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老雷頭兒聲音帶著睡意,顯然被吵醒極為不滿,但還是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
此時不停低頭敲打著棺槨的女鬼抬起頭來,兩行血淚竟流到了嘴角,勾起古怪的弧度,彷彿嘲笑著我的無知,我看到老雷頭兒出來,連忙竄過去,一隻拖鞋還落在原地,我用手顫顫巍巍的指著女鬼:「鬼!」
「什麼鬼?」老雷頭兒看著棺槨旁我指著的空空如也的地方,使勁兒拍了我的腦袋,「大驚小怪,上學上傻了吧?夢和現實分不清了?」
女鬼看著我,繡花鞋和地面還有一段距離,露出詭異的笑,慢慢的向我我飄過來,我欲哭無淚,雖然天天和屍體相處,那是因為我從來沒見過鬼,這次我真真切切的明白,我,撞鬼了。
「臭丫頭,放開!」老雷頭兒,使勁把我往屋子拎,我也回過神兒來,趕快往屋子跑,屋子裡有符,心想,這女鬼應該是進不來。
老雷頭兒進了屋,興許是看到了我的怪異,回到屋裡,拿了個銅鈴給我:「拿著,這是避鬼鈴,你祖師爺傳給我的,遇到鬼,鬼也近不了身,別大驚小怪的,打擾老子清夢,哎,剛才那女人可真是火辣!」
看著老雷頭兒罵罵咧咧的回去睡覺,我抱緊避鬼鈴,圍著被子,看著窗戶。
突然,一股冷風吹過,我將被子緊了緊,再一抬頭,只見那女鬼進不得屋子,卻貼著玻璃窗看著我,留著血淚。
我不去看玻璃,揣著避鬼領假寐,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可以看到鬼魂,但我能確定一點,大概是和車禍有關係,我不僅可以從死屍的眼睛裡看出死者死前的狀態,還可以看到死者的鬼魂,這絕對是大大不幸。
「瞪蹬蹬!」我這屋的窗戶開始作響,在寂靜的南陰村顯得格外驚悚。
我頓時氣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知道哪裡來的膽量,抱著避鬼鈴,打開門對著那女鬼大喊了一句:「別再煩我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女鬼看到我開門竟然向後縮著倒退,隨後竟然留著血淚跪了下來。血淚留在地上,空洞冰冷的眼睛看著我,鬼手撫摸著肚子,滿滿的都是哀求!
我心中一震,卻並不想理會,人鬼有別,剛想回屋子,卻見那女鬼開始磕頭,週身的怨氣陰冷,侵得我身子發麻。
我看那女鬼捂著肚子跪拜哀求,霎時明白了她的意思,頭七化鬼,只為尊嚴,死的尊嚴,人死後,身體上的安撫並不能得到真正的超脫,只有靈魂真正的殯葬,才能走得了無牽掛。
我有了這本事,也許就是上天注定的。
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正義感,或者說心底裡油然而的歸屬感,我決定幫女鬼找到兇手。
自此,我有了一個新的職業,不是殯葬師,而是,靈魂殯葬師!
第二天一早,舅舅說停屍不過七,給家屬打電話,家屬卻沒來,也不能再拖了。我心中想著幫女鬼調查的事情,就找舅舅要了死者家屬的電話,告訴舅舅先停著屍體,隨後叫死者家屬去了警局。
接待我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警,年紀看著不大,估計是剛剛入職的新警察。
「你說你是殯葬館的?」這警官姓周,聽到我的職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嗯,是死者給我托夢,說是被謀殺的!」我一本正經的說著,雖然知道這是個荒唐至極的理由。
「什麼?」果然周警官聽完我的話,一臉的狐疑,我覺得他八成覺得我神經不正常。
周警官半晌白了我一眼,然後一臉的鄙夷:「年紀輕輕看點什麼不好,非得干殯葬!少壯不努力,老來干殯葬啊!」
我氣笑了,本姑娘好歹是正牌大學金融系畢業的好不好?什麼少壯不努力,老來干殯葬?
「話不能這麼說啊警察哥哥,也許你哪天與歹徒殊死搏鬥,一不小心封了烈士,還得靠妹子給你收屍火化呢!」
「你!」周警官氣的剛要反駁,審訊室的門突然開了。
「周警官,死者家屬來了。」一個警衛推開門,那警衛身後跟著一個女子,大概四十多歲,身材還算沒有變樣子,黑色上衣,下面穿著黑褲子,一身葬禮裝,臉上雖然沒有笑意,但卻沒有該有的憔悴。
「進來吧!」周警官指著我旁邊的空座,對著死者家屬說道。
那婦女點了點頭,在我旁邊坐下,看了我一眼,顯然不認識我是誰,當時老雷頭兒接收那女屍的時候,我還在醫院在昏迷之中。
「周警官,警局找我什麼事啊!」婦女一臉不解。
「聽說你女兒前幾天死了?」周警官警打開錄音器,開始詢問。
「是啊,今天剛從我女兒的葬禮趕過來。」婦女說著低下頭,不知情的人肯定會認為婦女提及女兒傷心了。
周警官卻疑惑突生的看向我,我聳了聳肩,我就說這家人有問題,你還不信?
