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節
靜王出門,房中便只剩下沈舒窈一人,原本含憂的眼神卻漸漸地冷了下來。
她挪步退回床邊兒,默默沉思半晌,便喚了貼身婢女如茗進來,吩咐道:「去門上,把平常叫來。」
雲鬟是在這日午後,才聽說薛君生同也失蹤的消息。
起初還當是眾人誤把杜雲鶴的事傳錯了,後來連手下的書吏都在提此事,才知道是真。
雲鬟深覺蹊蹺,雖此刻不知發生何事,卻本能覺著二者之間有些牽連。
她擔憂君生心切,本想立刻前去查看究竟,卻又擔心會被斥責「因私廢公」,見時候不早了,因此只暫且按捺,想要盡快將手頭公務處理妥當,回頭再去。
正心神不寧中,外間書吏來報,說是尚書請。
雲鬟忙起身,匆匆前往,實則不知白樘是何吩咐。
入內相見,白樘道:「你可聽說太子府杜總管、以及暢音閣薛君生相繼失蹤之事?」
雲鬟道:「聽說了。」
白樘道:「如今這兩個案子,都在刑部手裡,我想讓你負責一件兒。」淡淡說到這裡,白樘抬眼:「你想選哪一件?」
雲鬟怔住:「尚書是說……」讓她選?這是何意?
白樘翻翻手上卷冊,復掃她一眼,卻始終靜然無波,彷彿在等她的答案。
在他面前,自不可做這等徘徊猶豫之態,雲鬟極快一想,道:「我想領薛先生失蹤一案。」
白樘頷首:「好。此事便交由你去追查。」
雲鬟稍微鬆了口氣,正要退出,忽地想起昨晚上所見的情形,卻不知清輝是不是已經將實情告知了白樘。
誰知白樘早看出她有些忖度之色:「可還有事?」
雲鬟忙垂首道:「尚書……昨夜可曾回府?」
白樘道:「不曾,怎麼?」
雲鬟哪裡敢再想柳縱厚酒館中的舉止,只是若還再跟白樘說下去,只怕少不得就要親口提及了,只得道:「並沒有,下官隨口一問,請尚書恕罪。」
白樘見她臉上竟有些不自在,忽道:「我聽說昨夜,你……季行驗,還有清輝三人,曾一同出外飲酒?」
雲鬟正往外退,聽提起來,硬著頭皮道:「是。」
白樘問道:「是否有事發生?」
雲鬟心中叫苦,沉默片刻,勉強道:「似乎……清輝公子,有話要跟尚書說。」
白樘道:「你可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
雲鬟甚是尷尬,自後悔方才多問了那一句:「下官、不……不甚清楚。」
白樘微蹙眼眉看了她一會子,終於道:「既然如此,你便去罷。」
雲鬟急忙答應了聲,再也不敢停留,忙忙地轉身出門,身後白樘望著她有些著急的背影,卻驀地一笑,笑影裡摻雜了太多東西,竟叫人無法形容。
且說雲鬟沿著廊下往外,且走且思忖君生之事,又暗暗祈盼他平安無事。
正走間,卻見前方院中慢悠悠走出一道人影來,卻是季陶然。
季陶然見她匆匆地,便問:「去哪裡來?」
雲鬟道:「方纔尚書傳我,把薛先生失蹤的案子交了我來追查,我想即刻便去暢音閣看一看。」
季陶然道:「是你領了此事?」
雲鬟點頭,季陶然見廊下無人,拉住她道:「不是我說,此事只怕不好處置。」
雲鬟問道:「怎麼說?」
季陶然道:「你可知道,是誰來部裡報案叫查的?」
雲鬟也知道君生跟靜王最為親厚:「必然是靜王爺?」
季陶然搖頭,雲鬟道:「是暢音閣的人?」
季陶然不由一笑,仍是否認。
雲鬟看著他的笑影,忽然福至心靈:「難道……是、六爺?」
季陶然這才慢慢地點了點頭。
雲鬟大為意外,道:「可是……六爺若是來報杜雲鶴失蹤的事,倒也罷了,如何還要管薛先生這一則?除非……這兩件事有牽連,可若是有所牽連,為何方才尚書叫我選一件兒?」
季陶然道:「是不是有牽連跟尚書為何叫你選,我不知,我所知的是,正如你方纔所猜想的,薛先生出事,按理說最緊張的人該是靜王,前來報案的也該是靜王殿下,如何殿下未曾來,反而是六爺來了呢?」
雲鬟已有些被饒的糊塗了:「許是靜王殿下還不知情?」
季陶然道:「聽說六爺早上便分別去過暢音閣跟靜王府了,靜王殿下能不知情麼?」
雲鬟道:「那又是怎麼樣?」
季陶然道:「除非是靜王殿下不願鬧大,而六爺……他心裡怎麼想的,我就不明白了。」
雲鬟略覺心跳口乾,見時候不早,便道:「你可有事?若無公務,跟我同去一趟暢音閣可好?」
當即相偕往外,正將出門,季陶然忽然說道:「啊,是了……那件事,我跟尚書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