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百典湖說道:「我買來這些酒菜原本是為了招待花粉姑娘一人的,不想光波小朋友也趕來相聚,幸好酒菜足夠,咱們不妨便在這草堂之中暢飲一番如何?」
花粉喜道:「好啊,我這就去擺置碗筷。」說罷起身跑去外屋。
百典湖對光波翼道:「你去把外面的火爐搬進來,咱們也可熱熱乎乎地吃酒。」
光波翼諾了一聲,便也去到外屋,將火爐搬了進來,生起爐火。
不多時,酒菜碗筷擺置妥當,大家入座開席。
光波翼與花粉先各自敬了百典湖一杯酒。百典湖顯得頗為高興,向二人道:「你這兩個娃娃聰明美貌,老夫很是喜愛,老夫若能有你們這樣的兒女該有多好。」
花粉笑道:「百典伯伯若不嫌棄,便認我做女兒好了,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百典湖也笑道:「那可好!日後你再覓得一位上門的如意郎君,我便兒女雙全了。哈哈哈哈!」
花粉聞言早羞得低了頭,低聲嬌嗔道:「伯伯!我才不想出嫁呢。」
百典湖戲謔道:「你這小姑娘,只怕早已有了心上人了吧?」
花粉更是面如春桃,光波翼老大不自在,只得強作不聞。
百典湖又與花粉閒話了一些關於目焱平日起居生活之事,聽花粉所言,那目焱卻是一位謙遜簡樸之人。百典湖又問花粉平常習何忍術,進境如何,花粉亦毫不隱瞞,一一詳陳,竟當真如弟子對師父一般。
光波翼在旁略覺不妥,未經允許,本不該偷聽他人的忍術修法、境界,不過百典湖似乎並不顧忌於此,花粉更是對自己毫無戒心。百典湖聽完花粉所陳,又為她指明修煉中一些癥結所在,無不直擊要害,所說皆是花粉所習忍術的精要之處。
光波翼心中暗自佩服百典湖不愧是集各家忍術傳承於一身者,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末後聽百典湖說道:「我本該今日便隨花粉一同前往北方。不過既然光波小朋友到來,我便留你二人在此小住幾日,略微向你們傳講一些忍術。」
二人聞言皆吃一驚,未曾料到百典湖竟然主動要為二人傳授忍術。驚訝之餘,光波翼又復擔心自己在這裡耽誤太多時日,莫要誤了北上討伐目焱的大事。隨之轉念一想,堅地最為憂慮者,亦不過是百典湖為北道忍者傳授忍術,如今百典湖既然願在此地多留幾日,既能拖延其前往北道的時日,自己又能得到忍術傳承,豈不兩全其美?
只聽花粉說道:「伯伯要傳忍術給我二人?那真是太好了!只是師父命我來接伯伯,適才御鶴族忍者送我前來時,已與我約好,他們稍後便來。」
百典湖說道:「不妨,御鶴一族都是我的弟子,稍後我打發他們去向你師父報信,推遲幾日再走。」說罷看了看光波翼,又道:「雖然這後生性格倔強了些,仍不失是一個難得的好孩子,我看他是不肯與咱們一同前往羅剎谷了,只好在這裡先略微給他講講。」
之前光波翼本以為,百典湖此番定會責問自己為何助朝廷奪取越州,縱然不將自己拒之門外,也絕不可能再提傳授自己忍術之事。沒想到百典湖非但沒有責難自己,反而為傳自己忍術而推遲前往北道的行程,可見其胸懷之廣、宅心之厚,心中不免既感激,又頗有些不解,當即問道:「前輩既然已決定前往北道,為何還要留下來為晚輩傳授忍術?」
百典湖答道:「你既為英雄之後,又復天資過人,只不過自幼未遇良師,未免是非混淆,日後自有明白真相之時,相信到那時你自會繼承父志,以天下蒼生福祉為己任,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來。」
花粉在旁說道:「光波哥哥,我師父真的不是壞人!你錯怪他了。上次我回去對師父說了多雲山上之事,師父還誇你不愧是光波伯伯的兒子,俠肝義膽不輸乃父,還說將來有機會一定要見見你。對了,師父還給了我一件寶貴東西,讓我日後再見到哥哥時送給哥哥。」說罷從懷中取出一個精緻的雕花小竹筒來,遞與光波翼。
光波翼接過竹筒,打開看時,裡面卻是盛著一個紙卷。光波翼輕輕將紙卷展開,不禁兩目噙酸,淚忍眶中。只見那紙上寫道:
春日南城萬戶空,
雲山深處有人蹤。
疑為桃源多雅趣,
誰知世外少閒情。
縱無蠻騎擄兒婦,
也怕節度餓姑翁。
何當揮旌安天下,
一效岐山恤蒼生。
正是父親光波勇當年聞知交趾城破之後所作的那首詩。
光波翼曾無數次賞玩父親留下的字畫、詩稿,見這字跡如此熟悉親切,心中不免悲驚交集。看這詩中所云,莫非父親當年真的想要起兵謀反嗎?
