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節

  張是非想了一會兒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崔先生問他笑啥,張是非對崔先生說道:「我在想,回去以後,我們該怎樣生活。」
  「該咋活就咋活唄。」崔先生打了個哈欠,然後將手中的煙頭彈進一旁的垃圾桶內,張是非見崔先生好像滿不在乎的樣子,便對著他說道:「你打算啥時候結婚啊,我還等著喝你的喜酒呢。」
  結婚,聽到這個詞後,崔先生頓時苦笑了起來,確實,他現在也十分的高興,雖然自己早就認命了,可是現在竟然又有了轉機,一想到跟了自己很久的劉雨迪,崔先生便在也沒有遮掩,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只見他開口對著張是非笑道:「那你得隨多少錢的禮啊,要知道劉雨迪,劉……」
  崔先生說到了這裡,竟然一拍大腿,然後大聲的說道:「哎你說咱們怎麼把這件事兒給忘了呢?辦完事兒了,還沒報平安呢!」
  張是非聽他這麼一說,也才恍然大悟,確實,他們昨天實在是太累了,外加上心中壓抑已久的事情終於解脫,所以吃飽了就睡了,竟然都沒有跟遠在哈爾濱的人報平安,想到了這裡,張是非尷尬的笑了笑,看來,自己也該給梁韻兒和父母打個電話了。
  崔先生的山寨手機竟然防水,這讓張是非有些無語,淋了一場大雨,只有他的電話還能用,只見崔先生拿出了手機,然後撥了劉雨迪的電話,很快,劉雨迪便接了起來,電話的音量很猛,張是非在一旁都能聽見劉雨迪的聲音。
  只聽電話那邊,劉雨迪焦急的問道:「你們怎麼樣了?」
  崔先生笑了笑,然後對著電話欣喜的說道:「放心吧,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我們已經贏了。」
  聽的出來,電話那邊的劉雨迪哭了,張是非望了一眼崔先生,崔先生對著他笑了笑,然後開始安慰起這個女人,不停的說著,沒事,沒事了,都過去了之類的話。
  任憑崔先生又多好的口才,可是依舊哄了好久才把那劉雨迪哄好,崔先生見劉雨迪不哭了,便關心的問道:「哈爾濱那邊,這段日子怎麼樣?」
  聽到這句話後,劉雨迪竟然遲疑了一會,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只聽她在電話的那邊說道:「挺好的,對了……那個燃西,怎麼樣了?」
  崔先生眨了眨眼睛,然後對著劉雨迪說道:「跑了,我們吃了不少的苦頭啊,還是讓它給跑了。」
  電話那邊的劉雨迪聽到崔先生說出這話以後,便對著崔先生說道:「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呢?」
  崔先生跟劉雨迪說今晚大概就能到家,然後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後,便掛斷了電話,不過,掛點了電話以後,崔先生的表情竟然有些異樣,只見他低著頭,似乎在想什麼事情似的,張是非見狀,便笑著對崔先生說:「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些不適應馬上就能解除詛咒了啊?」
  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抬頭說道:「不,我老覺得好像又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可是哪兒不對勁兒,我還想不明白。」
  「你啊,戰後憂慮症吧。」張是非說道:「別瞎想了,都已經結束了。」
  「但願如此吧。」崔先生說道。
  吃過了早飯,他們便沒有再多做停留,這地方,他們真的是不想再待下去了,度假村裡面有車,於是他們便雇了一輛車直接把他們送回了碾子山的縣城裡面,老天保佑,蔡寒冬的燒退了一些,崔先生的心裡面卻還是七上八下的,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這種感覺他之前也有過,就好像是要發生什麼事了一般,他不停的告訴自己,別多想別多想,但是心情卻依舊沒有好起來。
  火車是在下午的時候發車,無人坐在車上,張是非望著窗外,當真是無法想像,昨天的凌晨,他們還在跟著一群妖怪拚死拚活,今天下午竟然就這樣回哈爾濱了,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張是非也沒有完全的緩過來,望著緩緩倒退的景象,竟然讓他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第二百九十三章 兩月之期
  張是非第一次見到東北三巨頭是什麼摸樣。
  那是他們回到哈爾濱後的第二天,當時,除了生病住院的蔡寒冬之外,所有的人盡數到場,大約是午夜十一點左右,就在久違的福澤堂之中,崔先生事先將店裡面的佛像盡數請到裡屋,空出了店面後,取了紅紙香爐筆墨,燒雞烈酒瓷盅等物,張是非和李蘭英將店裡面的那張大供桌上的事物收拾乾淨後稍微往左挪了挪,然後崔先生先將那張紅紙用透明膠帶貼在了牆上,正挨著福澤堂前店主張文財的遺相。
  崔先生的字很是難看,就好像小學生寫的一般,他將硃砂摻進了墨裡面,然後提起毛筆,歪歪扭扭的在那紅紙之上寫了三個名字,分別是:胡三太奶之位,胡三太爺之位,黑母之位。
  這三個歪扭的大字和一旁文叔的照片兒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那文叔的黑白照裂著嘴,似乎在嘲笑著屋子裡的所有人。
  崔先生寫字的時候,張是非悄悄的拉了下易欣星的衣角,然後小聲的說道:「易哥,你說為啥咱們要把那些佛像都挪裡屋去啊?」
