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在宅子裡住的人最後都會莫名消失,我們懷疑是銅鏡在作怪,而且那面鏡子最為詭異的地方在於照不出東西來,人往鏡子裡看只能看到一團黑暗,看久了還會頭暈……最後他們直接點火把宅子燒了。」
「這麼說無影鏡裡有東西?你們看不到鏡子裡的那個東西,可那東西卻能透過鏡子看到鏡子外面的一切……」我冷不丁打了個寒噤,感覺有一股寒氣順著我的手臂蔓延到五臟六腑。
枯井上的人能看到下面的死物,卻看不到下面的活物,而井下的我們卻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井口上空的任何東西。這面鏡子太詭異了,我光想像都忍不住打哆嗦。
故事說完,繩子也下來了。
我看到江慕堯眉頭擰得特別緊,用一種十分困惑的眼神盯著我直看。接著周叔探頭往裡看了下,還疑惑了一聲:「伊伊,怎麼只有你啊,苗苗呢?叫她別衝動,等下這個小伙子會下去封鐵棺的。」
我的心因為周叔的這番話拔涼一片,他們能看到我?
才剛剛聽完無影鏡的故事就來這麼一出,這是要嚇死人不償命啊!
我慢慢轉頭看苗苗姐,她此時正一臉戒備地瞪著我,還神不知鬼不覺地往旁邊退開一步,雙手微微握拳,好像隨時都準備幹架似的。
我乾笑一聲,伸手想去碰她,她卻特別敏感地往後躲了一下,我只好訕訕地抬手摸了下臉:「苗苗姐,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我還呼吸呢,心跳也正常著呢,你別這麼敏感,這裡太過古怪,我們還是先出去再說。」
苗苗姐這才放鬆下來:「在下面待久了有些敏感,那些鬼物太狡猾。」
雖然她這樣跟我解釋,可我還是感覺她整個人都繃著,幫忙綁繩子的時候還刻意按住了我的手腕試探脈搏。
我爬到一半的時候順著手電光往下看了一眼,好像瞄到一隻慘白的手從下面一閃而過。
我使勁眨了下眼睛,那隻手又沒了,可能是我眼花,不過我還是不放心地提醒了一聲:「苗苗姐,剛才有個活死人掉下去了,不過我也不確定,你還是小心些。」
「好,你放心,快上去吧。」
我的心一直懸著,直到苗苗姐也相安無事地上來了才長吁出聲。
「既然人齊了,你們就先出去吧。伊伊,等處理好這裡的事情我會去找你的。」江慕堯沒有一丁點顧忌,在周叔他們面前沒有任何避諱地對我表示關心,在場不管是誰都能看出來他跟我的關係不一般。
我惴惴不安地一直偷瞄周叔和苗苗姐,生怕他們看出什麼端倪來,我擔心他們會把江慕堯當成一般的惡鬼給收掉。
正是有了這些顧忌,很多想叮囑的話到最後只變成一句:「萬事小心。」
江慕堯突然扯起嘴角笑了,他很開心。
下井前他微微皺眉朝周叔他們看了一眼,悄悄捏了下我的手:「乖乖出竹林,安全等我回去。」
等他抓著繩子滑下去後,我回頭一看,周叔三個正在竊竊私語,我正好跟苗苗姐極其防備的眼神撞了個正著,心裡立馬咯登了下。
「老大姐,我們出去吧。」周叔見我看去,立馬住了嘴,他朝我身後高喊了一聲,我這才驚覺老媽居然還在!
