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你的意思是……」
「問題的關鍵是兇犯為何要砍掉人頭,可以說是由於仇恨太深才做出的舉動,但是為什麼又特地把人頭藏到另外的地方呢?沒理由呀。用桌布包屍體,死者手指上的戒指也不摘掉,這不明擺著要讓我們知道被害人是誰嗎?我認為這件事情必須反過來重新考慮。
「北川君,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再去仔細看看榮子的屍體?」
偵探的目的原來在這裡。雖然他的話我還不十分明白,但我好像又見到了朦朧的曙光,於是跟他來到了停放榮子屍體的房間。
房間地板上的被子上鋪著白床單,死屍躺在上面,蒙著一塊白布,勾勒出女人裸體的曲線。也許是頭被整個砍掉的緣故,屍體看上去格外短,可怕極了。
「你仔細看一下吧。」
偵探語調嚴肅,幾乎是把我推到了屍體前。
我沒多想,伸手掀起了屍體腳邊的一角白布。
露出來的是兩條慘白而又豐滿的女性大腿,想到躺著的就是多嘴多舌的榮子,我禁不住鼻子一酸,眼淚快要掉下來。
不過那一瞬間,一個念頭似閃電般在我腦中掠過。
噢,對了,榮子右腿腿肚子上應該有一道很大的傷痕。那是她七八歲的時候,我們一起去海濱避暑,玩耍中受的傷。傷口不小,我還曾聽榮子自己親口說過那道傷痕隨著年齡的增長也變大了。
偶然想起這回事,就心情忐忑地仔細查看屍體的雙腿。然而奇怪的是連一點兒輕微的擦傷痕跡都沒發現。我懷疑是不是眼睛不好使,又仔細看了幾遍,還讓偵探也來看,但都沒有發現任何傷痕。
那處傷口當年曾縫了五針,按理說長大後會更大,不會有消失的道理。
我又往上掀白布,查看屍體的全身。看著看著,我越來越覺得這不是榮子的身體,榮子的胳膊沒這麼粗,手指的樣子也不一樣。
我把臉轉向偵探,茫然地看著他。
「不一樣吧?」
森村面露得意之色,似乎在對我說,我猜得沒錯吧。
「嗯,根本不是。森村,她根本不是榮子,是假的,假的。」
我高興得嗓門都提高了。
「我的推斷是正確的,這回案中還有案。我得馬上趕回長崎去,在這裡查已沒什麼意義了,解開這個謎的關鍵或許在長崎。」
偵探看來已有了下一步的打算,儘管我還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真不愧是個大偵探,思維之敏捷令人讚歎。
得知屍體是個冒牌的,家裡人又是一陣騷動,可這件事到底意味著什麼,想想看實在是奇怪。三浦榮子失蹤了,在池塘裡發現了一具女屍,可又不是她,那她還是下落不明。到底到哪裡去了呢?現在這具屍體的真實身份又成了一個可怕的謎。死者到底是誰?被什麼人謀殺?又為什麼被扔進池塘裡呢?
還有更離奇的。這具屍體的手上居然戴著榮子的戒指。看來兇犯是企圖讓人把這具屍體錯當成榮子,因此還特地用那個房間裡的桌布來包屍體,明顯是想將謀殺的罪名嫁禍給秋子。到底是誰懷有這麼可怕的圖謀?
哎呀,出此陰謀的人不會就是榮子自己吧。除了榮子恐怕沒有人能想得出這樣毒辣的詭計。對了,肯定是她,她可是個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女人,讓老虎吃掉秋子還嫌不夠,這回又設計了如此複雜的復仇計劃。真是個可怕的傢伙。這豈止是頑皮、不懂規矩,簡直是徹頭徹尾的大罪犯。
那她又是從哪裡搞到的屍體呢,人頭又跑到哪裡去了,難道為了陷害秋子,殺了人嗎?最令人不可思議的還是她怎麼樣進出密閉的房間的。這一切弄得我如墜五里霧中。
第十九章 黑夜裡的怪人
從早晨起來秋子就一直待在自己房間沒露面,想必是正擔心案子會懷疑到自己頭上。所以我想先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安慰她一下。
到秋子的房間一看,她正端坐在書桌前讀書,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冷峻而坦然。
「秋子,這回你放心吧,從池裡打撈上來的屍體根本不是榮子。」
我和她並肩坐到長沙發上,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又簡短地講了一下事情的前後經過。這回,沉靜的秋子也很高興,臉頰緋紅,露出了微笑。
「是這樣啊,你又救了我,真是太感謝了。我正擔心這回肯定大家都懷疑我呢。雖說我沒有幹壞事,但是真要追究起原因,讓我接受調查就太可怕了。那樣一來就全暴露了,我付出的辛勞也就全都白費了。」
「啊,你是說『秘密使命』吧。」
「嗯,正是因為這,我方才正想萬一有什麼不測該怎麼辦。不瞞你說,我還把黑川律師叫來商量,他剛剛才走。」
「咦,黑川?儘管上回他對你那樣,可你好像還是非常信任他嘛。」
我多少有些嫉妒,不太痛快。
「別說什麼信任,這裡頭事情很複雜,詳細的情況請你不要多問,到時候就會全明白的。」
秋子有些為難,樣子實在可憐,令我不忍再追問下去。
「可是我多麼羨慕黑)!!啊,你那麼信任他。」
「說到信任,其實我才信任你呢,兩次你都幫了我,讓我感激不盡。」
「是嗎,秋子。」
我難以抑制自己的感情,決心利用這個機會,說出我的心裡話。
「既然是這樣,你能答應嫁給我嗎?」
我鼓起勇氣,握住了她的右手。
「啊,我,我是不能嫁人的,我的情況太複雜,不能作別人的妻子。」
但她並沒有掙脫開我的手,而只是拚命掩飾少女的羞澀,模樣可愛極了。
「我不知道情況到底有多複雜,可我想竭盡全力幫助你,只要你能把那個秘密告訴我。」
我膽子更大了。
「不行,實在不行。不論你多麼有智謀,多麼有力量,都改變不了我不可思議的命運,那是人類力量不能及的,裡面的事情複雜著呢,給你講了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