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
走回旅館的大堂,我找到老闆,問道:「老闆,養馬村今天要趕場嗎?」
所謂趕場,是農村特有的習俗。場,也就是市場的意思。每隔兩天或者三天,農村的人都會聚集到固定的某個地方,將自己家裡產品拿去出賣。一般拿來賣的東西都很雜,不過價格倒是比城裡的市場上便宜的多。以至於許多城裡的小販就常常朝場上跑,賺取貨物的差價。
老闆搖搖頭:「明天才是趕場的日子,今天是因為養馬村發生了一件事。」
「什麼事?」我裝出一副好奇心旺盛的小男生樣子,眼睛裡都充斥滿了閃閃發亮的火『花』。沒辦法,我和趙韻含來的時候,登記時用的都是學生證。而且還慌稱自己是為了準備畢業旅行而來先行探路的學生會成員。
不過這種癟足而且完全沒有可能『性』的理由,老闆居然毫不懷疑,而且還很照顧我倆。或許中國就是這樣的一個民族吧,對於小孩和學生,總是有著自己的一分寬容。
老闆的面『色』『露』出難言之隱的味道,他緊張的向四周看了看,小聲道:「悄悄告訴你,今天一大早就發生了一些事情,村子裡下午就要開長老會議。恐怕是要把村子裡所有的外人都趕出去。對了,提醒你那位『女』同學一聲,最近幾天千萬不要到外邊去到處走動,以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我一聽便明白。估計是早晨有人發現屍閣的『門』被破壞了,而且其中一具屍體不翼而飛。養馬村的人最近十幾年間對外邊來的人研究村人屍體的事情,恐怕早有耳聞了,只是苦於沒有證據。發生今天的事,讓他們長久以來憋在喉嚨口的怒氣迅速膨脹,就快要到爆發狀態。
看來最近一兩天,確實要多多小心。雖然我們披著一層學生的外殼,但是誰又知道在這個略有些封閉,而且風俗習慣獨特的地方,會不會拿所有外人開刀呢?
我思索著,在臉上堆積起虛假的笑容:「謝謝老闆的關心。那個長老會議,老闆也要去參加嗎?」
「全村所有的男丁都要去,我也不利外。等一下關了『門』我就要走了。你們今天最好不要出『門』。」
我乖巧的點頭,趁他回身的一霎間,將一個很小的東西塞進了他的衣兜裡。然後笑容滿面的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再順著窗戶爬到了院子裡,從旅館的後『門』走了出去。
搞不清楚趙韻含一大早就跑到了哪裡去,我也沒在意,只是徑直朝養馬河的方向走。金娃娃的傳說和養馬河一直聯繫在一起,而『假活』狀態的產生,雖然我並不是太清楚。但是通過最近幾天的直接以及間接的調查,也明白了幾點。
第一,必須是淹死的人。
第二,年齡不能超過13歲的幼童。
第三,範圍只在養馬村附近,出了周圍十公里的地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怪異狀況。
也就是說,一切的一切,原由都應該出在這一段的養馬河。難道是最近十三年來水質或者某些環境產生了變化,導致『假活』狀態的產生?
但是令自己搞不清楚的東西還是有很多。昨晚,那具屍體發出的聲音,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名字?應該是幻覺吧。自己離開這個地方已經十多年了,而屍體的主人不過才七歲,我根本就沒有結識過他的可能。帶著滿腦子的疑『惑』,我翻過河堤,來到了河『床』上。由於是早『春』,養馬河的河水並不多,三百多米寬的河道『露』出了很長的河沿。河沿上放眼望去,全都是鵝卵石,密密麻麻的,什麼稀奇古怪的形狀都有,一直向視線望不到的盡頭延伸。我順著河『床』慢慢走動,希望能有狗屎運,找到些用的上的線索。走了不遠,就看到趙韻含蹲在地上,呆呆的打量著眼前的事物。
第三百二十二章 喚魂塔 下
我童心大起,悄悄的從她身後走過去,想要出其不意的嚇她一跳。.訪問:。沒想到剛走到離開她只有半米的距離,她開口了:「阿夜,下次你要嚇人的時候,記得找個沒有太陽的天氣。」
我一看腳下,才發現自己的影子已經拖到了她的腳下。暗自罵著自己笨蛋,我哼了一聲:「沒情調。作為『女』生,就應該在某個帥哥想要和自己開玩笑的時候正確配合。這是做淑『女』的基本常識!」
「那抱歉了。你退回去重新來一次,這次我一定裝淑『女』!」她回過頭望向我,嘴角流『露』出狹促的笑容。
我沒『精』打采的撇撇嘴:「不用了。你是不是淑『女』又不干我什麼事。你剛才在看什麼?」
「這個東西。阿夜,你知道是什麼嗎?」趙韻含指著身前的一堆石頭考我。
我看了一眼。這是一堆很扁平的鵝卵石堆砌成的石堆,用的鵝卵石正面都很圓。底下粗壯上邊越來越小,呈現塔狀。這堆石頭,一共疊了七層高。
「這是喚魂塔。」我也蹲下身,緩緩道:「據說小孩子的靈魂是很脆弱的,特別是淹死的孩子,它們的靈魂很容易被水鬼拉走。所以養馬河一帶的原住民在家裡有13歲以下的幼童被河水淹死後,一般都會到河『床』邊堆砌這種喚魂塔,希望能將孩子的靈魂找回來。」
