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我自己則是想在這醫館裡再轉轉,可是毫無頭緒,又怕被那嚴大夫發現,最後只轉悠了一圈就回到了屋內。
  心中開始琢磨著,如何將胖和尚給要回來。
  一整夜,我輾轉反側,最後看著門外透進了晨光,我便索性直接起身了。
  原以為自己起的夠早的,結果,這把房門打開之後,就看到顧少霆和狄旭還有那嚴大夫站在醫館的院子裡,面色嚴肅的說著什麼。
  顧少霆看到我已經起了,還讓大富給我準備了水洗臉,大富因為昨晚的事兒,壓根就不敢正眼看我,一直都心虛的低著頭。
  我則是裝作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洗漱完了,就跟著顧少霆和狄旭出發。
  走之前,嚴大夫還特地吩咐了一句,說是那妖女可能會迷人心智,若是抓著了,要千萬小心,別被迷惑了。
  顧少霆點頭,發動了汽車,他已經問清了,那妖女在培山上的位置了。
  培山,其實就在這培洲城邊,而且,這座山看著並不高,山道雖然彎彎曲曲但也足夠讓汽車行駛。
  不過,因為山道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我們這開車的反而比走路還要慢。
  最後,顧少霆索性就讓狄旭把車開回去,由我跟他上山就行。
  可臨下車了,又望向我:「安之,不如你跟狄師兄一起回去吧。」
  「我不會連累你。」我說完就推開車門,直接下了車。
  顧少霆愣了愣,只能由著我。
  狄旭一人小心翼翼的朝後退車,我看著山道上擁擠的大爺大媽還有叔嬸們,不禁在想,培洲城裡沒有看到人,原來都跑到這裡來了。
  這些人每走一段路,就會雙手合十,微微鞠躬,有的甚至還會在山道邊上插一根香。
  這麼一來,我和顧少霆也只能跟著他們走走停停。
  停下時,還抽空問了身旁的大叔,他是不是來求藥的。
  那大叔立刻點頭,說這山中有神醫,而且,不收診金。
  「不診金?那收什麼?」我很是好奇。
  「要瘟疫中死去孩子的屍身,不過,也是為了試藥,救更多的人,簡直是菩薩心腸。」那大叔說著眼含熱淚,我再看看周圍的那些人,也都恭敬的在朝著山上的方向拜。
  那肅穆的表情,簡直就是把山上的那「女妖」當做是神一樣供著了。
  我和顧少霆跟著這人群,一路往山上走,索性那「女妖」的廟宇在半山腰上,否則,我們肯定得天黑了才能看到那女妖。
  不過,這女妖的廟宇修建的還是十分像模像樣的,並且,一看就是翻新過的,廟宇門口的大鼎裡還插滿了香燭。
  這些人到了廟宇門口,就紛紛跪下,前排的人進去了,後排的人才會往前挪動。
  我和顧少霆排的比較靠後,我看到了有人是抬著小小的薄皮棺材來的,看來之前的大叔說的沒有錯,這裡的女神醫要的只是瘟疫死掉的孩子屍體。
  兩個多時辰之後,我和顧少霆終於是轉移到了最前方,只是現在,我這膝蓋都麻痺了。
  因為之前斷過骨的緣故,膝關節好似變得十分脆弱,如今跪的時間長了,我便有種膝蓋以下癱了的感覺。
  「進來!」
  突然,從廟宇的大殿內,傳來了一個壓的極底的聲音,我聽著這聲音,心中還在想著,這女妖會是什麼模樣的。
  說起女妖,就算不如芸娘清麗脫俗,但是,也應該是妖冶迷人的才對。
  我立即用手撐了一下地面,想要站起身來,結果卻搖晃了一下,愣是沒有站起來。
  顧少霆伸出手,將我扶起,擔憂的問了一句:「安之,你的腿可好?」
  「無事。」我說完,立即將自己的手給抽了回來,然後顫顫巍巍的朝著廟宇的大殿裡頭走去。
  這個大殿裡沒有供什麼佛像,大殿正中的牆壁前倒是端端正正的坐著一個披著紅色斗篷的人。
  那斗篷的帽子壓的很低,我們這些人離她五米遠就必須停下,所以,我壓根看不清她的面容。
  「桌上的湯,你們喝了,就可治好你們身上的瘟疫。」她依舊低著頭,我看著她,沒感覺出什麼妖氣,這廟宇裡,也沒有什麼陰氣可言。
  難道,這女神醫不是妖麼?我看向顧少霆,顧少霆則是悄悄的掏出了手中的銅鏡,朝著那女人的身上一照。
  結果我赫然看到,那鏡子裡,出現了一大塊棕色的,好似肉塊的東西!
  
