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
這個老和尚,他爾蹬彼岸了,易欣星和崔先生對視著,雖然說以前也聽說過,有高僧圓寂之後成佛,但是那畢竟只出現在傳說或者聽說之中,不想今日竟然讓他們親自的遇見這種事情,實在是大開眼界。
這個老和尚的年齡已經無法考證了,因為老僧深居於此,從不出寺,連身份證都未曾有過,據說當時建國後辦身份證的時候,工作人員見這和尚的年紀實在太大,風燭殘年,看上去已經沒有多少活頭,而且此處偏僻,老和尚想犯事兒也不可能,於是便行了個方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這樣過去了,之後,也就忘記了此事,後來聽寺廟裡的人說,他們也不清楚這和尚有多大歲數,現在這間寺廟的主持對崔先生他們說,自己小的時候,這個老和尚就教過她經文,那時候,他就已經是這個樣子的了。
而上一任主持,也是這般說的,寺廟相傳,這位老僧是這間寺廟的建廟者之一,由於文革時期文獻的丟失,以及現在的僧人多半是後來出家的和尚,所以,這廟的年月也就沒人知曉了,只是那主持說,曾經聽那死去的老僧偶然提起過,這棵杏樹,就是建廟時所種,日月飛梭,年輪增長,現在此樹已經高聳挺拔,都說人間過一年,年輪長一圈,估計,只有這棵樹能知曉那高僧的年齡了吧。
和尚不同凡人,對他們來說,圓寂是一件光榮的事情,這代表著脫離苦海,步入極樂境界,更何況是如此大德,經過了漫長的年月,終於修得正果,大師是自然死亡,但由於這老和尚是此間寺廟的精神支柱,所有的僧人都是他的後生晚輩,他生前以神通或多或少的幫助過他們,現在他雖成正果,但是眾僧心中都十分不捨,在方丈的帶領下,眾僧雙手合十口呼佛號,跪倒在地拜了三拜,之後,那方丈才打點起著老僧的後事起來。
崔先生一行人,心裡面也挺敬佩這只有一面之緣的高人,於是便也跪在地上誠心行李,並且幫著寺廟開始料理後事,高僧之死,那附近的寺廟都要通知到的,還要作法事,之後才能送到火葬場,崔先生他們想要在這廟裡等到那一刻自然是不可能的,於是,忙到了晚上,三人才告辭。
出了寺廟,天色已經黑了起來,這間寺廟不屬於縣城的地段,完全屬於鄉村,所以,周圍沒有絲毫的燈火,三人到也不害怕,便慢悠悠的走著,直到那月亮從雲中露出了頭腦,淡淡的月光將這鄉下的土地渡上了一層淡淡的白色。
就像是柔和的燈,崔先生抬了抬頭,然後自言自語道:「說起來,有多久沒有見到過這麼多的星星了呢?」
另外倆人沒言語,可能他倆還是覺得這件事挺蹊蹺,那崔先生見兩人不說話,便笑著對他倆說道:「想什麼呢?」
那蔡寒冬歎了口氣,然後說道:「那位大師曾經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沒想到,今日一見,竟是永別,說實在的,我很難受,為什麼會這樣呢?」
崔先生半邊臉微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那蔡寒冬說道:「那是因為你空有一隻眼睛,能看透因果,卻看不破人生。」
人生如苦海,能夠自然死亡不失為一種解脫,特別是以後不再進入輪迴受苦,其實崔先生心裡面真的覺得這是一件好事,要說人啊,都有自己的追求,最欣喜的事情莫過於追求達成,現如今那老和尚成了正果,這也許正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沒什麼好悲傷的,況且,崔先生出於職業習慣,也怎麼都悲傷不起來,葬禮,他主持的多了,見到死人便不由自主的職業病發作,這老和尚九十以上屬於喜喪,就算是尋常人家,也要好好的操辦一番,就連紙錢都要用紅色的。
蔡寒冬想不通,那是因為他也許並不知道這老和尚現在去了哪兒吧,崔先生笑了一下,沒再對他說什麼,便又望了望老易,見他也低著腦袋在想什麼,便問他:「你怎麼也這樣兒呢?你不知道他去了哪兒麼?」
崔先生的言下之意是『這位大德去的地方,凡人永遠都去不了』,如果把地府比作一間小旅館,那這大德去的地方簡直就是一間五星級酒店,而且還是永久入住的,比起人間不知道要高到那裡去了,可老易現在看上去,為什麼還要有這種表情呢,難道這老夥計是嫉妒了?
