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周叔他們之所以剪斷繩子遮上井蓋,為的就是暫時困住江慕堯。
等後來周懷瑾把這幾天的事情都詳細跟他們說過一遍,周叔這個老江湖便明白了:江慕堯只能借由人身下井,不能現行。所以他們歪打正著,江慕堯目前是絕對出不來了。
我心裡著急,表面卻是不動聲色。他們看我聽話,也沒再對我疾言厲色,只是房門口一直有保鏢守著。周叔漸漸鬆懈下來,把他跟苗苗姐的經歷慢慢跟我道了一遍。
苗苗姐在竹林裡轉了很久,最後發現還是圓形空地最為安全,兜兜轉轉想找空地避險,卻誤打誤撞看到了一口井。本來想打井水喝,結果趴到井口後又累又餓的她突然一陣頭暈目眩,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那是真真切切的枯井,不過離井底一米高的地方有個直徑不到一米的洞。她多次想爬出枯井,無果,最後一咬牙就鑽進了那個洞。
裡面錯綜複雜,有很多岔道,她爬了很久都沒見到光,有好幾次差點遇險喪命,可她不記得回頭的道,最後跟門頭蒼蠅似的亂鑽。
周叔的經歷跟苗苗姐差不多,他發現空地相對安全後,就預料到苗苗姐肯定滯留在某塊空地上等待營救。
「我跟苗苗不一定是從同一口枯井進去的,但我們最後相遇了,而且最後我們摸到了你們所在的那口枯井……這片竹林裡絕對不止一口枯井,江慕堯在這一點上沒撒謊,竹林裡確實有九宮八卦陣。不過這個陣法有點奇怪,我到現在還沒琢磨透。」
我想不通這些事情跟江慕堯有什麼關係,我不相信那些圓形空地是江慕堯設計的,他的種種反應都說明他對那個陣法不太熟悉。他如果知道竹林裡的秘密,也不會按照我媽的要求走白骨路了。除非這段時間裡的江慕堯都在演戲。
可能是我沒掩飾好眼神,周懷瑾突然開始幫腔:「伊伊,這事你也別怨師傅,江慕堯肯定有很多事情瞞著你,他堅持下井一定有別的原因。你還小,對鬼物瞭解不多,他們一般都很狡猾,對他們不利的事情他們不會做的。」
周叔再度冷笑:「我周旻活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鬼沒見過?像他這種騙小丫頭結冥婚的鬼我也收過兩個,哪個不是色慾熏天?還有你男人,被一個叫王曉晴的女鬼迷上了是吧?哼,我在洞裡遇到他們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嫁給這種人算是你瞎了眼,要不是當初跟老大姐發過誓,我這次也不想接這麼棘手的活。丫頭,你自己掂量掂量該信誰。」
他說完這些就走了,我這才知道楊喬來竹骨村壓根不是為了求我回去,而是帶著王曉晴進了竹林!
楊喬跟王曉晴到底想幹什麼,我實在想不明白。楊喬一方面挽留我,另一方面卻跟王曉晴廝混,呵呵,幸虧我早就不信他了,不然現在會失望透頂。
「小周哥,我能去看看我媽嗎?」我心裡現在亂得很,看來我必須把瞞著的事情都跟周叔他們說出來才好,不過已經跟江慕堯洞房的事實我不想說。
「好,伊伊,你跟我來。」
往外走時,我突然感覺房裡有東西在盯著我。剛想回頭看,餘光突然瞥到一個小紅點!
