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周叔被人尊敬慣了。乍然有人這樣招呼他當然不痛快,只淡淡地撇開眼當做沒看見。
周懷瑾尷尬上前,忙問我怎麼了。我把事情一說,他立馬笑呵呵地向小孩拍拍胸口:「我也會驅邪,你爺爺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余狂共扛。
老人家盯著李寶扎,嘰裡咕嚕了一陣,小孩搖頭:「爺爺說你是娃娃,還是那個爺爺看著厲害。等那個爺爺幫過我們的忙,才能相信你們不是來害人的。」
周叔的傲嬌已經平息,他聽到小孩的話後不太高興地走近前,老人家立馬顫顫巍巍地抬手請周叔進屋。
周叔停下步子朝我擺了擺山羊鬍:「丫頭,你去看著寶扎。小瑾跟我進去。」
我剛轉身,就聽到小孩立馬大叫:「不要!我要姐姐進來!」而後小孩立馬搖老人家的手臂,奶聲奶氣地央求起來,老人家很快點頭,伸手指我,表示只有我能跟著進去。
周叔鐵青,看了老人家一眼便有轉身離開的架勢。
我趕緊乾笑著打圓場:「小周哥,你在外面曬曬太陽,叔,我陪您進去坐會兒。」
周叔這才抹開面子,不過幾乎是被我拖進去的。
一看到裡面的擺設我的眼睛立馬酸了,整個房子的佔地面積也就二十平左右,除了兩張簡陋的床,連一張像樣的桌子都沒有。
周叔很認真地看了一圈,最後突然冷笑一聲指著快要拖地的床沿:「他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供養鬼物。」
老人家聽完小孩的翻譯臉色就變了,收起戒備瞪大眼,拉著小孫子就急急跪下去磕頭,嘴裡烏嚕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原來他被周叔的話驚到了,當即掀開床單開始情緒激動地解釋。
床底下居然有一具特別簡陋的棺材,我頭皮登時麻了,誰會在床底下藏這東西!再看爺孫倆時,我總感覺他們臉上的黝黑不是太陽曬出來的,可能是鬼物纏身虛出來的。
棺材是老人家自己做的,裡面是他兒子--現在是焦屍。當初他是想做好棺材就下葬的,可他兒子的魂魄居然回來找他了。爺孫倆差點因此丟了命,可他沒錢請人做法事讓他兒子安息,只好找了兩張符貼在他跟孫子身上,他兒子果然沒再傷害他們。
老人家就是從青石板下偷來的符,至於他剛才看到李寶扎就嚇得丟了魂,是因為他當時在青石板下看到個女人,笑得跟李寶扎一樣。
他剛才乍一看,還以為青石板下的女人前來找他討債了!
我跟周叔對望了一眼,老人家居然到青石板下面去過!
周叔嚴肅起來,立刻把剛才被老人家輕視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想讓我怎麼幫你,送你兒子一程?事情辦妥後我不需要你任何金錢上的幫助,答應我一件事就好。」
小孩一直在幫忙翻譯,老人家聽了連周叔的條件都沒問就把頭點得跟搗蒜似的。
驅邪是周叔的拿手活,周懷瑾幫忙把棺木拖出來時,一道虛影立馬竄到了牆角!是一隻帶著焦味的鬼,外面艷陽高照他出不去,只好瑟瑟發抖地縮在牆角求饒。
老人家立馬開始安慰他兒子,周叔話不多說,當即掏出香爐點香作法。
周叔會的東西很雜,好像不屬於任何一個門派,也不知道都是跟誰學來的。
小孩爸爸跟個餓死鬼似的,一直在吸香燃燒後的輕煙吃,等吃得差不多了,周叔才開始念往生咒。焦鬼消失那一刻,老人家已經熱淚盈眶,激動得又要跪下給周叔磕頭。
周叔趕緊阻了:「先把你身上的符拿給我看看。」
老人家一層層解開衣服,在最裡面那件衣服的左胸口袋裡掏出一張黑符來。
我只看過黃符,可這張符卻黑得跟墨汁一樣,上面也沒畫圖案,純粹一抹黑。周叔一碰到手就立馬給丟在了地上,老人家趕緊把黑符撿起來,還很心疼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瞄周叔的時候眼神裡閃過一絲責怪。
周叔悄悄地跟周懷瑾嘀咕了一句話,周懷瑾立馬扒開老人家的衣服看了兩眼,我看到他忍不住瞪眼抽氣,趕緊湊過去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周懷瑾立馬看了老人家一眼,偷偷朝我擺了下手。
他肯定發現了不得了的線索,但不想讓我驚動這對爺孫。
等周懷瑾恢復常態回到我們身邊時,周叔才一本正經道:「老人家,你求的事情我已經辦妥,現在請帶我們去青石板下面看看。」
☆、第六十七章 詭異棺樽
我緊張地拉住周叔,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涉險去青石板下看,難道他以為無影鏡的秘密就在那裡?