「不愧是有神棍稱號的男人,居然連這麼稀少的風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趙韻含造作的『露』出滿臉驚訝,用力拍手。
我瞪了她一眼:「你這句話根本就不含有褒義的成分。算了,懶得和你計較。你看喚魂塔那麼出神幹嘛?」
「當然是有原因的。」她和我打起了啞謎:「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一個人拿一張百元鈔票到商店買了25元的東西,不過它的成本價只有20元。店主由於手頭沒有零錢,便拿這張百元鈔票到隔壁的小攤販那裡換了100元零錢,並找回了那人75元錢。那人拿著25元的東西和75元零錢走了。
過了一會兒,隔壁小攤販找到店主,說剛才店主拿來換零的百元鈔票為假幣。店主仔細一看,果然是假鈔。他只好又找了一張真的百元鈔票給小攤販。那麼,在整個過程中,店主一共虧了多少錢財?」
鬱悶,這種強迫對方朝自己思路思考的邏輯問話方式不是自己的專利嗎?什麼時候被她給拷貝過去了。我皺眉略微思考了一下:「九十五元。怎麼?你想藉著這個問題告訴我什麼?」
「也沒什麼。」大概是被自己答對了,趙韻含有點失望:「你的邏輯思維是怎麼看待這個問題的?」
「很簡單。很多人都以為關鍵是那一百元的假鈔。其實主要問題出在最後還給小販的一百元真鈔上。只是很多人都忽略掉了。」我一邊回答一邊試著揣測她的用意:「老闆用一百元假鈔換回了一百元的真鈔,找給那人的也是真鈔中的其中75元錢。不過他自己還剩下25元錢,雖然最後又還了小販100元真鈔。不過,最後的一百元是可以和找回的一百元零錢相抵消的。你不會是想告訴我,眼前的這個喚魂塔就是一百元假鈔吧?」
「算你猜對了。」趙韻含有些不服氣,她望著我說道:「這就是昨晚抓住你的那具屍體的喚魂塔。」
「什麼!」我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不知為何,心底冒出了莫名的恐懼。彷彿那只冰冷的小手,帶著驚人的力氣,還緊緊地吊在自己的手腕上。
不由自主的向左手腕『摸』去,我強做鎮定,沉著臉冷聲道:「你找這個幹嘛?」
「你不覺得奇怪嗎?」趙韻含顰著眉頭:「你和我都很清楚,趙委並不是被水淹死的。他應該是死後被人拋進養馬河裡。」
「不錯,殺死他的嫌疑犯大概是那個到處向村裡人說趙委掉進養馬河的人。」我疑『惑』:「不過這些管我們什麼事?謀殺一類的案件,我們應該報警才對。」
「我才沒心思管這種事呢。我的意思是,趙委昨晚為什麼會發出和淹死的幼童一模一樣的聲音。這十三年來,還是頭一次發生這種例外。」
我不屑的說:「所謂的例外,不過是沒有發現罷了。你敢確定這十三年來,養馬村所有幼童死亡三天後,都有人檢查是不是會有假活狀態?或許這種『假活』,根本就不止在淹死的幼童身上發生。」
趙韻含用力搖搖頭:「我很確定。這十三年來,不只是養馬村,就連附近三十公里的範圍,只要有人死亡後,都有專家進行過調查。所以最近幾年才歸結出『假活』狀態只出現在13歲以下,在養馬河被淹死的幼童身上。這點勿庸置疑。可是趙委的屍體,真的很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是會畫符什麼的嗎?你以前還強迫我喝過符水,怎麼不畫幾張出來看看能不能將趙委的靈魂請出來?」我蠱『惑』道。雖然對她從前強迫我喝符水的事情耿耿於懷,不過,自己曾經親眼見過她用符水將一個小孩卡在喉嚨上的魚骨頭化掉,雖然不知道原理,但是真的很神奇。
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用漂亮的大眼睛望著喚魂塔,很仔細的打量著。
我見她一副認真的樣子,不禁長大了嘴巴:「你不會是真的有辦法用鬼畫符喚魂吧?」
趙韻含半睜著眼簾,緩緩回頭望我,笑容十分燦爛:「怎麼可能有喚魂這種事情,那些符只是人家隨便畫的罷了。人家對民俗學超有興趣,鬼畫符也是民俗的一種,你總不會強迫干涉人家的『私』人興趣愛好吧?!」
我看著那張用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掩飾的面容,頓時有些無語。這傢伙,不會真的有辦法喚魂吧。雖然我不怎麼相信,但是男人的第六感總是很強烈的告訴我,她絕對在隱藏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而且那東西,絕對是剛剛才在本人的提醒下想到的。
搖搖頭,暗自下定決心從今以後要把她跟緊一點。我突然想到了今天的早餐,猶豫了少許,好不容易才結巴道:「對了,那個,今天早晨,謝謝了。」
趙韻含詫異的望著我:「謝我什麼?」
「早餐。」
「什麼早餐啊?我都還沒吃就出『門』了?你吃了?」她疑『惑』的眨巴著眼睛。
我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古怪:「今天早上的豆漿油條不是你給我準備的嗎?你還留了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