的是,老道士看見我退,他往裡面走了一步。
我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就好像看球賽,自己支持的球隊最後一秒被判罰點球,而點球手即將要發射的一刻一樣。我急切的盼望著老道士能多走一步,然而我很失望,他看了一眼那堆白骨,停住腳步不再往裡面走。
我正想著說點什麼話刺激他,只見他手一揚,一枚血銅錢嗖一聲對準我的眉心就飛了過來,看上去無與倫比的凌厲,速度上絕對不比子彈慢,而且風勢要更猛勁,我心裡叫了一聲慘,下意識拿手中的法杖去擋。
叮一聲響,銅錢遇上阻力反彈往回飛,速度變的更快,對準老道士的心口疾飛過去。老道士大驚失色往後仰躺,最後銅錢直接飛出金屋打中外面的一座獸像,好像無意中觸動了某個機關。
頓時隆隆隆的聲音在皇陵大廳響了起來,然後是沙沙沙的聲音來自水銀池那邊,老道士先跑出去看,我後跑到金屋門外看,才一眼我就有種魂不附體的感覺。水銀池裡竟然不停有東西冒出來,金紅雙色,有生活跡象,它們越堆越高,直到承受不了,山崩般嘩啦倒塌開來,灑了滿滿一地。
第八十三章:同歸於盡
這像是甲蟲,金紅色的甲蟲,每一隻拳頭般大小,嘴巴佔了半個身軀,牙齒尖銳森白著,動作敏捷,嘩啦啦一大片向著我和老道士的方向快速湧來。老道士臉色大變,轉身往剛剛我媽消失的小道跑,我想追過去,追到一半金紅色的甲蟲已經把去路鋪滿,我只能回頭跑進金屋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