只見那老易歎了口氣,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不,沒有,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什麼事兒?」崔先生問道。
月光之下,那易欣星抬起了頭,任憑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只見他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在想,這一切竟然如此巧合,會不會,那位老人家,活了那麼長時間,是什麼讓他堅持下來的呢?難道,就是在等這一天麼?或者說,是在等我們?」
原來這呆子也有不呆的時候,崔先生苦笑了一下,然後拍了拍易欣星的肩膀,對他輕聲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現在已經不可能知道結果了,就像是他那未能開口的天機一樣,已經不屬於了這股世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研究怎麼應對即將到來的那場惡仗,這才是正理。」
易欣星聽他這麼一說,便點了點頭,然後對著他說道:「嗯,不想了,對了,這位老人對咱們說的話,你明白是什麼意思吧,還有最後的那句,他口中的那個『他』是誰?」
崔先生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易欣星說道:「不是咱們,就多半是那個小子吧,這個並不難猜,被命運選中的人,對了,咱們好像把他給忘了吧,如果不出我預料的話,這小子現在應該已經吃了不少苦頭了……」
第二百四十章 拜師
崔先生覺得,事到如今,眾多零散的線頭,似乎已經開始慢慢的清晰,匯成一條了。
離真相越來越近了,只不過,這個真相,到底是福是禍,還不得而知。
是福是禍皆出因果,這個因又是從何而來呢?崔先生點著了一根煙,然後望著頭頂的明月,想了想,便還是歎了口氣,掏出了電話,摁了幾個鍵後將其放在了耳邊,但是美國一會兒,他卻苦笑了一下,然後掛斷了電話,對著易欣星說道:「果然,跟我想的一樣。」
易欣星問他:「怎麼了?」
崔先生聳了聳肩,然後對著易欣星說道:「小張還是遇到麻煩了。」
他這話讓老易有些摸不到頭腦,他望著崔先生,心裡面想著自己這個兄弟啥時候學會打啞謎了,莫不是下午的時候被那個老和尚傳染了?
看來這崔先生剛才是在給張是非打電話,可是為什麼電話還沒有接通就被他掛斷了,而他又是怎麼知道張是非這次有麻煩了呢?
要說張是非,現在還真有麻煩了。
此時已經是黑夜,月亮映著那河面,河面上跟著波光閃爍,打眼兒望過去,就好似一條條銀鏈浮動,月光之下,張是非渾身濕漉漉的站在那裡,腦袋上還有幾根沒有摘去的水草,現在的他看上去活像一個水猴子似的,但是他的臉上,確實掛著微笑。
這微笑,是他心中壓抑不住的欣喜,這一次,他答對了。
雖然張是非還沒有確定,不過他的對面,正站著常天慶以及那個『崔先生』,從那鷹鉤鼻的表情來看,他這次的選擇確實正確。
他剛才選的是鷹鉤鼻。
那個鷹鉤鼻才是真正的常天慶,只見那個鷹鉤鼻望著張是非,然後若有所思的樣子,又開始上下打量著他,要是放在以前,張是非現在早就會詢問對錯了,不過現在他面對這個老妖怪,卻實在沒有這個膽量,下午的時候崔先生就告訴過他,這位大爺喜怒無常性格孤僻,就像是更年期的中年人一樣惹不得,所以,他也就只能這樣安靜的與那常天慶對持著,深怕自己再一不小心說錯了什麼接著被丟進河裡喝水。
這等待,大概持續了能有個兩分鐘左右,只見那常天慶冷哼了一聲,然後右手一揮,一旁的那個崔先生頓時消失不見了,張是非心中暗喜,果然猜對了!