光波翼呆了半晌,花粉在旁輕聲喚道:「光波哥哥,菜要涼透了,還是先吃飯吧。」
光波翼答應一聲,這才回過神來向花粉稱謝,又小心翼翼地將詩稿收好,放入懷中,哪裡還有心思吃飯,胡亂吃了幾口菜,心中卻始終想著那首詩。
總算用過餐飯,百典湖早已看透了光波翼心事,對他與花粉二人說道:「午後我須稍做一些準備,你二人可到城中去尋一家客棧住下,明日一早再來這裡。」
二人聞言起身,各向百典湖深施一禮,告辭出門。
花粉見有機會能與光波翼共處幾日,自然滿心歡喜,一路像小鹿一般蹦蹦跳跳。
二人到了堡子裡,光波翼說道:「花粉,我有兩位朋友住在這堡子裡,我想順便去探望一回。」
花粉應道:「好啊,我陪光波哥哥一同去吧。」
光波翼略微猶豫,花粉問道:「怎麼,不方便帶我去嗎?」
光波翼微微笑道:「也沒什麼不妥,我只是同他二人打個招呼而已。」說罷與花粉一同向村北走來。
到了北面一處大院門前,恰好有名軍漢從院中出來,光波翼上前施禮問道:「請問這位大哥,這營中可有兩位校尉,一位叫作李干,一位叫作鄭全的?」
那軍漢打量了一眼光波翼,應道:「有啊,鄭全便住在這院內,李干住在南面,你找他們何事?」
光波翼回道:「在下是他二人的朋友,路過此地,特來探望。」
那軍漢「哦」了一聲,說道:「你等著,我幫你叫鄭全出來。」說罷轉身進院。不多時,院中跑出一名軍官,正是鄭全,一見門口站著光波翼,頓時喜笑顏開,上前拉住光波翼的胳膊問道:「獨孤兄弟,是你呀!你怎麼得空來看我?」
光波翼說道:「實不相瞞,小弟聽說,前段日子松州城有兩位軍官因朝廷拖欠糧餉率部造反,做了山賊,小弟放心不下兩位兄長,故而前來探望。」
鄭全笑道:「哈哈!兄弟放心,我二人窮死也不會造反。做山賊有什麼好?整日提心吊膽地過日子,還得連累家裡的。唉!不過造反那兩人也是被逼無奈。我和李大哥原本同那二人也算有點交情,知道他二人家裡實在是窮得叮噹響,本指望拿這點餉銀給家裡度日,卻被上面剋扣了大半,而且還拖了好幾個月不給,百般無奈,他二人才出此下策。」說罷看了一眼站在光波翼身後的花粉,略微壓低聲音說道:「這位是弟妹吧?兄弟你可真有艷福啊,討了個仙女模樣的媳婦兒。」
花粉在身後聽得清清楚楚,羞得滿面生霞,扭頭側過身去,心中卻是甜得浸了蜜一般。
光波翼忙說道:「鄭大哥誤會了,這位姑娘是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