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節

戴時凱望著呂清痛苦又瘋狂的模樣,只覺得心如刀割,恨不得替他承受這一切的苦難。
空間為什麼總要選擇他,為什麼每次遭罪的都是呂清?!
想到這裡,他的眼中浮現出了無窮的恨意與決絕,戴時凱緊緊抱著呂清,視線死盯著雕像。他做出了一個決定:呂清所遭受的痛苦與折磨,自己也要一同分擔。那尊雕像……或許就是最後的關鍵。
「李澤言,清水,你們趕緊離開。」戴時凱對他們說道:「這尊雕像不是你們能夠直視的,若再不走,所有人都將殞命於此。」
這座島嶼下方便是古城拉萊耶所在,毫無疑問,這尊雕像,就是克蘇魯。因此,在這裡直視雕像,便等同於直視舊日支配者。如果人類撕開這面紗,就會因看到那後面的廣闊遼遠的宇宙真理而陷入瘋狂直到死亡。
「阿凱,那你呢?」清水似乎明白了他的打算,詢問時聲音中也夾帶著顫抖。
戴時凱一臉輕鬆,臉上還掛著笑意:「當然是看看這該死的雕像長什麼德行了。說不準,還能替你們找到生路呢。」呂清的情緒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激烈了,此刻他靠在戴時凱的肩膀上,目光渙散,表情呆滯,似乎陷入了譫妄的狀態。
李澤言上前一步,壓低了嗓音,對戴時凱說道:「如果生路真的與這尊雕像有關,我也留下。」
「李哥,不用勉強了。」戴時凱拍了拍他的肩膀,繼而說道:「我沒有唬你,見到雕像真身的,都沒有辦法活著離開了。」
「那你呢?」李澤言眼中微微觸動,忍不住詢問。
戴時凱看著呂清,眼神柔和了不少:「沒辦法,你看到了,清哥都這樣了,我嘛,只能陪他一起留下了。」
清水和李澤言在他的極力勸阻下,終於決定離開地下室。儘管二人試圖說服戴時凱離開,但對方已經鐵了心表示會留下。見他如此決絕,清水和李澤言只得無奈的對他們道了聲保重,隨後便離開了教堂地下,打算出去尋找倪雅以及其他人。
戴時凱目送著二人離去,他扶著呂清,讓對方半靠在牆邊,看著他奄奄一息的模樣,戴時凱默默地歎了一口氣:「清哥,你上輩子一定做了很多壞事,現在才會被空間這麼懲罰吧?」
縱觀呂清這一生,戴時凱發現,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逃脫過空間的手掌心。他的家庭,愛情,人生,未來……一切的一切,都被空間毀滅的乾乾淨淨。反觀自己,卻因為呂清的緣故,一次次獲得了救贖。
「對不起,你遭受這些的時候我不在。」戴時凱眼眶泛紅,聲音也哽咽了起來:「但是清哥你放心,最後一程,兄弟和你一起走。黃泉路上你有個伴兒,也不會寂寞了。」他回頭看著不遠處,緩緩站起了身。
一雙手驀地拽住了他的褲腳,戴時凱驚訝的回頭,卻發現呂清已經緩過了神,儘管看起來非常虛弱,但眼中卻一片清明。
「清哥,你……」戴時凱實在難以相信,他竟然能從譫妄中恢復理智。驚訝歸驚訝,他立刻從包裡掏出礦泉水讓呂清漱口,緩和一下身體狀態。
呂清喘著粗氣,只覺得口中滿是腥甜的氣味。他看著戴時凱半邊染血的肩膀,又看了看自己,瞬間明白了過來:「阿凱,我剛剛是不是瘋了?還傷害了你?!」
「不礙事。」戴時凱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隨後笑道:「看不出你個小東西牙口還挺好的,我以為你要把我吃了呢。」
呂清內疚的看著他,口氣相當自責:「對不起,我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些什麼。在看到那些畫面,還有聽到了……聽到了它的呼喚後,我就徹底瘋了。」
「沒事,你現在緩過來就好。」戴時凱盡量克制著內心的激動,要知道在腦海中被塞入了大量超出人類常識的知識後,普通人只會在瘋狂中死去。如今呂清竟然能恢復意識,對他來說實在是天方夜譚一般的奇跡。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當時我能清晰地感覺到,意識,神智乃至靈魂都已經抽離了身體。在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墜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呂清說道:「是空間把我拉回來的。」
「什……麼?」戴時凱聽完他的話後,心中並無任何慶幸與喜悅,相反地,他只覺得週身發冷,彷彿墜入了冰窟。
這個一直以來將所有人的生命玩弄於鼓掌之間,享受著渺小的人類在死亡前掙扎的痛苦,以殺戮為樂趣的空間,竟然會拯救破夢者的生命?
