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話還沒說完,那「人」一把捏住光頭的脖子,另一隻手探出一隻長長的指甲,在光頭的頭頂劃了個十字的口子,血騰地就冒了出來,那「人」探過頭,用嘴對著血口子猛一吹,光頭的皮肉呼的鼓脹起來,再吹兩口,光頭已就變得渾身圓滾滾,皮肉薄薄如紙,似是透明彷彿吹彈可破。
木家兄弟眼睛都嚇直了,坐在地上渾身發抖。
那「人」向二人咧嘴一笑,抓起光頭的腳踝,在空中一掄,只見光頭噗的從自己的皮肉中被甩了出來,一身血糊糊摔在地上,隨即開始翻滾嚎叫,那「人」手一抖,便將光頭的整張人皮套在自己身上,笑道:「來,你們看看,我還醜麼———」
木家兄弟看著已變成血人的光頭,心中涼透,胃裡翻滾,卻聽見光頭還在罵:「我操你———」那「人」已完全變成光頭的模樣,一腳踩在光頭背上,嘎巴嘎巴將他的手臂腿腳折得稀碎,然後扔到了那個箱子裡,箱子濺出點點血花,木家兄弟終於看清,原來那個箱子裡塞得滿滿的都是血呼呼的人肢殘骸,斷臂折腿、腸肚腦漿紅紅白白的蠕蠕而動。
兄弟倆終於挺不住了,哇哇的猛吐起來。那「人」又走到他們跟前,一手一個把他們提起來,怪笑著又要動手,忽聽房外一聲尖嘯———鬼畜!住手———
隨後從外面射進一道強光,打穿窗戶,叮的釘到地上,強光散去,原來是一把刻滿了符咒的木劍。
那「人」渾身一哆嗦,立刻鬆了手,兄弟倆身上一輕,又坐在地上,齊齊往身後看。
只見一個年紀四十上下的灰衣道士跳進屋子,他扶起兄弟倆,向周圍環顧一遭,一指那「人」怒道:「大膽鬼畜,竟害如此多人的性命!我今天非把你打下九幽地府不可———」他拽出地上木劍,上前與那「人」戰在一處。
道士又打靈符,又念法咒的,不一會就將那「人」制住,又升起一股真火,將他點著,那「人」在火光中哀嚎慘叫,發出萬種聲音,有男聲有女聲,聽得木家兄弟從心底往上返寒氣。
撲騰了沒幾下,那「人」終於摔倒在地,一陣翻滾,撞到了一個木箱上就不動了。木箱就在木家老大的身邊,本是關著蓋子的,被一撞之下,突地從裡面伸出一隻長滿綠毛的小手,抓向老大,老二反應倒是快,一把將老大拽了回來,大手只是在老大的肚皮上劃了一道血痕,幸好傷口不是很深。
道士臉色一冷,喊了句,「快走,鬼畜厲害!」便抓著兩人退到院子中,隨後取出一大把靈符,向屋裡打去,他急念法咒,靈符忽的燃燒起來,整個屋子頓時變成一片火海。沒開蓋的箱子裡不斷的發出各種怪叫,箱子也被砰砰的撞得直搖。
漸漸的火勢小了,裡面也安靜下來。木家老大看著火光,歎了一句:「唉,倒是可惜那些寶貝了!」隨後舉起不忍撒手、一直抱著的大夜明珠又猛親了兩口,輕笑道:「幸好還有———」
啊———
老二猛地一聲大叫,「哥,哥,你拿的是什麼?」
老大愛不釋手的用夜明珠貼著臉,白了老二一眼,「當然是寶———啊———」老大突感臉上滑膩膩,黏滋滋,將夜明珠拿遠一看,嚇得也是一聲大叫———那,那哪是什麼夜明珠,分明是一坨人的腦子,還散發著腥氣。
老大一把將那一坨拋得老遠,還沒來得及吐,突然又感到脖頸子上涼涼的,他一把抓過戴在脖子上的那串紅瑪瑙,一看竟是滿手的血污,那紅瑪瑙白白紅紅,赫然竟是一段人的腸子。老大又丟開腸子,剛想嘔吐,猛地想起懷裡還有個白玉如意,他掏出一看,那已變成一段人的手掌骨頭……
老二拉了拉老大衣袖,示意他往屋裡看,他們一起看去,只見箱子裡的金銀珠寶,珍珠瑪瑙全都變了樣,金鏈子變成人筋,珍珠變成人眼珠,珊瑚變成人骨架……
血腥撲鼻,慘狀嘔人。
道士又施了幾個法咒,將屋子清理乾淨,便將已嚇得癱軟如泥的兄弟倆送回了家。兄弟倆又是磕頭又是謝恩,也從道士口中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前幾日進城的那些送親的人,本是外地的一夥山賊,不知道在哪挖出了十多個裝滿金銀的大箱子,本是驚喜不已,可是卻被官家盯得太緊,不得已東逃西竄,最後看中了本城那處無人居住的宅子,便裝扮成送親行隊在那裡暫住,卻不料箱子中儘是些凶殘鬼物,那剝人皮的叫「千面妖」,俗稱「千層皮兒」,專門活扒人皮套在身上,扮作他人出來行兇,其中未開的箱子裡還有很多不知底細的鬼物,幸好被一直追查到此的道士滅去,否則逃將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兄弟倆聽後面面相覷,又是一陣冒冷汗,向恩人叩謝之後,兩人發覺道士面目熟悉,似曾相識,但想不起在哪見過,他倆本想留道士多住幾日,道士卻說此番下山另有尋人的目的,耽擱不得,便匆匆的走了。
之後的幾日,兩兄弟仍是心有餘悸,躲在房裡不敢出來,老二還好一些,老大卻總是感覺肚皮上的傷口又痛又癢,使了傷藥也不見癒合,又過幾日,傷口處竟長出一層綠毛,一碰就鑽心的疼,這下老大可慌了,四處尋醫問藥仍是不見好轉,綠毛越長越長,老大也是越來越怕。
老二在一旁苦笑道:「要是能長出一片稻子,以後咱們也不愁吃喝了。」說是這麼說,也同樣暗暗著急。
幾天後,老大的肚子上倒沒長出什麼莊稼,但是卻生出了一個更可怕的東西……
………………
………………
本章提醒:不義之財是虛幻,心存正道方為真。
第3章除鬼
開始,綠毛的下面長出了一個圓圓的頭頂,之後,頭頂往外急長,兩日後,便露出額頭,再之後是眉毛、眼睛……
老大的肚子上竟然往外長出半個女人的頭!
