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節
阿郁怔道:「我、我不知道?發生何事?」
太子妃胸口微微起伏:「這混小子!」一疊聲叫人來,道:「去打聽,看殿下人在哪裡,叫他快些回來!」
誰知這一夜,趙黼人卻在暢音閣裡聽戲,特點了一場《白蛇傳》,看到那法海拿著金缽上來鎮伏白蛇,便歎道:「以前只是看的熱鬧,如今才知道這各種三味,怎麼就這麼見不得人家恩愛呢。」
薛君生唱了一場,入後台卸妝,又親來陪酒。
趙黼歎道:「薛先生跟吃了長生不老藥般,這許多年來,勞神勞力,卻越發的俊秀過人起來,倒有什麼保養的法子?」
君生斂袖陪笑道:「殿下玩笑了。」
趙黼覷著道:「不過,你的年紀也不小了,難道就從來沒想過往後的打算?有沒有看上的,好成家生子,開枝散葉?」
君生垂眼:「我們這樣的身份,不敢奢望別的。」
趙黼笑道:「何必妄自菲薄,我便知道,有幾個官宦富貴人家的姑娘小姐,迷你迷得神魂顛倒,有沒有?」
君生道:「那不過是別人亂傳的罷了,何況我又怎能配得上。」
趙黼道:「普天下好女子多了去了,終不成一個襯和的也沒有?這樣,你若是想,我給你找一個如何?」
君生笑道:「哪裡敢勞煩殿下。」
趙黼道:「總不會是……你從沒想過,或者,是有人不許你?我覺著不至於。」
君生靜靜回答道:「只是我自個兒覺著不該誤人罷了。」
趙黼想了片刻:「靜王殿下甚是寵你,便叫他出力,替你解了賤籍,你經營了這許多年,必然也有些積蓄,從此置產買地,再娶個賢良淑德的女子,也不是什麼難事。」
半晌,君生斂眉微笑道:「願承殿下吉言。」
正說到此時,卻是太子府的人來尋,趙黼情知躲不過,只得隨著而歸。
趙黼才上前跪拜,太子妃嗅得他身上酒氣,問道:「你去哪裡了?」
趙黼道:「在外頭聽戲。母妃著急叫我回來,不知怎麼了?」
太子妃道:「你反倒問我?我下午說的話,敢情你都當作耳旁風?」
趙黼苦笑道:「母妃說的話,孩兒自然不敢不放在心上。」
太子妃道:「那你卻為什麼又偷偷跑了!」
趙黼嘀咕了一句,太子妃道:「你說什麼?」
趙黼歎了口氣,終於說道:「孩兒又不是那豬種公,怎麼說配對兒就配對兒了……」
太子妃臉色大變,驀地起身:「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句!」
趙黼知道過了份,便只道:「求母妃饒恕。」停了停,又說:「您的心意黼兒明白,只是有些事情,著實急不得,求母妃成全孩兒。」
話音未落,太子妃抬手,「啪」地一巴掌摑在趙黼臉上。
趙黼睜大雙眼看去,從小到大,這卻是他頭一次挨打。
太子妃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趙黼,也有些驚異自己竟動了手,只得把心一橫:「我還要怎麼成全你?從先前我第一次上京,處心積慮為你謀劃,一直到如今,你自個兒數數看是幾年了?我何嘗只管著急逼你過?如今,倒還說是我的不是,又嫌我多事。」
又道:「你去看看別人家裡,如你這般的年紀,都是怎麼樣的情形,可知那些人不說你如何,反而責我不為你上心,甚是無能……你竟叫我如何自處?」
趙黼垂頭不答,太子妃見他臉上隱隱地浮現數道紅痕,畢竟心痛,索性哭道:「倒是叫我怎麼好?這顆心使碎了也沒人體諒。」
趙黼雙膝跪地。
靈雨在外,早暗中催人去請太子,偏趙莊尚未回來,及至進門,兩人已經鬧翻了。
這一夜,趙黼在門外跪了一個時辰,才給趙莊拉起來送回房中。
回到房中,趙莊安撫道:「你母妃一時氣急,有道是打在兒身,疼在娘心,她心裡也不受用的很,在裡頭哭的不住呢。」
趙黼道:「是孩兒莽撞了。已經知罪。」
趙莊道:「且不用說這些,其實也是因為前幾日進宮,被後宮那些娘娘們又擠兌了她幾句,所以才更加上火,過了這陣兒,自個兒想開,也就罷了。」
趙黼均都答應。
趙莊將走,忽地又望著趙黼道:「可知你從來都是爹娘最引以為自傲的?所以越發忍不得別人說你分毫……只是你母妃性急,用錯了法子,好心反成了惡意似的。只因打了你,她難過的緊,明兒起來,再去給你母妃賠個禮。」
這幾句話,說的卻是情深義重,趙黼不由紅了眼眶,道:「孩兒知道了。父王放心。」
趙莊將他抱了一抱,歎道:「早些安歇。」拍拍肩,出門去了。
趙黼盥漱了,回到榻上,枕著手靜想今日之事,思緒紛亂如麻。
頃刻,忽抬手在胸口摸了把,啞然:「怎麼又忘了?」原來今兒因杜雲鶴提醒,他要將這如月珮給雲鬟,誰知這連番的事下來,竟反而忘記了這一宗。
正放在眼前打量,忽然外間敲門聲,趙黼還當是靈雨,便道:「何事?」卻聽門外人道:「殿下。」
原來是阿郁的聲音。
趙黼皺皺眉,才要喝退,阿郁道:「今兒的事,我有話跟殿下說。」
趙黼坐起身來:「進來罷。」
門扇打開,阿郁垂首走了進來,趙黼道:「你有何話說?」
阿郁淡淡道:「今日的事有些古怪,我聽人說,當時是娘娘命我跟殿下同房,只是如何我竟不記得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