「你女兒的葬禮?你身旁的這位是殯葬館的,據她所說,你女兒的屍體還在殯葬館,電話通知你前去觀看火化,你也沒去?」周警官問道。
婦女驚訝的看著我,顯然沒想到我是雷家殯葬館的,臉上有了一絲慌亂:「警官,我。。。」
周警官趁熱打鐵:「而且,據這位女士說,你女兒是被謀殺的,是情殺,而你知道,卻未來報案!」
婦女似乎沒有想到警察局一下子知道這麼多,害怕的哭了起來。
半晌,情緒才穩定了下來。緩緩道出實情。
「沒錯,是情殺,但是我沒有證據。」
「其實,我與這個女兒並沒有多深厚的感情,我和他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了婚,我一直也沒有撫養她,直到去年我前夫去世,女兒才來看我,還談了一個男朋友,不久就未婚先孕,我可是企業的高管,哪裡丟得了這樣的面子?」
我氣笑了,企業高管丟不了面子?我抬頭看向周警官,卻發現他眼中沒有憎惡。
「本來我是催他們結婚的,可是卻不料那男人根本不想結婚,那天晚上我回家就發現她死了,身上還有傷口,慌亂之下,想起同事們聚餐時說到的南陰村殯葬館,就開車去把她隨便放在了村民說,本事紮實的雷家,再也沒有去過!」
「那天,我們給你打電話讓你把屍體領回去,你也不領?」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婦女,想起昨晚女鬼的跪拜,心裡有些酸澀。
「我和她沒感情,才回來一年,就給我各種丟臉,我早就和同事們說了,她是燒死的,沒找到屍骨,拉回來屍體算什麼?」
「行了,先回去吧!」周警官關了錄音機,站起身來打開門,叫來警衛,讓警衛將婦女帶走,「我希望你隨時開機,以便於我們和你聯繫!」
婦女點了點頭,離開了。
「呸!」我看著婦女離開,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沫,總覺得天底下有不是的兒女,沒有不是的父母,今天本姑娘算是開眼了!
周警官也搖搖頭:「你不用大驚小怪的,人情冷暖,見多了,也就懂了!」
我聽了心裡不舒服,案件總算是有了進展。有了女屍母親的證詞,接下來,警方開始展開調查,首要線索就是開始尋找女屍的男友。
第三章 鬼狐影子,趙大漢之死
周警官開始調查女屍的男友,我就回了南陰村。||剛走到村西頭,就聽到有人念叨鬼狐什麼的。我從小對於鬼狐就好奇的,於是故意走近了一點。
「鬼狐又出現了?」婦人壓低了聲音,似乎不想讓別人聽見。
另一名婦人我到是認識,這是劉老三的老婆:「是啊,你不知道,那鬼狐就那麼點,可是卻厲害著呢!」
我趁機湊上去,叫了聲三嬸兒。
「阿瑤回來了?」那劉老三的婆娘帶著客氣的笑,卻是不再提鬼狐的事情了。
我立時明白再呆下去也聽不到想聽的,就打了招呼走了。
到了家中,卻看到老雷頭兒看著院子裡的棺槨犯愁。許是看到我回來了才露出了笑臉。
「丫頭回來了,怎麼樣?」
「正在調查中!」我看到老雷頭兒在我說完這句話後,笑著的臉又耷拉了下去。
「到底出了什麼事兒?」我坐到老雷頭兒旁邊。
老雷頭兒一聽我問,氣的用手砸地面:「媽了個巴子的,老頭子我平時看那王寡婦可憐,就讓著她,沒想到還蹬鼻子上臉了!」
我心中瞬間明白了,準是那王寡婦又給舅舅造謠了。
剛想問舅舅到底是什麼事兒,只見那村西頭兒的趙大漢,跑的呼哧呼哧的,流著汗,跑進我家院子裡。
「雷叔,救救我,救救我吧!」那趙大漢,人如其名,身高1米8,魁梧有力,如今卻哭喪臉,跪在我和老雷頭兒面前,「阿瑤,快幫我和雷叔說說!」
「趙大哥,有事兒說事兒,你這是幹什麼?」我想將他扶起來,卻見喘著大氣,愣是不肯起來,我卻看著他這情形不對,神色慌張,頭冒虛汗,臉色蒼白。
「雷叔,這幾天鬼狐總是找我,聽說您師弟擅長捉鬼,能不能求個符,求個陣法之類的。」趙大漢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我師叔的本事。
