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
「那又怎樣?」
「我暗中透氣入穴,悄無聲息的傷了他的經脈!」
「啊?這是何故?」
「叫他跑不遠啊——剛開始的時候,他肯定是約摸不到的,等跑個一時半會兒以後,他那半邊身子就得麻了,肩磨頭麻,倆手麻,胳膊、腿、腳全都得麻,想跑都跑不掉!」
「你,你,你這是貓捉耗子,戲弄人!」
「哪兒跟哪兒啊!他是個逃犯,跑不動的時候會咋辦?肯定得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免得被人發現!這樣,我不就找得到他了?」
「他隱藏行跡,你如何找得到?」
「真笨啊!跟你還說不清了——我和弘道上山的時候,特意觀察過四面八方的環境,大路小路,山坡草地,泥窪樹林子,哪裡開闊,哪裡偏僻,哪裡能藏,哪裡能躲,我都一清二楚!以我透入他身上的勁力和他的道行來算,他應該是在下山之後不久就會發作,他肯定是立馬找地方藏,嘿嘿……他身上濺的還有血,憑我這鼻子,把他扒拉出來,還有啥難處?」
我和一竹道長全都愕然,聽他這一番話,我才知道叔父的心思究竟細膩到哪種地步,簡直是可怕可怖!
一竹道長搖頭歎息道:「琪翁啊琪翁,直到此時此刻,我才真的服了你!」
叔父「哈哈」大笑:「你以為我這名聲是白給的麼?老道,好好活著,咱們後會有期!」
與一竹道長作別之後,我和叔父便往山下趕去。
路上,我和叔父都十分留意,怕再碰上五大隊那幾人,好在沿途都不見他們的蹤影。
又走不多時,叔父臉上便有了笑容,開始往山腳下的一片荒林裡拐。
我知道是叔父發現了張易的蹤跡,儘管地上不見什麼腳印,但是跟著叔父走了片刻之後,我便也嗅到了股淡淡的血腥味兒。
須臾,叔父在一顆大樹下停住,說道:「張易,出來。」
四周並無動靜。
我原以為張易是在樹上,但是往上瞧了瞧,也不見蹤影。
叔父微微笑,腳下一擰,踢出塊石頭,「嗖」的平飛出去,穿過臨近地上亂長的幾片荒草叢,只聽「哎唷」一聲叫,有個人影窸窸窣窣的從草叢裡爬了出來,正是張易!
只是他的動作十分奇怪,是右手和右腳撐地,像螃蟹似的,橫著爬了出來。
我看的忍不住好笑,那自然是叔父暗中透勁兒的「效果」了。
張易左右瞧瞧,見只有我和叔父,略略放心,道:「您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叔父道:「我嗅到你身上的血腥氣了。」
張易吃了一驚,道:「那五大隊的人呢?」
叔父道:「他們可沒這本事。」
張易這才放心,連忙道:「剛才多虧了您出手救我,您這是再生之恩,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叔父道:「好說。」
話說到這裡,暫都無話可說。張易扭著身子,偷眼打量我和叔父,叔父不吭聲,我自然也無話,氣氛詭異了好一會兒,終究是張易先忍不住,小心翼翼詢問道:「您,您是相脈閻羅陳二爺?」
叔父「嗯」了一聲:「是我。」
「那這位小哥是,是您的公子?」
「是我侄子。」
「哦!少年英雄,久仰大名!」
都不認識我,還久仰大名,我:「……」
又沉默了片刻,張易偷覷著叔父,道:「陳二爺,說句不好聽的話,您別介意。」
叔父又「嗯」了一聲,道:「你說。」
張易道:「您是正,我是邪,常言說得好——道不同不相為謀!咱們不是一路人,您,您沒道理出手救我啊。」
叔父瞥了張易一眼,道:「本來是沒打算管你,不過你不怕死,臨了沒出同門,骨頭還算硬,很合我的胃口。我正好又跟薛笙白、袁重山有點私仇,也忍不了許丹陽在我眼皮子底下抖威風。」
「這樣啊!」張易的臉色愈加輕鬆,他豎起了大拇指,道:「敢跟五大隊打的人,沒有!陳二爺不論是膽量還是本事,在天底下都是這個!」
叔父道:「別拍我馬屁,我現在也後怕。」
張易略尷尬的一笑,道:「江湖上混的,救命之恩不報枉為人!陳二爺,您的本事比我強一百倍,肯定也沒多少事兒能用得上我,不過只要有,您就請吩咐!水裡火裡,我張易拚死巴結!」
「先不說這些。」叔父道:「你這怪模怪樣的,是咋回事?」
張易苦著臉道:「我也不知道啊,剛跑下山,身子就出問題了,從肩頭開始麻,一直麻到腳後跟!我尋思著肯定是不能跑了,不然五大隊追下來,要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我,所以就藏到這裡了。」
叔父道:「我瞅你八成是真氣岔了道,要是不歸攏歸攏,右邊的身子也得麻,到那時候,你想學螃蟹爬都爬不成了。這樣,我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身子裡亂的氣,我幫你捋捋。」
張易大喜過望,嘴裡卻道:「那怎麼好意思再費二爺的勁兒?」
叔父淡淡說道:「算是咱倆有緣,我信緣分!你只要以後不作惡就中了。」
「今天本來就打算洗手不幹了。」張易賭咒發誓道:「在二爺手裡撿回來了一條命,要是還去做壞事,那就還送到二爺手裡去!」
「嗯。」
叔父走上前去,伸手抓住張易的胳膊,提氣來震,那張易不由得渾身發抖,猛然一陣急顫,溢出了滿臉的汗。
叔父鬆開手,道:「試試能走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