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節

胡可兒聽他口氣並不嚴厲,急忙膝行向前,跪在楊瀚膝前,再拜叩首:「臣知道有負大王恩典,也不敢請求大王寬恕,崔鸝母子,於大王無害的,只求大王開恩。」
楊瀚被她一下子抱住了小腿,整個人都僵住了,這時可是不敢動的,萬萬不敢動的,一動怕要走光。
楊瀚趕緊道:「放手!你這是威脅寡人麼?」
胡可兒趕緊放心,道:「臣不敢,臣也知道是臣得寸進尺,不知好歹,只是,正如臣一時糊塗,為趙恆遞了自盡引火之物。其實臣並不喜歡崔鸝母子,反而厭憎的很。可,站在臣的位置上,真的是諸般為難諸般苦啊……」
胡可兒說到這裡,不由得潸然淚下,她是真的傷心了。
楊瀚哪見得了這個,果然女人不能做大臣的。這要是一個男性大臣抱著他的腿一通號淘大哭,恐怕他早就怒了,一腳就踢了出去:「混帳東西,你為非作歹,無視王法的時候怎麼不哭呢?這時娘娘們們的,你一哭寡人便會心軟?」
但,女人哭得梨花帶雨的……
楊瀚本來還想多嚇她一會兒,這時只好道:「罷了,其實趙恆一死,寡人心中就已猜到了幾分。你,能親口向寡人坦白,還算忠心。這件事,寡人不與你計較了,但,也絕不允許再有下次!以後,勤勉國事,為寡人分憂,贖你今日之罪吧。」
胡可兒大吃一驚,淚眼迷離地仰起來,看向楊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楊瀚又道:「至於崔麗母子,現在不能放。若是查出她並未牽涉其中,寡人不會治她的罪。至於那孩子,就算崔鸝參與其中,寡人也不會殺,一個五歲的孩子,你當寡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麼?」
大王……竟如此寬宏大量?
胡可兒因為一直心中忐忑,難免將楊瀚臆想的有些凶殘,當然,這也少不了楊瀚在大雍城前一腳碎洪林、憶祖山上一日屠萬人的恐怖事跡的渲染,所以如今這樣一說,胡可兒竟有些作夢一般的感覺。
楊瀚瞧她吹彈得破的臉頰上淚珠閃閃,眼神兒有種迷離的媚意,也是可憐兒,便道:「國有國法,若你幫助趙恆自盡一事傳出去,寡人不予處治,便不好向天下人交代了,所以,這件事,便當成你我之間一個小秘密吧,切切不可說出去。」
楊瀚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兒,先嚇她個半死,再用引為心腹的語氣安撫幾句,本是籠絡臣子的手段,只是……女大臣真的好麻煩。
胡可兒聽在心裡,豈會如他一般所想,只有感激涕零?
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難道……
胡可兒難為情地想著,摸了摸懷中的條陳,那是準備獻計於楊瀚,如何對付孟國的奏陳章略,原打算楊瀚龍顏大怒,要處死她,且不肯放過崔鸝母子時,用來乞命的東西,現在……現在拿出來,是不是有些尷尬?
楊瀚目光一落,看到案上打開的《詩經》,忍不住吟道:「揚之水,不流束楚。終鮮兄弟,維予與女。無信人之言,人實誑女。」
楊瀚的文化水平其實有限,這先秦詩經就一知半解了,他明白這句話是說,我身邊,可以信任的兄弟不多呀。你可不要受人欺騙,背叛於我。
意思,倒是對。他也知道,這句話中冒出個女字來,多是用在男人叮囑自己的女人時候。而這句古詩,大概意思也確實如此。但楊瀚還知道,古代大臣,常在詩歌中以妻子比喻自己,以丈夫比喻君主。
正所謂以臣事君,猶以婦事夫,君臣關係,便與夫婦關係一般,所以用這句話警告她,也沒錯。
可問題是,胡可兒是個女大臣。這若是個男性臣子,聽了這句自然會意,這是大王在點撥自己。而胡可兒是女兒身,她雖也明白這是楊瀚在敲打她,卻不可避免地多想了一層。
正因為楊瀚的寬宏大量感激涕零的胡可兒情不自禁地道:「揚之水,不流束薪。終鮮兄弟,維予二人。無信人之言,人實不信。」
嗯,這句就是臣子向君王表忠心了,本意是妻子向丈夫撒嬌了。
胡可兒心境已變,說完這句,卻是羞不可抑,忍不住嚶嚀一聲,撲到了楊瀚膝上,這一撲,竟而發現袍下別有洞天,不由唬了一跳,又是一聲驚呼。
……
茶已涼了,倒是正適合心中燥熱的人兒。
胡可兒端起涼茶,反覆漱了幾遍口,茶水都唾到痰盂兒裡,放下茶盞,偷眼一瞟楊瀚,臉兒又是一紅。
楊瀚……這時實也端不起大王的架子來,不過,他倒不覺尷尬,既然發生了,順其自然就是,他是三山之主,誰奈他何?