  易欣星看了看張是非,然後對他說道:「怕相沖,請不來唄,信仰這玩意兒誰都說不準,可能老崔是怕那幾位大爺來了以後,見到自己弟子的店裡還供著佛不樂意吧。」
  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又對易欣星問道:「那,這文叔的照片兒不摘下來沒事兒麼?」
  易欣星笑了笑,然後回到:「沒那麼多說道,畢竟這裡是文叔的地盤兒,而且,誰要是敢動那照片兒,老崔估計第一個翻臉。」
  正叨咕著,崔先生的字就寫好了,只見他寫完了以後,轉身對著劉雨迪說道:「丫頭,你先出去吧。」
  劉雨迪明白,這麼做是為了避煞,畢竟她是女兒家,而且也跟野仙們沒有關係,這也是民俗的一種,就跟以前的驅邪儀式差不多,沒有關係的家屬,尤其是女人,嚴格來講是不能參與的,換言之,這是一件很晦氣的事情。
  於是劉雨迪便點了點頭,然後走出了門,屋子裡面只剩下了四人,崔先生回頭對著張是非和李蘭英說道:「等會不讓你說話就別亂搭腔,明白麼?」
  張是非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道:「行了,知道了,趕緊的吧。」
  他現在的心情出奇的高興,因為苦熬了這麼長時間,終於要熬出頭兒了,要說昨天晚上他們回到的哈爾濱,張是非思前想後,還是沒有給家裡以及梁韻兒打電話,畢竟現在他的前途已經漸漸清晰起來,現在說什麼也沒啥太大用,反而會因為那四捨二劫的詛咒而不能將心裡話說出來,所以,他就決定了,要在福澤堂先住下,等到詛咒解除後,再以一個『人』的身份回到自己的家,見那一直在等待的愛人。
  張是非現在才真正的明白,生命是多麼可貴,以前他的生活態度完全就是矯情,真的,想想自己以前為什麼會總是抱怨呢,起碼那個時候自己還是完整的『人』,不是麼?變成了鳥人以後,張是非才理解了這一點。
  張是非想到了這裡,便攥緊了拳頭,這幾個月對他來說,就好像是幾年一樣的漫長,過的就跟電影兒似的,這個驚險離奇,不過,總算是完事兒了,娘的,以後也要好好的活,要不然都對不起這幾個月吃的苦啊!
  就在張是非胡思亂想之際,只見那崔先生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喉,他便拿出了三柱香,點燃了以後,朗聲說道:「那啥,哈爾濱弟子崔作非恭請三位祖師顯靈。」
  這話說的,真夠敷衍的了,怎麼口頭語兒都整出來了呢?張是非心中這個無語,心想著讓我們忙了半天,結果你這請神仙的台詞兒就這麼簡單?
  張是非哪裡知道,其實崔先生身為馬家弟子,道行到了一定的境界,基本上即使不說話,也能請來那幾位大仙,他現在這麼說,無疑是想烘托下氣氛,不管咋說,現在他們也是有求於人,不能壞了禮數。
  崔先生說出這話之後,便手裡拿著香深鞠一躬,沒有抬頭,張是非三人也不敢多說話,只能站在他的身後,果不其然,還沒到五分鐘,張是非忽然心中一驚,屋子裡面的氣溫驟然下降,窗戶竟然眨眼之間就上了一層白霜,妖氣!
  張是非心中想到,來了!
  真的來了,只見那白白的牆壁之上,忽然浮現出了三個人影兒,乍眼一瞅就跟畫兒似的,張是非覺得這種出場的方式很眼熟啊,想想在崔先生的老家裡也有個大仙是這麼出場的,只不過,今天那位大仙,跟今天這三位明顯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從妖氣就能看的出來,張是非現在感覺自己就跟跳進了新飛冰箱不含氟利昂的冷凍抽屜裡一樣,就連桌子上的茶水在一瞬間也凍了個結實,這妖氣,簡直要比那燃西還要強啊!
  那牆上的三幅『畫』兒越來越清醒,沒過幾秒鐘就已經好像照片兒一樣了,最終,那三個『照片兒』就這樣凌空的走出了牆壁。
  這三個人看上去,兩個是中年人,一個是老太太,那兩個中年人似乎是夫妻,他們盡數穿著長袍大褂兒,就好像是電視上清末民初的那種打扮,那個中年男子留著兩撇小鬍子,丹鳳眼裡面透著睿智,另外一個婦人卻不苟言笑的站在一旁,而那個老婦人卻是一臉的笑容。
  這就是崔先生跟他提到的東北三巨頭了吧,張是非心裡面想著,難怪它們能統治整個東北的妖怪,就這妖氣,當真不是蓋的。
  崔先生見它們如約而至,便朗聲說道:「各位老仙吉祥。」
  噗,這話說得,張是非差點兒沒笑出來,他望著崔先生的背影,心想著分頭啊,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天龍八部好不好,還老仙吉祥,你當你面前站著的是丁春秋蘇星河和李秋水呢啊?
  不過現在這個場面,即使他想笑也不能笑啊,只好低著頭攥著拳頭,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那三位大仙對著崔先生點了點頭,然後也沒多言語,便坐在了供桌之前事先擺放好的三把椅子之上,崔先生這才抬起了頭,畢恭畢敬的將沒燒完的香插在了香爐上,這才退了回來。
  只聽那三人正當中的中年男子開口了:「我等托付你的事情,已經辦完了是麼?」
  崔先生點了點頭,直接切入正題,便對那三位大仙講出了這次他們這次事情的經過,幸好崔先生比張是非要會講故事,這次的事件經他嘴裡這麼一說,還真挺繪聲繪色的,可是張是非有些奇怪,因為他抬起頭來偷眼瞧去,只見那三位野仙一邊聽著崔先生講這次消滅卵妖們的經過,竟然好像還一邊看著自己。
  沒錯,那胡三太奶和胡三太爺竟然沒有看崔先生,而是注視著張是非,看的張是非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都,張是非心裡面想著,自己有這麼帥麼,為啥它們不看別人要看自己呢?看它們那眼神兒,張是非就有些打怵,那眼神兒,似笑非笑,這是為什麼呢?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