「鬼狐纏著你?」老雷頭兒倒是不相信,一臉的狐疑,「鬼狐若是作惡,不會等到今天。」
「是真的雷叔!」那趙大漢挪著雙膝就要來抱老雷頭兒的大腿,「雷叔,救救我!」
「小趙你先起來!」老雷頭兒皺著眉頭,一把把那趙大漢拽了起來。
我卻一直盯著趙大漢看,越看越奇怪。
「我給你一道符,去替你擺個陣!」老雷頭兒似乎也察覺出了趙大漢不對勁,只能先答應下來。
我看著老雷頭兒去拿銅鈴符菉,問趙大漢:「趙大哥,你是親眼看到鬼狐了?長什麼樣子?」
「沒有,在窗戶影子上,俺家前些日子玻璃碎了,先湊合著糊了一扇紙的。」趙大漢說到這,壓低了聲音,環顧了下四周,顯得神秘系兮兮的,「阿瑤妹子,你晚上睡覺小心些。」
這是我看見來雷頭兒兒走了過來,我沒有再搭話,那趙大漢看見舅舅拿著銅鈴和一些擺陣的傢伙,這才一臉的安心起了身。
我的心卻是異常的發沉,總覺得這事情和鬼狐沒有關係,看他這腿腳虛浮,神色慌張的情況,這趙大漢應該是被嚇丟了魂才有的症狀。
到了太陽下山也沒見舅舅回來,我就想去院子裡看看,到了院中,卻看見那女鬼,紅衣黑髮,臉上皮肉翻滾,流著血淚看著我,嘴角帶著的弧度像是笑,但是卻詭異的難看。
尼瑪!我心中暗咒。
雖然昨晚見到了,但是卻依舊覺得身子發抖,我摸了下口袋裡的避鬼鈴,才安心了些。
我知道她是關心案情,緊緊的摸著口袋處的避鬼鈴,壯起膽子:「已經有了你媽媽的口供,接下來找你男朋友,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的。」
我說完話,那女鬼才突然消失了,我當時長舒了一口氣,看著女鬼過的地方,有些發怵,總覺得她就在我身邊跟著。
又等了一會,老雷頭兒回來了,臉色卻不是很好。
吃飯的時候,我看老雷頭兒總是歎氣,就問:「老頭子,趙大漢那安排妥了?」
老雷頭兒點點頭,用筷子扒拉著菜,半天沒吃,最後長歎一聲:「咱家這殯葬買賣要是黃了,以後我老頭子就得靠你了!」
我一聽連忙追問,半天,才問出來個四五六。
原來是跟院子裡那女屍有關係,當時那女屍的媽媽是要將女屍送到王寡婦那裡的。
但是村子裡的人都知道,干殯葬的都是會些道家本事的,當時那王寡婦的男人倒還算厲害,可是自從死了之後,孤兒寡母的,沒什麼實在本事,拉些普通生老病死的活兒也就罷了,但是這情殺的女屍,卻不行。
情殺的女屍是怨氣重的,若是殯葬不好,頭七就會化鬼,冤屈處伸,就會禍害人,這一點以前我是不信的,但是現在卻是信了。
而過了頭七,因為案情,女屍沒有火化,王寡婦就趁機到處造謠,說老雷老了,沒本事了。
老雷頭兒平時都是容光煥發的,今天卻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幹什麼都沒精神,只是盯著院子裡的棺槨看,我知道他是想把那女屍火化。
下午我又給周警官打了個電話,但是那邊說女屍的男朋友像是消失了一樣。
我打電話的時候,老雷頭兒就在我旁邊,問我如何,我編瞎話說找到了,正在審訊,他這才打起了些精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時候就是槓著你倒霉。第二天早晨,就聽到有人砸門。
我起來開了門,一看是那趙大漢的媳婦兒,我還沒說話,就被著著實實的論了個嘴巴子。
那女人微胖,比我高半頭,平時看著倒是個和氣的,今天卻是一臉的怒意。
我被打了,先是懵了,然後火兒就往上拱,揚手就回了過去。
那趙大漢的媳婦兒捂著臉,唇角蒼白,被我打了一下,像是找到了閘口當時就撒了潑,拽著我就往外拖。
我比她瘦小,沒她有勁兒,掙扎了半天,被她拖到院子外面,就聽她『嗷』的一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