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節

正僵持,聽得有些喧嘩聲響,卻是一名緹騎匆匆入內,有幾個相府的人正試圖阻攔。
趙黼出門,那緹騎來至身旁,低語了一句,趙黼來不及說一個字,便同那人往外衝了出去。
身後,沈相來至廳邊兒,打量趙黼去了,便回頭看著白樘,漠漠道:「怎麼,尚書如今……已經跟太子府同心一體了麼?」
只說趙黼如風出了相府,那緹騎指了指左手的方向,兩人上馬疾馳,半刻鐘多,才見路邊有幾個人林立,趙黼一眼看見中間被圍著的那個,早翻身下地,掠了過去。

第437章

杜雲鶴躺在地上,被兩名緹騎扶著。
渾身血染,遍體鱗傷,雙眸緊閉,楞眼一看,幾乎像是死了。
緹騎們見趙黼來到,肅然退避,杜雲鶴似聽見了動靜,眼皮動了動,雙眸略微睜開。
趙黼搶先一步,接手扶住:「杜先生!」又見他傷的這般,怒恨交加:「是誰人傷了你?」
話音未落,杜雲鶴死死抓住他的手,張了張口,卻只沙啞不清地說道:「殿、殿下……留神……」
戛然止住,雙眼閉上,毫無聲息。
見他往後倒下,霎時間,趙黼的心也隨之驀地停頓,忙抬手試了試杜雲鶴的鼻息,又按住他的頸間大脈,仔細聽了一聽,雖然氣息脈搏微弱,卻仍是還有一口氣。
趙黼極快斂神,喝令道:「去……找馬車來,好生帶回鎮撫司。」又問道:「如何會在這裡發現?」
答話的卻是鎮撫司的一名偵查使:「先前接了殿下的命令,我們來至相府,正繞牆巡看,就發現有一輛馬車沿著牆邊而行,行蹤甚是可疑,然後……」
原來先前,趙黼因接到那無名的竹簡報信,雖然知道消息未必是真,但卻無論如何不能放過。
趙黼又明白,若此事真的是有心人挑撥,他一個人急躁前往,正是中計。
因此便來至刑部,請了白樘這尊神同行。
可在此之前,他卻先安排了鎮撫司的偵查緹騎,先一步前往相府之外埋伏偵查,以防範在他前往刑部「請」白樘的這段耽擱裡,會有什麼風吹草動的變化。
果然,竟給他料中了。
鎮撫司的緹騎才來至相府外,就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一輛馬車,沿著相府後牆處,鬼鬼祟祟地,拐彎往大道上行去。
兩名緹騎見這馬車有些蹊蹺,略商議幾句,便悄然跟上。
因無趙黼命令,不敢打草驚蛇,只遠遠隱秘追蹤。
不料,車行了片刻,竟又出了令人震驚的意外。
馬車行駛中,忽然間,那隨車一人,悄無聲息地從馬上栽了下去。
因是在車側,其他人竟未曾發現,只聽得落地的聲音,才驚動起來。
與此同時,有數道蒙面人影,從路邊兒高牆之外閃身躍出,間不容髮之時,又將車伕踹落,另有兩個便跟隨車的其他人動了手。
緹騎們見狀,不知這又是哪一出,正滿懷驚愕看時,那馬車卻落在了蒙面人的手中,竟風馳電掣般趕著往前而去。
兩人見狀,方不再隱藏身形,忙雙雙躍出,直追那馬車而去!
趕車者見有別的人跟上,忙又揮鞭疾行,其他跟隨車眾人打鬥的數個蒙面也拋下對手,匆匆追上,竟將緹騎攔住。
雙方過了數招,情勢有些不妙。
然鎮撫司的緹騎都是趙黼一手訓練出來的,見情勢緊急,敵眾我寡,兩個便分頭行事。
其一躍上馬車,拚力死戰,另一個已經負傷,咬牙跳後一步,掏出隨身攜帶的煙火,沖空中發了個緊急傳令的信號。
這幫人見狀,知道大批緹騎很快將趕到,本擬將車上的緹騎殺死,誰知此人雖然也受了傷,卻偏十分強悍,百戰不退。
這些蒙面人無法,不敢拖延,當即放棄糾纏,忽哨一聲,紛紛退了。
兩名緹騎均都負傷,強撐著將馬兒勒住,跳進車廂查看的時候,卻見車內只一個極大的箱子。
兩人對視一眼,將那箱子打開……才看見裡頭的人,竟正是杜雲鶴,身負重傷,昏迷不醒。
因此這竟然是一場三方混戰。
只不過因為當時緹騎人手少,又忙著攔截馬車,一時竟無暇他顧,等到護住杜雲鶴、支援的緹騎又趕到的時候,原先跟車的眾人和那些蒙面人雙雙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且說趙黼在外心驚神忙,於沈府之中,沈正引打量白樘,道:「難道果然就『識時務者為俊傑』了麼?」
白樘道:「請恩相見諒,衡直也只是『在其位,謀其政』而已。且東宮杜雲鶴失蹤,聖上也都驚動了,督促及早破案,今日皇太孫殿下又得到密報,所以竟不敢怠慢,實在並非故意衝撞。」
沈正引斜睨白樘,默默地看了會兒,才說道:「你向來是我看好的,可別『我本有心向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
白樘垂首。
沈正引又打量他半晌,才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聖上或許是老糊塗了,不過……畢竟聖上也是一代明君,遲早晚會幡然醒悟,知道我等臣下的苦心……」
至此,白樘問道:「殿下方才急急而去,可見是必有所得。敢問恩相,恩相對杜雲鶴失蹤一案,果然毫不知情麼?」
沈正引唇角斜挑,道:「衡直,我勸你,這件事放手罷……你要擔心的,不該是這個。」
白樘道:「我並不懂。」
廳內寂然無聲,沈正引邁步走到白樘身前,微微低頭,幾乎在他耳畔輕聲道:「最近蕭利天進京,有沒有讓你想到什麼?」
白樘眉峰微蹙,沈正引道:「聽說蕭利天小的時候,是他的長姐,死去的英妃娘娘一手撫養……雖是長姐,卻如母親一般,你覺著蕭利天這次前來,跟昔日英妃身故之事……有沒有干係?」
《閨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