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可結果兩年前,胡學禮的母親去世了,胡學禮的父親胡強貴跟張家提了親。
  張玉芬一開始還高興,以為是胡學禮跟自己父親說明了心意,要娶自己過門。
  結果,胡強貴居然是給自己提親,而且,張玉芬的父母一口就答應了,畢竟胡強貴是村長,在這村子裡算是有頭有臉,田地啥的也是最多的,嫁過去就吃喝不愁了。
  就這麼著,張玉芬成了胡學禮的後娘,胡學禮也就是那一年選擇去了省城讀書,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求學去了,實際上是為了逃避這個家,逃避跟她這個後娘見面而已。
  可是,這一次,胡學禮突然就回來了,並且,窩在屋內也不怎麼吃喝,一天天的消瘦憔悴了下去。
  他的父親想著,兒子大了,應當是娶妻生子,成家立業了,於是就給他尋了一門親,這定親席過後三日,新娘就要進門了。
  張玉芬雖然心中有些難受,不過這也算不得什麼,畢竟這是遲早的事兒,如今她已經是胡學禮的後娘了,倆人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而且,村長待張玉芬不錯,所以她也盡心盡力的幫忙選了好人家的女兒,可是這些日子,張玉芬覺得胡學禮越來越不對勁兒。
  「他的屋子裡,經常在三更半夜的時候傳出一陣陣的哭聲。」張玉芬說著,眸子一沉:「一開始我以為是他不願意娶親,後來有一日,我卻在他的屋內聽到了女人的聲音,很是瘆人。」
  「女人的聲音?」我凝眉。
  「沒錯,可是,我肯定,他屋裡沒有女子。」張玉芬說完這句話,立即緊張的說道:「昨日,這位先生說什麼學禮欠債?我想他是不是被髒東西糾纏,欠的是陰債對麼?」
  張玉芬望著龍玄凌,龍玄凌聽了,默默的點了點頭,認可了張玉芬的說法。
  張玉芬一聽,手一哆嗦茶水就灑到了桌上,她面色凝重的問道:「那怎麼辦,你可要救救學禮啊!」
  「救他,也得他開口,旁人說的不作數,你不如回去問問他,究竟是欠了什麼債?」龍玄凌很是淡然的說:「他若心中無愧,不想還債,那麼,我也無能為力。」
  「這?」張玉芬聽了,神色有些慌張,左思右想,最後讓我們先在她的鋪子裡休息,她回去跟胡學禮說說,看看胡學禮的態度。
  龍玄凌點頭,張玉芬匆匆忙忙的就離開了鋪子。
  我們大家就在她的鋪子裡休息,可這張玉芬,卻一去不回了,我們從白天等到了黑夜,索性包袱裡還有大嬸給的乾糧,也不至於讓明月蘊禾餓著。
  「你們在此處歇著,本君去看看。」龍玄凌覺得不對勁兒,要去村長家看看,我自然是跟著站起身來,要一道去。
  龍玄凌只能帶上我,順著一股淡淡的黑氣,尋到了一棟二層的房屋前。
  這房屋還帶著院子,想必就是村長家了。
  龍玄凌帶著我,悄無聲息的翻牆入院,不用找,我們就看到院子右側邊的木門前頭,有一股濃濃的黑氣,這是陰氣。
  想必這就是那胡學禮的房間了,我與龍玄凌走到那木門前頭,果真聽到了裡頭有哭聲。
  而且,這哭聲是無比壓抑的,好似是捂著嘴在哭。
  龍玄凌與我繞到了房間的窗戶前頭,捅破了紙窗之後,朝著屋內看去。
  結果,就只看到了被子高高的隆起,胡學禮應該是躲在被子裡偷偷的啜泣。
  「簡直荒謬,何來的鬼?阿禮啊,別哭了!等你娶親了,便好了。」村長的聲音從樓上傳來,緊接著還有那張玉芬的說話聲。
  原來張玉芬是被村長攔著不能出門,村長覺得自己的兒子不是什麼被鬼糾纏,只是被驚著了。
  認為他娶妻之後,有人陪伴就好了。
  龍玄凌與我側著身躲著,不讓村長發現,村長罵完了之後,便關上了房門。
  龍玄凌則是直接走到了胡學禮的門前,抬手一揮,那木門便「吱丫」一聲打開了,而屋內的哭聲也戛然而止。
  