這時再瞧胡可兒,難免以男人看女人的角度,瞧她雖是被一身羅裳遮掩了大半的玲瓏浮凸,可她秀項如鵝頸,秀髮如青絲,肌膚膩玉,嬌艷欲滴,那十成的女人味兒,實叫人回昧無窮。
楊瀚咳嗽一聲,道:「每每見你,我也未必不能覺察,你謹小慎微的心態。其實……其實就算沒有這層關係,我要用你,也不會生疑,你若是為此接近我,那個……大可不必。」
胡可兒心中暗嗔:「口是心非的男人,剛才癲癲狂狂的時候,卻不見你這麼說。」
不過,她自不會說出口,何況,原本雖有功利目的,但對楊瀚如此人材,也談不上厭煩,如今心境更是不同,便羞答答垂了頭,輕輕地道:「妾身,自然也是喜歡大王的。」
楊瀚道:「既然如此,待我解決了孟國之事,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胡可兒嫣然一笑,款款走到楊瀚面前,暱聲道:「妾身自是喜歡大王,但……妾身如今什麼年紀,連女兒都有了,若是入宮,未免諸多尷尬,哪能再做惹得天下人笑話的事來。
妾身就在這裡,大王喜歡,便服侍大王,大王若回京城,妾身還是留在這兒,若有機會再迎大王來此巡狩,或是入京覲見大王,自是相見有期。余此,可兒別無他求。」
若論欲拒還迎,拿捏人心,誰人比得了胡可兒。
時而御姐時而淑女,可甜可鹽可油膩!
而且知進退、懂分寸,曉得化劣勢為優勢。
這一手以退為進、欲拒還迎,自是拴住了楊瀚的心意。
有了這樣密切的關係,於胡可兒而言,也是一種放心。
女人對於情愛總有一種謎之自信,在她看來,有了這樣的親蜜關係,自然不用再整日裡提心吊膽、擔驚受怕。
孰不知有情無情、心軟心硬,全看人的品性,幸好楊瀚當真不是一個薄情寡幸之人。
到了如今地步,那壓箱底兒的諫言也用不著另擇機會了,便伸手向懷中探去。
楊瀚唬了一跳,果然三十如狼,她這興致反而上來了?可在這裡,未免太荒唐了吧?楊瀚趕緊道:「可兒且住,呃……這御書房中未備床榻……」
胡可兒呆了一呆,才陡然明白他誤會了什麼,登上紅暈上頰,嬌羞不禁地啐他一口,眼波盈盈欲流的格外勾人。卻是隨之從懷中摸出一份奏折,柔聲道:「妾知大王志在天下,故苦思冥想,寫成謀孟方略,獻與大王,助大王平定南疆!」
第386章 雙臂斬
第386章 雙臂斬
楊瀚上次受胡可兒提醒,考慮到可以派人進入孟國,從內部攻破,便已命羊皓進行設計了,羊皓業已派出了手下的得力干將進入孟國。
只是,想要隨時傳出消息,或者接受外邊傳達的指示,這對自我封閉的相當有力度的孟國來說,卻是極難的事情,因此派出的人馬是已經全軍覆沒,還是正在有條不紊地開始行動,他們這邊全無消息。
《南宋異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