第八十七章視肉
  
  一看到這東西,我先是嚇了一跳,因為這壓根就看不出她是個什麼玩意兒。
  而顧少霆在看出她的真身之後,並不輕舉妄動,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為人謹慎端起桌上的湯碗,就按照那女妖的意思,一飲而盡。
  我見顧少霆喝了,也將那瓷碗給端了起來,發現瓷碗之中盛著清水,而清水裡,有一塊不規則的肉塊,也就母指甲蓋大小。
  這肉塊也是棕色的,讓我有些下不去嘴。
  可身邊的人都吃了,我便也只能硬著頭皮,喝了進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這水十分清甜,只是那塊棕色的東西被我含在嘴裡不敢吞下。
  「退!」
  那女人一揮衣袖,就示意我們退出去。
  我看向顧少霆,顧少霆學著身旁人的模樣,弓著身一點一點的往後退。
  當我們出了這大殿之後,顧少霆就帶著我到廟宇外頭的樹下站著,我看著那些人正朝著廟宇的方向跪著,立即就吐出了嘴裡的那塊東西。
  顧少霆與我一樣,吐出那東西之後,便仔細的查看了起來。
  這就是一塊棕色的「肉塊」,粘噠噠的,捏一捏又十分有彈性。
  我將這小肉塊送到鼻子底下仔細的聞了聞,居然聞到了一股子藥膳的香味兒。
  「視肉!」顧少霆跟我一樣,又看又聞,最後說出了兩個字。
  「視肉?太歲!」我脫口而出。
  顧少霆有些意外的看著我:「安之,你知道的可真是不少,視肉這種東西,很稀有,裡頭的那位,應該是視肉精!」
  視肉又稱太歲通俗易懂的說,就是肉靈芝,這肉靈芝,甚至比胖和尚那野參更加稀有難尋。
  而我知道視肉,也是待在妖精草堂的時候,聽紫蘇說起過。
  妖精草堂內有許多無比珍貴的藥材,那些特別稀有的,就由芸娘親自打點絕不假手於人。
  妖精草堂裡就有一小塊視肉,聽聞,還是及早之前留下的。
  紫蘇說過,視肉者可生生不息,這句話的意思是,你在視肉上割下一塊肉來,第二天,它就能重新長出來,只要不剁碎了,那麼就可以不斷的提供藥引。
  妖精草堂的那塊視肉,是割下的,並非主體,所以無法繼續生長,而想要抓到主體,卻十分困難。
  紫蘇說視肉娃娃和人參娃娃一樣,藏身在深山老林之中,並且,比起人參娃娃來,這傢伙要難纏調皮許多。
  你若是想要用蠻力抓到它,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它的反應十分靈敏,只要你稍有動靜,它會立即遁地而走,並且,換個地方生活。
  所以,想要抓到視肉,就須用一根帶著鈴鐺的紅繩!
  趁著視肉逃跑的空檔直接將紅繩栓在視肉的頭頂上,然後拉動紅繩,紅繩上的鈴鐺一響,視肉便會害怕,現出真身。
  這時候,就可徒手,輕輕的挖開四周的泥土,小心翼翼的把視肉從土中挖出來,這才算真真正正的抓到了視肉。
  顧少霆好似並不知道這些,因為,我看到他已經在準備符紙了,大抵是想要用符紙收服視肉。
  我朝著顧少霆的袖口看了一眼,看到了一捆紅色的繩子,這繩子是捆屍繩,我看這顏色對的上,又問他有沒有鈴鐺。
  顧少霆有些狐疑的問我,現在要鈴鐺做什麼,我也顧不得與他多解釋,只重新問了一句,有還是沒有。
  顧少霆馬上拿出了幾個小鈴,遞給了我,我將那鈴鐺和紅繩拿在手中,仔細的把它們串聯在一起。
  顧少霆看了一會兒便問:「安之,你是不是有對付它的辦法?」
  「嗯,不過,之前我並未試過,沒有把握能抓到它。」我如實跟顧少霆說。
  顧少霆聽了,就將符紙塞回到自己的衣袖之中,讓我把方法跟他說一說。
  我將紫蘇告訴我的,都告訴了顧少霆,顧少霆聽了之後,微微點了點頭,還嘀咕著:「這視肉靈敏,飛符都怕會被發現,這繩子?」
  「你玩過套繩圈?」我一邊將繩子的一頭繞成圓圈的模樣,一邊問顧少霆。
  顧少霆搖了搖頭,我弄好繩圈之後又試了試是否牢固,確定牢靠之後,我就將這繩子踹到了自己的衣袖裡。
  「咱們要在這等到天黑麼?」我問顧少霆。
  顧少霆點了點頭,如今這麼多人,不好下手,視肉很容易乘亂逃跑。
  於是,我和顧少霆倆人,就在大樹後頭等著。
  「安之,你坐下歇歇。」顧少霆指著樹後的石塊,貼心的對我說著。
  我也不逞強了,膝蓋處如抽筋一般的疼,於是立即坐下。
  而顧少霆見我坐下之後,他突然就蹲在了我的面前,伸出手給我揉著膝蓋。
  「你幹什麼?」我嚇了一大跳,迅速的將自己的腿給側到一旁。
  顧少霆卻依舊伸出手替我揉著,嘴裡還不住的說:「你這如果落下了病根,那就是一輩子的事,以後會疼很久的。」
  他一邊說,一邊揉的很仔細。
  我的膝蓋酸脹著,漸漸的不再疼了,但看著顧少霆這麼關心我,我便推開他的手,自己揉。
  「你的手法不對,要這樣。」他說著手心對著我仔細的教。
  我學著他的方法揉著,還真的舒服了不少。
  見我臉上的表情放輕鬆了許多,顧少霆便說:「我的祖母年紀大了,有嚴重的骨痛,兒時我經常給她捶背揉肩。」
  「你祖母?」這是顧少霆第一次在我的面前提起他的家人。
  「嗯。」他微微點了點頭:「安之,或許你覺得我對於妖太過偏激狠心了,但是,我們顧家上上下下三十多條人命,都是被妖害死的,包括我的這隻眼睛。」
  顧少霆說著,額頭上的經脈微微浮起。
  「為何會?」從峽子莊出來,到現在,我也算是接觸了不少的妖了,我認為,妖害人,或許也是有因果的。
  「我們顧家,曾是獵妖世家。」顧少霆凝著眉,眼神變得無比的迷離。
  顧家,原不再京中,而在繁縣,從明朝開始,祖輩上就是赫赫有名的獵妖師,後來,到了他父親這一輩,突然就宣佈退出獵妖行當,並且,還在家中供起了所謂的「仙家」,而這也就是顧家悲劇的起源。
  
第八十八章滅門之殤
《龍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