苗苗姐突然笑瞇瞇地上前挽住我胳膊往竹林外走,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居然看到周叔拿著匕首朝井邊走去。
☆、第二十七章 全方位監視
我心裡有數,周叔他們師徒三個肯定是在懷疑我跟江慕堯。
本來想保持鎮定的我,在看到周叔亮開匕首那一秒就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周叔!」
我想跑回去阻止,苗苗姐卻一個手刀敲在了我的後頸上,腦袋頓時一陣暈眩,就在苗苗姐打第二下的時候,周叔已經把繩子割斷了!我眼睛不受控制閉上的那一刻,周叔和周懷瑾倆人正在吃力地搬井蓋……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外面正在響悶雷,這一覺我沒夢到鬼樓,可迷迷糊糊中一直聽到江慕堯在喊我名字。頭暈得厲害,抬手摸額頭的時候才發現右手冰得要命。
這裡不是我家,我吃力地坐起來才發現有人趴在床沿上打盹,是周懷瑾。
我的動靜把他吵醒了,他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聲音還帶著沒睡醒的黯啞:「伊伊,你醒了啊。」
「小周哥,我睡多久了?」
周懷瑾倒了杯水給我,一臉良善真誠。他這個樣子,我真沒辦法衝他發脾氣。不過他好像不敢正面跟我對視,低頭看了下手錶:「從你……暈過去到現在,大概18個鐘頭了。」
這麼久!現在已經第二天下午三點多了!
我急了,趕緊下床:「江慕堯出不來了是嗎?周叔為什麼要害他!小周哥你最清楚,江慕堯一直在幫我們,他從來都沒想過害我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呀?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就因為他不是人嗎?人有好壞之分,鬼也有……」
「鬼物都是有私心的,人鬼殊途,你好好一個人整天跟鬼物廝混!我大老遠過來救你命,不是為了讓你作踐自己的。老大姐如今也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你還有心思幫一隻鬼說話?呵,伊伊,你要是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兒,這事兒就早說早了,老大姐的救命之恩我用錢來償還算了。」周叔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張嘴就是一番挖苦,還時不時冷笑兩聲。
我被他噎得臉上一會發冷一會發熱,心虛、尷尬、難堪、委屈……各種感情攪和在一起,特別難受。我吸了下鼻子,悶悶地喊了他一聲,遲遲說不出話來。
關於江慕堯的事情,我確實騙了他們,這一點我無從辯駁。如今的事情我們誰都掌控不了,當時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撒了謊。
房裡的氣氛有點劍拔弩張,我很快鎮定下來,這種時候跟周叔他們鬧翻臉沒有任何好處,我應該相信江慕堯,他肯定有辦法自保的。可我還是止不住地擔心,我也不知道這種感情算什麼。
我現在必須妥協、配合,我要知道周叔他們這麼做的原因,所以我軟下聲來:「叔,我媽還好嗎?」
說到底周叔也是為我好,我們雙方應該把彼此知道的事情互通透明一下才能更好地計劃下一步。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下眼瞼,冰涼的指頭碰上去立刻像是被冰針紮了,依舊錐疼。
周叔歎了一聲,臉色有所緩和:「她影子沒了,情況不樂觀。小瑾說你曾經塞了一塊玉葫蘆在她嘴裡?那東西在哪,拿給我看看。」
「叔,不樂觀是什麼意思?」我問周懷瑾要了我自己的包,找出玉葫蘆遞了過去。我現在很被動,身上的衣服被換了,估計苗苗姐幫我洗澡的時候順便搜過我的身了。
原本乳白色的玉葫蘆現在依舊泛著黑氣,周叔拿放大鏡研究了好一會兒,最後把玉葫蘆蘸滿印泥在白紙上滾了一圈。一串奇怪的圖案赫然顯現,整體看來像是小人在跳舞。這麼精密複雜的圖案,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雕到玉葫蘆上的,玉葫蘆大概也就兩個彈珠那般大。
「老大姐缺失的那部分魂魄很可能就在這葫蘆裡。」
怎麼可能?我驚呆了,趕緊湊過去看,滾滾黑氣正在玉葫蘆裡流動,十分詭異。
「可江慕堯說玉葫蘆是吸邪氣的,我媽的魂魄怎麼會出事呢?」
「哼,」周叔不禁冷笑,斜眼一睨,語氣裡全是諷刺,「江慕堯不就是隻鬼嗎?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你不會分辨真假?看來真是被迷得不輕。小瑾說這隻鬼還想跟你結陰親?你以為人鬼殊途這四個字是世人隨口說說的嗎,趁早死了那份心,遇到過楊喬這種渣子不代表天下沒好男人了,再怎麼也不能墮落到跟鬼謀和。」
我死死咬住下嘴唇,不敢再反駁。
我原本對江慕堯並沒有百分百的信任,可經過唐欒的一番攪和我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特別依賴江慕堯了,可能真是被蠱惑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