第五十四章惡果
  
  胡學禮大概是聽到了開門聲,於是連忙開口胡亂的說著道歉的話。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還給你,你別來找我了別來了!」胡學禮的聲音都帶著顫抖。
  龍玄凌走到他的床邊,一把掀開了胡學禮的被褥,只見胡學禮,跪在床榻上,趴著身體,雙手捧著一樣東西高高的舉起,送到龍玄凌的面前。
  龍玄凌看著那東西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淡然的望著胡學禮問道:「不止這些吧?」
  對方一聽這聲音不對,抬起頭一看,居然是龍玄凌,於是吃驚的望著龍玄凌,就跟昨日一樣,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一看,他手中捧著的是一塊白色的蝴蝶玉珮,蝴蝶玉珮的中間是紅色的,好似沾染了血跡。
  「你既然收了她的東西,那就必須圓了她的心願,否則,她會一直糾纏你。」龍玄凌嚴肅的看著胡學禮。
  胡學禮聽了之後,嘴唇顫抖了一下,可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而這時候,樓上卻傳來了腳步聲,一聽那動靜,應該是村長的,龍玄凌對胡學禮說,若是想讓我們幫忙,就去鋪子裡找他,說完,帶著我從窗戶離開了。
  倆人回到鋪子裡,明月跟蘊禾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而我們今夜也只能在這湊合一夜。
  只是我看那胡學禮的模樣,陽氣似乎不足,只怕這不日就該大病一場。
  「一切都是命數,有因才有果,惡果是他自己種下的,也該嘗嘗苦頭。」龍玄凌倒是並不著急。
  他一把擁過我,讓我躺在他的懷中入睡。
  我側目看了一眼明月她們,龍玄凌則伸手覆在我的眼前:「睡吧,歇歇也好,你也累了。」
  他的聲音很是柔和,明明就在耳畔,但是卻好似是從遠方傳來的。
  我迷濛的閉上了眸子,無比安穩的又睡了一覺,次日,外頭下起了大雨,我們依舊坐在鋪子裡頭等著張玉芬過來。
  不過,卻看到很多村民在這鋪子外頭來來往往的,今個兒下雨,不收稻子,他們這是在忙什麼呢?我隨意找了一個村民一問才知道,是村長家的婚事兒提前了。
  並且,一早那胡學禮就帶著人去鄰村接新娘了。
  「是麼?」我點了點頭,心中想著,村長還是不信我們,想用沖喜來解決這件事。
  我回過頭看向龍玄凌,龍玄凌卻倒了一杯水,遞到了我的面前:「喝吧。」
  他說著,我垂目一看,是一杯血水,清香無比,立刻接過一口便嚥下了。
  「該來的,總會來的。」龍玄凌看著外頭的滂沱大雨,淡淡的說著。
  「咱們什麼時候走?那個張玉芬應該不會來找我們了吧?」明月一邊吃著乾糧,一邊問著。
  「再等等吧,就我們身上的這點錢,只怕也沒有辦法送你去耀州啊。」我看向明月說道。
  明月聽了歎了一口氣,怪自己無用:「早知道,當時隨隨便便在活人墓裡拿點東西,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活人墓裡的金銀財帛,你有命拿,只怕沒命花。」龍玄凌說完,拉著我坐回到木椅上。
  而我靜默的看著在大雨裡不斷奔走的那些人,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不到中午,我們就聽到了鑼鼓聲,好似是新娘已經迎進村來了,不過卻並未從這鋪子前經過,而是在村子裡頭繞了一圈,一邊放著鞭炮,一邊往村民家裡撒糖,挨家挨戶都不落下。
  我們雖然沒有看到喜嬌,不過,也有人特地繞到了這來撒了一把糖果進這鋪子裡,說是風俗,只要開著門的都得給糖果,甜一甜!