「清哥,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以他對空間的瞭解,呂清身上一定肩負著什麼秘密,甚至作為交易條件,空間才會不惜打破原本的公平原則,出手拯救了他的性命。
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戴時凱只希望呂清不再和空間、舊日支配者扯上任何關係,他只想讓對方完成任務,平平安安的回到現實世界。可如今,這一渺小簡單的願望,終是無法實現了。
此時二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呂清始終低頭保持著沉默,似乎並不打算給他一個解釋。
戴時凱忍無可忍,厲聲說道:「行,你不告訴我是吧。」呂清抬起頭,卻見對方的目光已經移到了那尊神像之上,他心頭一驚,頓時明白了戴時凱的意圖。
「既然你不說,那就一起死吧!」戴時凱話沒說完,「啪」的一聲巨響,臉上便火辣辣的挨了呂清一耳光。
「你以為是什麼讓我堅持到現在?你以為我不想一死了之嗎?」呂清雙眼通紅,哆哆嗦嗦的說著話,身體也被氣的直發抖:「阿凱,我希望你們能忘記一切,回到現實中安心做個普通人。如果只是犧牲我自己,能換回大家的平安,一切就已經足夠了。更何況,我現在所做的遠不止這些。我必須阻止它的復甦,我拯救的並不只是你們幾個。一旦群星回歸正確的位置,這個世界將會遭到毀滅。」
「什麼意思……」戴時凱見他一臉釋然,似乎已經做好了大義赴死的準備,心中愈發不安了起來。
「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為空間是邪惡的存在。實際上,大家都錯了。」呂清的話令他呆愣在原地,久久沒有緩過神來。
第718章 集合
如果說有人綁架了戴時凱,從頭到尾將他折磨的生不如死,還殺光了他的家人、摯愛和朋友,最後卻有人輕描淡寫的給他鬆了綁,告訴他兇手這麼做其實是為你好,是在拯救世界。
那麼戴時凱一定毫不猶豫的跳起來抓起手中的刀,將面前這個人和兇手一起狠狠捅死,再唾罵一句:老子信了你們的邪!
可如今,告訴自己這番話的不是旁人,是呂清。
他用一種無比嚴肅,認真到讓自己害怕的口吻告訴自己:空間並不是邪惡的化身,這一切的背後,都是有原因的。
「清哥,你在逗我嗎?我看你一定是受打擊太大了,腦子都不清醒了。」戴時凱嘴角抽動著,太陽穴兩旁的神經也突突跳的厲害:「難道你忘了,你走到現在這一步,都是拜誰所賜?你的父母,你的家庭。文喬,范桓,大哥,雨軒他們,都是被誰弄死的??你忘了嗎?」
縱觀所有被拉入空間裡的破夢者,戴時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呂清還要慘,並且無比憎惡空間的人了。
到底是什麼讓呂清前後態度三百六十度反轉,竟然還認為空間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清哥,你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了……」
戴時凱說話之際,不遠處的密室中再次傳來了一陣腳步,二人警覺的朝那方向望去,隨後發現三個模糊的人影兀自出現在了黑暗裡。
徐真和貝琪在看到二人後,皆露出了震驚的表情。而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在看到那個人出現後,呂清的眼神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只不過很快,他便將這情緒掩藏了起來。
「你們沒事吧?」徐真見二人傷痕纍纍,不由擔心的衝了上去。貝琪卸下背包,從中找出紗布傷藥,想替他們處理傷口。只有單宏偉站在原地,打量著周圍的場景,很快便得出了結論:這裡應該就是教堂那間神秘的地下室。
至於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一切還要從戴時凱離開後說起。
徐真和貝琪正準備追隨戴時凱的腳步,而此刻他們身後的濃霧中,出現了三個意想不到的人影。單宏偉背著李塵音,和陳知一起出現在了她們的面前。
陳知在看到這兩個人後,簡直老眼淚汪汪,立刻衝上前對他們噓寒問暖,順便打聽自己區隊友的情況。在得知李澤言已經先一步下到洞穴後,他才平穩的情緒再次緊張了起來。
自從在林中遭遇了黑山羊幼崽的襲擊,親眼目睹隊友劉軻犧牲後,陳知便和其他人走散了。而當他迷失在森林中,滿心絕望恐懼之際,意外的遇到了李塵音和單宏偉。
儘管自己和這兩個人並沒有太深的接觸,但眼下跟著他們,總比一個人落單強多了。況且,李塵音是隊伍裡對克蘇魯神話瞭解最多的人,有她在,也會比較安全。
想到這裡,陳知厚著臉皮提出了同行的請求,並且主動表示願意幫忙背李塵音趕路,以此減輕單宏偉的負擔。一直以來,他過得可謂提心吊膽,生怕單宏偉一個不順心,就會把自己丟下等死。
《夜半鬼入夢/詭夢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