是攝像頭!我心驚膽戰地低下頭去,調整好心裡的震驚趕緊跟了出去,看來我所有的舉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
老媽在睡覺,她的房門外也有人看守,我假裝看房裡的擺設時悄悄注意了下,也有監控。
出了老媽房間後,我悄悄用左手搓了搓冰涼的右手,踟躕不前:「小周哥,你還記得唐欒嗎?」
權衡再三,我必須要先獲取周懷瑾他們的信任。我知道他們為什麼防備我,因為之前在井底他們只看見我,卻沒看見苗苗姐。我不知道原因,可我清楚自己沒中邪。
「唐欒告訴我,江慕堯守了我近百年。」看周懷瑾瞳孔翕動,眉峰漸漸聚攏,我趕緊繼續道,「我本來也不信,可江慕堯的種種表現都像認識我很久……」
我說了很多,走到一處拐角被周懷瑾悄悄拉了過去:「伊伊,你跟我說實話,你跟他掉下去的時候有沒有經歷過什麼怪事?」
☆、第二十八章 我的詭異陰手
有戲!周懷瑾的舉動顯然是想背著周叔偷偷問我。
我乍然一喜,趕緊把紅眼龍圖案的事情跟他說了,說完我才緩過勁來,他這個舉動也可能是故意做給我看想套話的。
不過該說的還是必須說:「我當時就是用這隻手碰紅眼龍圖案的,一碰圖案就沒了,小周哥,你說會不會是圖案上的顏料是不是見空氣就揮發了?」
我說著就用右手去碰他,他觸電似的立馬把手往後縮,臉頰上還悄悄爬上兩團紅暈,弄得我很是尷尬。哎,他太靦腆了,不會長這麼大都沒跟異性約會過吧,說不定還是個處。
「應、應該不是,如果是揮發的顏料,應該早就消失了,青苔又不會封住氧氣……你、你別怕,如果是這個東西搗鬼,師傅肯定會幫你的……」
可能我們站的地方是監控死角,苗苗姐很快踩著高跟鞋登登登趕了過來,她冷著臉看周懷瑾:「躲這兒說什麼悄悄話呢?師傅找你,快過去一趟。」轉眼看我時,苗苗姐立馬換了一副笑臉,「伊伊,之前在竹林裡我以為你中邪了,所以才迫不得已把你打暈,怎麼樣,脖子不疼了吧?」
我悄悄朝周懷瑾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他瞟了下苗苗姐,然後朝我點了個頭就走了。
苗苗姐軟磨硬泡地跟我左右打探,除了跟江慕堯滾床單的事兒,其他的我都事無鉅細告訴了她,可我總感覺她沒有全信,標準式的笑臉總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感覺。周懷瑾曾經跟我說過,苗苗姐面冷心熱,跟顧客談生意的時候才喜歡掛笑臉。
所以看她一直朝我笑我心裡就膈應,忍不住直接問她:「苗苗姐,你們是不是以為我中邪了,所以都防著我呢?」
她可能沒料到我會這麼直白,些微愣了一下,轉瞬又堆起一臉的笑容:「這是哪裡話。」
「苗苗姐,之前我幫江慕堯說話也是有原因的,現在我知道錯了,不應該那麼相信他。你們給我個機會吧,想問什麼就問吧,我肯定都說出來。你們大老遠過來幫我跟我媽,這麼提防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你們要是真覺得我中邪了,該怎麼驅就怎麼驅,我一定配合。」
苗苗姐是個急性子,看我都這麼說了,她也懶得再裝下去,眨眼就回歸了冰美人的本性:「好,既然幾這麼爽快,那我也明人不說暗話了。走,見我師傅去。」
其實我知道周叔他們在竹林裡經歷的事情遠比說給我聽的要多,我有所保留他們自然也會如此。周叔是個人精,第一件事就是讓我花紅眼龍圖案。
我也不是專業學畫畫的,壓根沒記住圖案的細節,只把大致輪廓畫了出來。
周叔疑惑地拿起那張畫,微微瞇眼看了好一會兒,嘴裡還不停地嘶氣,最後把在場的人都看了一遍:「嘖,這團我怎麼感覺在哪見過。苗苗、小瑾,你們絕不覺得這東西眼熟?」
周懷瑾姐弟倆對望了一眼,齊齊搖頭。
周叔跟苗苗姐問了很多問題,也許是我的表現足夠真誠,以至於提到周懷瑾參與過的事情時他都會幫腔,我心裡很感激。我能感覺到周叔他們對我的懷疑在減淡,只是關於紅眼龍被我碰了下就消失的事情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我右手變涼這件事跟紅眼龍肯定有關,我也不敢保證自己身上沒有沾髒東西,所以周叔提議在我和我媽腳腕上綁銅鈴時,我也沒有反對。銅鈴跟苗苗姐插在枯井裡的那個很像,不過小了很多。
「周先生,蕭總請各位一起用晚餐。」綁鈴鐺的時候有個美女過來敲門,原來這裡是蕭天凡的別墅。
出門的時候正當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染紅了半邊天,紅燦燦的像在鮮血裡浸泡過。
我突然想起胸口上的血痣,剛要追上周叔問這件事,突然看到他被斜陽拉長的影子有點奇怪。我對比了下,他的影子比走在左邊的周懷瑾的影子要淡,也比他右手的苗苗姐的淡,這不合理。
我故意咳了兩聲,周懷瑾和苗苗姐都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苗苗姐若無其事地回過頭,周懷瑾卻落後一步問我是不是著涼了。
我假裝跟他說笑,然後悄悄指了下周叔的影子:「小周哥,周叔的影子比你們淡,這正常嗎?」
肯定不正常,但我不能明說,只能讓他自己去查。我算是明白了,這對姐弟很聽周叔的話,我不想挑撥離間,只是想確定現在的周叔還是之前那個周叔。
周懷瑾竟然一點都不意外:「師傅他老人家的影子一直比我們要淡,你不用擔心,師傅身上辟邪的東西很多,鬼物不可能上他身的。」
他說得很肯定,我只好收起所有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