  明月將地上的糖撿了起來,放到了桌上,但並沒有心思吃。
  一直聽著鑼鼓聲遠去,看來是開始吃喜酒了。
  因為,我們是不被村長歡迎的,所以這一次也沒有人來請我們過去,我們就在這鋪子裡坐著休息。
  蘊禾靠著角落坐著,雖不說話,不過已不似昨日那般無精打采,我只當她是這兩日休息的好,所以精神了些。
  夜幕降臨,外頭的大雨卻是依舊下個不停,還時不時的就伴隨著雷聲和閃電。
  我看向蘊禾,兒時她最怕打雷,每一次打雷就會鑽到我的懷中,叫著「阿姐我怕」。
  而如今,她卻是面無表情的縮著身體,眸子微微閉著,好似沒有聽到那隆隆的聲響。
  「今夜,想必不會有事兒了。」夜都深了,龍玄凌卻依舊負手而立,站在鋪子門口,好似在等著什麼。
  「快了。」龍玄凌依舊看著門外頭,低聲說了一句。
  果不其然,他才剛說完這句話,我就聽到了一陣極為急促的腳步聲,那腳步聲,一路朝著這狂奔而來,聽著還有些嘈雜,應該有好幾個人同時在雨中奔跑。
  我也站起身走到了龍玄凌的身旁,而幾個戴著斗笠披著蓑衣的大叔,很快就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幾位,聽聞幾位是獵妖師?對不?」站在最前頭的大叔,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
  龍玄凌淡定的點了點頭,那些大叔二話不說,就拽著龍玄凌往雨中走去,我對著身後的明月喊了一句:「你們在這等著,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說完,我追上了他們,冒著大雨跟著一道去了村長家。
  村長家還掛著喜聯,窗戶上貼著喜字窗花,很是喜慶,可是如今這站在廳裡的人卻都一臉的愁眉不展。
  要知道如今都已經是半夜三更了,他們家聚集了這麼多人,想必不會有什麼好事兒。
  「你們快看看,村長究竟是怎麼了!」幾位大叔說著,指向了客廳的躺椅上,我看到村長就躺在那,面色已經成了青紫色的了。
  張玉芬站在一旁淚眼瑩瑩,說是今夜吃過了喜酒,送走了賓客,這才要睡下就發現自己的丈夫沒有回房,於是下樓來尋,發現村長已經進氣少出氣多了,一開始還翻白眼,嘴裡喊著鬼啊鬼的。
  張玉芬這才叫了隔壁的叔伯過來,又去請了我們來這看看。
  「胡學禮呢?」龍玄凌並不在乎村長,而是問了一句胡學禮。
  大家都是一愣,緊接著看向了新房的方向,這小兩口外頭這麼大動靜,居然也沒有出來看看?
  
第五十五章避禍
  
  張玉芬連忙跑到了喜房的門前,抬手便拍了拍那房門,開口想喊胡學禮,可話到嘴邊卻有些哽咽了。
  畢竟,如今胡學禮正跟新媳婦洞房呢,她這舊愛,實在是不好打擾。
  只是她不知道怎麼說,那些大叔大嬸可都已經坐不住了,立刻走上前去,拍打著房門叫著胡學禮,讓他快些出來。
  喜房內依舊沒有動靜,龍玄凌示意他們把門給撞開,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沒有人動手。
  都覺得人家這新婚之夜,踹門不大合適。
  龍玄凌可不管這些,直接走上前去,抬起一腳就將這門給踹開了。
  而隨著「噗咚」一聲,木門被踹開之後,在場的人都發出了一聲驚呼,緊接著他們就要衝進屋去。
  原來,那胡學禮居然趴在了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你們都別進去!」龍玄凌一抬手,將這些人都擋在了門外頭。
  大家不知道龍玄凌這是何意,不過,知道他是獵妖師,便都聽他的,沒人敢進去。
  龍玄凌帶著我進了喜房,我發現,這喜房裡頭就只有胡學禮,並未看到什麼新娘。
  「新娘呢?」我看向門外的人問道。
  這些人都是一怔,也驚詫的朝著喜房裡張望著,看來他們也是什麼都不知道。
  「誒,真是怪了,今個新娘進了屋之後,就再沒出來過,這怎麼就不見了呢?」一位大叔說著就讓我們看看櫃子裡,和床底下。
《龍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