可能我的緊張暴露了心思,周叔慈愛地拍拍我手背歎了一聲:「丫頭,必須下去。千目村應該只有這兩處古怪,一定是有牽連的。昨晚我檢查過那面鏡子。鏡子邊緣有一圈凹槽,當初肯定是嵌了東西進去的。」
也就是說,無影鏡現在不完整?找回鑲嵌在凹槽裡的東西,無影鏡的邪力應該就能恢復正常。
我訕訕地鬆開手,心裡滿不是滋味。
對周叔我有怨懟,畢竟是他強迫我忘記了江慕堯,可更多的還是感激,出生入死這麼多次就是為了扭轉我的命運,只要不是鐵石心腸都會感動。
老人家聽了周叔的要求,當即搖頭。他眼神裡有深深的恐懼。還走到門口盯著李寶扎看了好幾眼,小孩忙嚷嚷:「那是吃人的妖怪,我不要爺爺去。」
周叔面無表情地看了小孩一眼,又冷然看向老人家:「你們也活不了多久了,難道不想知道害了你們一家性命的是什麼?」
這話聽得我猛地哆嗦了下,江慕堯突然冷幽幽地出了聲:「黑符上面全是屍氣,老頭貼身放了這麼久。身上已經長滿屍斑,命不久矣。這小孩身上估計也差不多,他們兩個臉色都很暗沉,陽氣嚴重缺失,再這樣下去只會變成行屍走肉。」
活死人!想起大姨、李寡婦和張喜才,我就忍不住起了一層虛汗。
大姨被困在枯井裡了,可李寡婦和張喜才不知道去了哪裡,突然有點擔心竹骨村的村民,當然,更擔心我媽的安危。余狂低才。
老人家狠狠地糾結了會兒,最後看看自己的小孫子。猛地深吸一口氣,點頭。
本以為要重新上山,可老人家卻帶著我們往不遠處的山腳去了,那裡堆著很多枯樹枝,扒開之後竟然有一道門。
我突然就想到落花洞女的傳說,心中惶恐不安。周懷瑾捏了下我的手,當即就暖了我一下。
看到小孩也要跟進去,我本來是堅決反對的,可周叔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表示我們沒辦法跟老人家交流,我只好不再發善心。小孩身上的屍斑已經蔓延到脖子上,如果我們能順利出來,我要求周叔幫爺孫倆一把,救不回他們的命,好歹讓他們走得輕鬆些。
因為我想到了劉珺瑤的孩子--夢裡的嬰靈,他們的心本來都很純潔,一旦沾上鬼物卻會被轉化為最惡毒的傷人利器。
門後有一條蜿蜒向上的石道,石階兩邊長滿了濕滑的青苔。
上面一直有風往下吹,我竟然隱約聞到一絲異香。畫溟趕緊給我們每人分了個口罩,老人家擺手不要,被周叔強行要求戴上了。
周叔本來想讓畫溟跟李寶紮在外面等的,可畫溟把李寶扎的右手與他左手綁在一起後,堅決要跟進來。周叔便也沒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