這下兄弟倆可嚇慘了,老二再不敢耽擱,連夜動身,按著道士臨走時給他們留下的住處求助去了,屋裡只剩下老大,他又不敢聲張,怕嚇壞母親,只得乖乖的仰臥在床上,看著那半顆人頭髮楚。
女子的頭長得倒也不賴,綠色的頭髮,綠色的眉毛,皮膚還挺白,鼻樑已長出一半了,高高挺挺,只是那雙圓圓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老大的臉看,直看得老大心裡拔涼,渾身發冷。試想一下,大半夜的,昏暗的小油燈晃著一張慘白的臉孔,趴在你肚子上,瞪著一雙陰冷眼睛,和你面對面的盯著,誰受得了。
老大是真受不了了,睡也不敢睡,暈也不能暈,只能東瞅西望的分散注意力。總算熬到了白天,老大發覺那個頭又長高許多,已露出了鼻孔耳朵,相信到了晚上,女人的嘴也能露出來,到時說不定就能和自己說話解悶了,可一想到不知即將聽到的是人言還是鬼語,他的心又開始往下沉。
還真是禍害遺千年,老大命是真硬,到了晌午時分,老二竟真的尋回了那個道士。
道士也不多說,待查看了老大的傷勢後,皺起眉頭道:「該是那晚中了『寄血妖』的毒,這種鬼物能寄宿在人體之上,吸人的陽氣而快速生長,待長出嘴巴之後,便會撕咬宿主,一時半刻就能將人啃噬乾淨,化成全形,到時候可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老大一聽,已嚇得魂不附體,急忙連聲哀求道長救我,道長救我。
老二心中也是驚懼,不過同時也在偷偷尋思,這鬼東西要是倒著長便好了,一能暫緩老大的危期,二嘛,也能一飽眼福———
道士又在老大的肚子上看了一圈,便說,放心吧,有救!隨後疾步走出房門,一轉眼就不見了,再回來時已是晚上,他手裡拿著諸多法器靈符、藥材膏藥,見那鬼頭已長出上唇,隱隱露出森森白牙,他卻不驚不慌,念了幾段法咒,又用了幾張靈符,向鬼頭上一貼,鬼頭雖沒長全嘴,但是還是發出難聽的嘶嚎聲,她一陣晃動,眼睛裡汩汩往外冒血水,老大也是疼的渾身抽動,但還是強忍著不做聲。
道士施法完畢,一隻手抓住鬼頭的綠發,一手按在老大的肚皮上,喊了聲:「乾坤正道,分!」
噗的一下把那鬼頭愣生生的拽了下來,鬼頭一陣痛苦甩動,哀嚎不止,啪嗒一聲,從她腦袋裡掉出一大塊綠色腦漿,蠕動不已,老道上去一腳踏在上面,直把它踩了個稀扁。鬼頭終於從鼻孔竄出一股綠氣,暴虐怨毒的眼神漸漸失去光芒,眼睛一閉,再不動彈。
這一番折騰,老大痛徹筋骨,但他精疲力盡,也喊不出來什麼,被道士上了些特製的膏藥,便昏睡過去。
道士撿起地上被踩扁的東西,提著鬼頭,又出去搗鼓了半天,回來時手裡端著一個海碗,裡面盛著一些黏糊糊的藥液,把老大喚醒,叫他服下。
老大見那藥液粘稠油膩,裡面還隱隱有些發綠,便想到了這是什麼,本不想喝下,卻也知道這是救自己性命的良藥。一閉眼,咕咚咚一飲而盡。
只看得一旁的老二胃裡一陣噁心翻滾,道士急向老大問道:「感覺怎麼樣?」
老大吧得吧得嘴兒道:「有點鹹了———」
道士一個趔趄差點沒摔那兒,老二扶著門框就是一陣狂吐。
方才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嚎聲,終於驚動了住在旁邊屋的木哥太奶奶,她邁著小步探進門,剛罵了句,「兩個小畜生,你們———」話卻突然止住,愣愣的看著屋中的人。
看的卻不是兩兄弟,而是同樣一臉驚訝的道士……
「翠花?!」道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