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說說我的看法:.50口徑的手槍是不正常的。」普拉斯基開玩笑說,終於讓保安們露出了微笑。他開始脫襯衣。
「不用了。我想沒必要讓你脫光衣服,警官。」
普拉斯基顫抖著雙手系襯衣紐扣,襯衣裡面就放著硬盤——在他的內衣和背心之間;他在彎腰解鞋帶時,把它塞進去的。
他收拾起所有的東西。
馬丁則繞開金屬探測器,帶著他通過另一道門。他們走進了主廳,地方很大,空蕩蕩的,鑲嵌著灰色大理石,雕刻著巨幅瞭望塔和窗口的標誌。
「祝你今天愉快,普拉斯基警官。」馬丁說著,開始往回走。
普拉斯基繼續向巨大的玻璃門走去,試圖控制住顫抖的雙手。他第一次注意到監控前廳的一排電視攝像頭。他覺得它就像禿鷲一樣靜靜地蹲在牆上,等待著受傷的獵物喘著粗氣倒在地上。
27
聽到朱迪那熟悉的聲音,亞瑟傷心落淚之餘,又倍感安慰。即便如此,他還是忘不掉那個文了身的白人男子和吸食冰毒的癮君子米克。
他不停地自言自語,每隔五分鐘左右就把手伸進褲子裡,也是幾乎每隔五分鐘就把目光對準亞瑟。
「親愛的?你在聽我說嗎?」
「對不起。」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朱迪說。
關於律師、錢和孩子。不管是哪一種,他都無法承受。亞瑟·萊姆快要崩潰了。
「說吧。」他順從地低聲說。
「我去見林肯了。」
「什麼?」
「我不得不去……亞瑟,你好像不信任律師。這件事不會自己搞定的。」
「可是……我跟你說過不要給他打電話。」
「亞瑟,這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而是牽涉到一家子人。還有我和孩子呢。我們早就該和他聯繫了。」
「我不想讓他摻和進來。不行,給他回個電話,就說謝謝,我沒事。」
「沒事?」朱迪·萊姆脫口而出,「你瘋了嗎?」
有時候,他覺得朱迪比他堅強,或許也更聰明。得知校方對他教授職稱的申請不予考慮之後,他就怒氣沖沖地離開了普林斯頓。朱迪對他大發雷霆,說他在耍小孩子脾氣。他真後悔當初沒聽她的話。
朱迪大聲說:「你以為約翰·格裡森姆會在最後關頭出現在法庭,把你解救了。但是這種事不可能發生。上帝啊,亞瑟,你應該感謝我才對,至少我做了一些努力。」
「我很感激。」這幾個字像松鼠一樣敏捷地躥了出來,「只是——」
「只是什麼?他差點喪了命,現在全身癱瘓,整天坐在輪椅上。人家停下手頭上所有的活兒,去證明你是無辜的。你到底在想什麼啊?難道你想讓孩子們的父親因謀殺罪坐監獄?」
「當然不想。」他曾經否認自己認識那個被害的女人愛麗絲·桑德森,現在他又想起了這件事,不知道朱迪是不是真的相信他的話。當然,她不相信是他殺的人,但是她會懷疑他們是不是情人。
「我相信法制,朱迪。」天,這話聽起來沒有說服力。
「好吧,林肯就是法制,亞瑟。你應該給他打個電話,說聲謝謝。」
亞瑟躊躇了一陣,然後說:「他說了什麼?」
「我昨晚才和他通了話。他打電話問你的鞋子,這是證據之一。但是之後沒接到過他的電話。」
「你去找他了,還是只打了電話?」
「我去他家了。他住在中央公園西大道。他的聯排別墅非常不錯。」
一連串關於他堂弟的回憶迅速湧上心頭。
亞瑟問:「他看上去怎麼樣?」
「信不信由你,他和我們在波士頓見他的時候差不多。也不是,他現在看上去倒是比從前更健康了。」
「他不會走路?」
「一點都不會動,只有頭和肩膀會動。」
「他的前妻呢?他和布萊恩還見面嗎?」
「不,他在和另一個人約會。是個女警察。很漂亮。高個子,紅頭髮。說實話,我吃了一驚。或許我不應該那樣,但是我確實很驚訝。」
高個子,紅頭髮?亞瑟立刻就想到了阿德裡安娜。他努力不去想,可還是揮之不去。
告訴我為什麼,亞瑟。告訴我你為什麼這樣做。
米克吼了一聲。手又放進褲子裡了。他望著亞瑟,眼睛裡閃爍著仇恨的光芒。
「對不起,親愛的。謝謝你給他,林肯打了電話。」
就在這時,他感到熱烘烘的鼻息噴在他的脖子上。「你,別打電話了。」
一個拉美裔人站在他的身後。
「別打電話了。」
「朱迪,我要掛了。這裡只有一部電話,我的時間已經到了。」
「我愛你,亞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