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節
靜王道:「這個自然知道的。又跟她有什麼干係?」
趙黼瞥他一眼:「原本沒什麼干係,只是前日,我發現薛君生跟她是舊時相識,且據我看來,是薛君生安排她接近母妃的。」
靜王呆道:「你說什麼?」
趙黼道:「昨夜,因被我識破,質問了薛君生幾句,他並不認。我便先將阿郁囚在府中,準備慢慢地審問。不料卻似打草驚蛇,半夜發現杜雲鶴並未返回,我心中已經有些疑惑,派人遍尋不著,便猜測他是出事了。可是這出事的時機如此巧合,竟不由得人不懷疑,所以方纔我便先去暢音閣找薛君生,誰知……他竟不在,也無人知道他去了何處。」
靜王從頭到尾聽罷,這才低頭看向手上字條,道:「你又發現這個,所以你覺著,是君生為了救阿郁才綁走了杜雲鶴?你找不到他……便來王府,以為他在此處?」
趙黼道:「不錯,除了他又會是什麼人?若無這字條便罷了,如今有這字條,越發是他的嫌疑最大。」
靜王皺眉走開兩步,道:「你說杜雲鶴何時失蹤的?」
趙黼道:「昨日早上出門,晚上未曾返回,才發現不對。」
靜王道:「照你方纔所說,你是晚間才識破君生跟阿郁之間或許有牽連,試問,君生怎會這麼迅速行事?又或者,杜總管是早就出事了的呢?原本跟君生無關?」
趙黼道:「四叔這麼說,難道是指有人想要嫁禍給薛君生?」
靜王正色道:「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不會做這種破釜沉舟的事……雖然我並不知他跟阿郁是何干係,但這並不是他的行事風格。最多,他可以來求我……我難道不會幫他麼?畢竟……阿郁若真的是他安排的,興許他也並不是為了什麼別的壞心。」
靜王說到這裡,便回頭看向趙黼。
趙黼道:「說來也怪,我雖猜到阿郁是他的人,卻不知道他將人安插進身邊兒的用意……」
靜王苦笑,道:「你雖不知,我或許能猜到幾分。」
趙黼道:「願聞其詳?」
靜王道:「這一切,自然是從那位『謝主事』身上而起了。」
趙黼雙眸微微瞇起,聽靜王道:「雖然君生並未跟我說起一字半句,但畢竟跟他相交這許多年,我卻也很是瞭解他的為人性情,雖然面上似跟那謝主事淡淡地,實則……卻是個極有心的人,大概因為同是南邊兒人的緣故罷了。可偏偏你對那人也有些糾纏不清的……只怕君生有些看不過,所以找了這名叫做阿郁的女子,本來是想讓你移情……從而不要去打擾謝主事,——據我猜測,他便該是這點兒私心了。」
至此,靜王笑笑,復問道:「不如你想……這阿郁在府內,從雲州到京城,可做過什麼叫人不容的事麼?」
他問了這句,又打量趙黼臉色,點頭道:「我看也並沒有過,不然你早就不容她了。」
趙黼不由呵了聲。靜王道:「然而這畢竟只是我的想法,究竟怎麼樣,還當問君生才是。……你方才說遍尋不到他?」
趙黼道:「是。」
靜王道:「莫非是被你恐嚇一番,生怕無法交代,故而躲開清淨去了?又或者……」
趙黼見靜王臉色漸漸凝重似的,忖度其意,便道:「莫非四叔覺著,薛君生或許是出事了?」
靜王道:「我很不想這般猜測,然而……又擔心、真的被我猜中了。」
兩個對視一眼,靜王歎道:「先不必著急,只怕你也有疏漏之處,我立刻派人,再往他素日相交的人家兒去尋……但願無事罷了。」
趙黼道:「四叔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分頭行事。」
靜王道:「不可張皇,此事若跟君生不相干,還不知是什麼人想趁機攪亂生事,只怕最終還是衝著你,越是這會兒,越不可驚慌,且仍仔細留神。若找到君生,我即刻派人告知。」
趙黼將走卻又止步,道:「果然是我情急,幾乎衝撞了四叔,還請勿怪。」
靜王笑道:「你的脾氣我還不知道?今兒已經是好的。」
說罷,靜王目送趙黼出門,估摸著便遠去了,這才回過身來,復又往內宅而去。
裡間兒,沈舒窈斜倚在榻上,正看旁邊的趙宏睿,這「宏睿」的名字,卻是趙世親自給起的。
正逗弄間,便見靜王負手而入,沈舒窈端詳其臉色,便吩咐乳母將孩兒帶下,又命伺候的眾人且退。
頃刻間,室內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沈舒窈緩緩起身,溫聲道:「王爺,是怎麼了?方才皇太孫怒氣沖沖的來到,可是有事?」
靜王道:「的確有事,太子府的杜雲鶴不見了,另外……君生也不見了。」
沈舒窈面露驚疑之色:「如何這樣巧合?難道兩人之間……有什麼干係不成?」
靜王道:「便是這點兒古怪,杜雲鶴是昨日失蹤了的,偏偏有人在東宮門口扔了個字紙,誤導黼兒去懷疑君生。」
沈舒窈聽了這句,略一沉吟,臉色微變,輕聲喚道:「王爺……」
靜王默默地看著她,卻不言語。
沈舒窈悄然道:「王爺,莫非是懷疑,臣妾會跟此事相關?」
不等回答,自挪了下地,屈膝垂首道:「近來因得了宏睿,先前只在宮內,又才出宮這兩日,何曾有暇留心旁事?何況,向來有薛先生跟王爺知交,我哪裡說過半句不是?只偶然為了王爺的清譽著想,怕那些可畏人言,才規勸兩三句罷了,又怎會做出這些膽大包天,胡作非為的歹行惡事?」
畢竟正是養月的時候,行禮之即,身子便顫巍巍地。
靜王上前一步攙住,說道:「我其實知道你向來賢惠,就算心有微詞,至多只是隱約提醒。可知……我憂心的並不是你。」
沈舒窈怔了怔,復低聲問道:「王爺說的,難道是叔父?」
靜王不答,只眼帶憂色。
沈舒窈沉吟,片刻道:「可是,叔父又有何必要大張旗鼓地做這種事?又有太子府杜總管在其中,這可是個棘手的人物,以皇太孫的脾性,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若真鬧出來,跟太子翻臉,又有什麼好處,不是自尋麻煩麼?」
靜王聽她溫聲說來,便道:「或許是我多慮了。沈相不至於糊塗到這個地步。只不過,到底是什麼人暗中行事?」
沈舒窈道:「是誰且慢慢地再查,終究會水落石出。只是既然薛先生不見了,王爺還要快些派人去尋才是,若真的被有心人拿了去,只怕……萬勿有個好歹才是。」
靜王將她的手握了一把:「甚是,你且好生歇養,我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