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節

藍少紳是個最有心的,因聽人說那客棧被毀的十分徹底,且趙黼的身份又是如此敏感,索性秘而不宣。
偏偏遼國睿親王派著跟隨的人本覺著臨近雲州,本要放棄跟隨,誰知返程途中遇到地動,忙返回來,見客棧被毀,卻找不到趙黼等人。
不免有些風言風語傳了出去,藍少紳聽說,順勢將錯就錯。
趙黼在雲州又養了七八天,整個人才算反醒過來。
期間天鳳宛若丫鬟一般,不離左右。
藍少紳起初不知她的身份,聽雷揚說起來才知道。又見她如此癡情,倒也由得她去了。
因天鳳聰明爛漫,闔府上下也自喜歡她,藍泰更是尤其同她玩的極好。
及至趙黼醒來後,見她仍在,便叫她回遼國去,又吩咐藍少紳派人送她回去。
天鳳哪裡肯,只是淚眼汪汪地求。
藍少紳來探,忍不住對趙黼道:「郡主一片癡心,生得又如此月容花貌……」
趙黼道:「這話你如何不對尊夫人說,夫人定然是極喜歡的。」
藍少紳笑道:「當不得當不得。」因見天鳳去了,便低聲道:「殿下這番回來,是要回京麼?」
趙黼道:「正是。」
趙黼一身非輕,性子偏又是正邪之間。藍少紳有些憂慮……試探問道:「不知是為了什麼?」
趙黼道:「為了一個人。」
藍少紳問:「這人是……」
趙黼不等他猜測,便淡淡道:「除了她,誰值得我再回去。」
正說到這裡,便聽得門外藍泰道:「姐姐,你怎麼哭的這樣傷心?」
是天鳳輕輕地噓了聲,領著他去了。

第499章

室內,藍少紳跟趙黼對視一眼,方才有些緊張的心情,因趙黼的回答而塵埃落定。
略忖度片刻,藍少紳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倒也是場佳話,只是殿下這次回去,卻也要格外留意才好,縱然你意在美人,別人眼中如何看法卻不知了。」
趙黼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漠漠然道:「我記得有那麼一句詩,說的是什麼來著……『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他本以為前生已經歷過太多驚濤駭浪,卻想不到更有萬重起伏迎頭而來,回首這二十多年,如人飲水,如履薄冰。
趙黼一笑,道:「今時今日,我什麼也不想,別人想什麼,我更難理會。天大地大,我只要那一個人就夠了。」
藍少紳啞然。
他從來知道這位殿下從小兒於軍中廝混,最是性情狠辣,手段果決,冷面無情,卻不想偏生多情深情如斯。
先前因趙黼跟雲鬟一節,藍夫人私底下還多有憂慮,如今看這情形,那憂心倒是多慮了。
只是趙黼想不到的是,他原本有些死寂的心,卻又很快地因為一件事而掀起狂瀾!
那是在他的身子好了七八分後,從雲州秘密地過齊州,交州等三州,人在半道的時候。
這一日走在路上,便見一隊商賈似的,十幾匹馬,押著幾輛車,迤邐從對面而來。
兩隊人馬交錯的時候,便聽得其中一輛車中,有人說道:「是千真萬確的,原來這位大名鼎鼎的謝大人,竟是個女子,嘖嘖,這可是欺君之罪,想那刑部堂堂的天下衙門,最是律法森嚴的地方,那位白尚書大人又是個最眼明心亮的,這次只怕也要一塊兒獲罪。」
雷揚在外騎著馬,最先聽見了這句,不由微驚。
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聽得另一人說道:「這可真的是至異之事,若非老兄您說出來,我還不信呢。」
先前那個道:「可知我原本聽說的時候也是不信的?不過那一介女子,竟能屢破奇案,你說怪不怪?」
雷揚正怔怔聽到這裡,便聽車中趙黼道:「叫他們站住,問仔細。」
雷揚正有此意,當即喝道:「車中說話的人且住。」
這些人果然正是來回州府之間做買賣的商人,周圍的幾個卻是聘請的保鏢,他們因見趙黼這些手下透出凌厲凶悍之氣,早在暗中防備,被雷揚一喝,頓時個個兵器出鞘。
雷揚卻含笑道:「各位勿要驚詫,只是我們家老爺無意聽見你們車內議論,有一件事不解想要請教。」
這會兒那車門打開,裡頭說話的,卻是兩個中年男子,彼此相看一眼,便也帶笑問道:「有什麼話?」
雷揚道:「你們方纔所說謝大人,就是刑部那位叫謝鳳的?卻是哪裡聽說的這些不經之談?」
兩人見他問的如此,方才笑道:「卻並不是不經之談,我們先前從冀州而來,跟那裡做堂官的一位大人是相識的,這話官場上早就傳開了,如何會有錯呢?」
雷揚忍著心驚,問道:「既然如此,那麼不知朝廷有沒有處置這位大人?」
兩人道:「這欺君之罪,自然是死罪,還要誅九族呢。雖說如今的處置還未下來,不過想必也是不遠了。」
這一隊人馬去後,雷揚回到馬車旁邊,卻聽車內鴉雀不聞。
他很不放心,又不敢貿然入內查看,便道:「殿下,他們說的只怕有誇大其詞之處。何況朝廷尚未有命令下來。」
頃刻,車內趙黼才冷道:「繼續趕路。」
雷揚知道他的心意,便命車馬加快腳程,正行間,天鳳過來道:「你們方才說的謝大人,是什麼人,很出名麼?」
雷揚瞥她一眼,不答話。天鳳道:「怎麼我聽趙殿下好像很不高興。」
《閨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