正當他心裡面暗爽的時候,忽然那常天慶對他冷聲說道:「跪下。」
它這一嗓子來的很是突然,嚇的張是非渾身一哆嗦,差點兒跑的心都有了,他心想著,這什麼意思?讓我跪下?開玩笑,難道答題答對了還要跪下麼?
那常天慶見他愣神兒,便對他喝道:「還讓我說第二次麼?」
不用不用!張是非這才反應了過來,現在的他也來不及思考為什麼下跪了,說實在的,他還真有點怕著老傢伙反悔,或者惱羞成怒什麼的,於是他便慌忙跪在了那個老傢伙的身前,一聲不吭。
只見那常天慶將右手放在了他的頭上,張是非只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上面彷彿壓了一個冰塊兒,同時全身開始不自覺的顫抖,可是他又不敢問,也不敢動彈,而那常天慶卻也乾脆利落,只見它對著那張是非講道:「跟著我念,要是念錯就殺了你,多說一句廢話也殺了你,明白了就點頭!」
一番話,差點兒把張是非嚇尿了褲子,你想想這是什麼養的場景,一個強的一塌糊塗的老妖怪,把一隻冰涼冰涼的爪子放在了他的頭上,並且還放出了如此狠話,張是非聽完後全身頓時哭的心都有了,心想著怎麼這樣兒啊,但是也沒辦法,為了活命並且變強,他只能這麼辦了。
於是他顫抖的點了點頭,但是由於顫的太厲害,這點頭竟然點的跟癲癇差不多,那常天慶自然沒有功夫跟他瞎貧什麼,只見它自顧自的開始念道:「今日我自願拜在朱家坎兒常天慶門下,如他日為非作歹,必定死於師父常天慶手中,你的名字。」
這幾個字中完全沒有夾雜任何的情感,但是張是非的心卻開始劇烈跳動起來,離的這麼近,他自然是一字不差全都聽在了耳朵裡面,雖然他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確實他做到了,這老傢伙終於要收他為徒了!
他大爺的,為了這個差點兒就掛掉了,終於,終於啊,真是吉人天相,老子終於可以變強了!常天慶啊常天慶,任你多強,最後不還是沒有難得住哥們兒我?
就在他心中又要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感覺到頭上一痛,很明顯是那個常天慶不耐煩了,頓時,張是非不敢再得意忘形,便慌忙說道:「啊,今,今日我自願拜在朱家坎兒長天慶門下……如他日為非作歹,必定死於師父常天慶手,手中,你的名字。」
張是非剛說完,忽然頭頂又是一陣劇痛傳來,同時只聽那常天慶喝道:「什麼你的名字,我要你說的是你的名字!」
是你的名字啊大哥,我錯哪兒了!張是非心裡面這個憋屈,他剛想開口,忽然想到了什麼,暈,原來這你的名字是讓自己說自己的名字啊!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心裡面哭笑不得,他暗罵道,他奶奶個腿的,你說你也不提醒一下,還要我跟著你念,這生死關頭,誰能反映的過來啊?
不過這些話他自然是不會說出口的,在這個世界上,有句話說的很好,沒有挨過揍的人是永遠不知道疼的,張是非現在知道了疼,於是腦袋也就跟著靈光了起來,只見他慌忙開口叫道:「今今今日!我自願拜在朱家坎兒常天慶門下如他日為非作歹,必定死在常天慶手中,張是非!」
一口氣喊出了這段話後,張是非頓時感覺到一身的輕鬆,同時,頭頂的痛楚也隨著那冰涼的感覺消失了,但是他依舊不敢抬頭,張是非此時渾身濕漉漉的,特別是後背,衣服緊緊的黏在皮膚上,也分不清是河水還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