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玲瓏卻轉頭朝我看來,街邊路燈的光輝透過車窗,灑在她的杏眸之中,彷彿是閃爍的星芒。
她輕聲說道:「琴生,芥子世界之中,除了那黑衣阿贊和葉采薇,似乎還另有一人。」
聽到她的話,我心裡立刻浮現出狐妖那妖媚的容顏。但除了那個名為傾城的狐妖,當時芥子世界裡,確實還有一個人。
可那人只是說過一句話——傾城,東西到手,隨吾速速離去。
聲音渾厚,似乎還帶著股上位者的威嚴,這人到底是誰?
「玲瓏,你可看清那人是何模樣?」我轉頭問道。
玲瓏思索了片刻,搖頭說道:「沒有,他走時應是對我使了什麼法術,我竟想不起來他的模樣來了。」
我點了點頭,心裡的疑惑卻更深了,揮之不去,感覺前方似乎有著未知的凶險在等待著我們。
到了北城,越野車在一個庭院前停了下來,我們四人下了車,便看到那庭院的門匾之上,寫著茶莊二字。
只是這庭院看起來十分破敗,門匾上結著灰塵和蜘蛛網,顯然是廢棄許久了。
事急從權,我們也沒有什麼好挑剔的,推門便走了進去,撲面而來的灰塵令錘子差點把肺給咳了出來。
「我去,這裡到底是啥地方啊,空了多久了?」錘子拿手揮舞著面前的塵土,咳嗽著說道。
思月面色如常地回答:「這是我父親生前經營的茶莊,空置了大概好幾年了。雖然時常會過來打掃,但不知為何,灰塵總是積得特別快。」
我點了點頭道:「這是常事,空置的房屋沒有灶王爺保佑,別說是積攢灰塵了,有些房舍甚至會因此垮塌。」
「沒錯,沒有人氣的地方總是荒涼一些,就算有清潔符也無濟於事。」玲瓏也低聲說道。
況且這茶莊看起來年代有些久遠,建造的風格也是晚清的樣式,沒有人居住的話,蛇蟲鼠蟻很可能將房梁給蛀空。
這樣一說,思月的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情,我笑道:「北城也算是個富人區,你何不把這茶莊租給別人經營。不僅能夠很好的維護房屋,還能收點租金。」
思月歎了口氣:「你說的對,我總以為讓別人進來會打擾到父親,其實是想錯了。」
說著,她抬頭看著我,輕聲開口:「琴生,謝謝你。」
我嘿嘿一笑,摸了摸後腦勺說道:「這有什麼好謝的,咱倆不是朋友嗎?」
茶莊內的裝修十分考究,鏤空的窗戶,金絲楠木的桌椅板凳,還有擺放著的古董青瓷,不難看出思月父親是個雅致的人。
思月帶著我們進了茶莊的一個小院落,只見院門之上貼著張清潔符,我便知道墨誠舞定然是早就到了。
果然,院落內的水井邊,墨誠舞正盤腿打坐,只留給我們一道挺直的背影。
「師父,我們來了。」我走到她的身旁說道,「葉采薇和黑衣阿贊,難道他們此刻就在這北城之中?」
墨誠舞閉眼調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吐出兩個字:「沒錯。」
見我還要再問,思月在身後說道:「琴生,你們今天都累了一天吧,要不就早點休息,明天再商量案子的事情。」
看了眼閉眼打坐的墨誠舞,我只好點了點頭道:「好,思月,麻煩你給我們帶一下路吧。」
思月將我們帶到這個院落其他空閒的幾個房間內,從房間裝修的格調來看,這裡曾經應該是晚清某個八旗貴族的府邸,處處都裝修得十分豪華。
透過鏤空的窗欞,我看到墨誠舞在清冷的月光之中靜坐,身體連一絲起伏都沒有,心裡不由得擔心。
「你師父她受傷了。」這時,思月走到我的身邊輕聲道,「這也是為什麼我剛才打斷你說話的原因。」
我驚訝地開口:「什麼,師父受傷了嗎?是被黑衣阿贊傷的?」
聽了我的話,思月搖了搖頭:「我不知你說的這黑衣阿贊是何人,但當我看到墨誠舞的時候,她已經很虛弱了,身上似乎受了內傷。」
葉采薇的道行是絕對不會傷害到墨誠舞的,只有黑衣阿贊,或是那個在芥子世界中出現的神秘人,才是最有可能的。
我歎了口氣道:「思月,謝謝你把我師父帶到這裡來照顧,還趕到派出所把我救出來。」
要不是有她的幫忙,今晚不堪設想。
「好了,謝來謝去的有什麼意思?」思月莞爾一笑,轉而有些疑惑地開口,「和你們一起的那個女孩兒,我聽錘子稱呼她嫂子……」
我笑道:「她是玲瓏,我的女朋友。」
思月點了點頭,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不錯嘛,沉琴生,居然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想起玲瓏沉靜溫婉的模樣,我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就想是十幾歲剛談戀愛的時候,想起心上人就會傻笑。
「看得出來,你很愛她。」思月笑著說道,「不過,你為何不和玲瓏一個房間呢?」
我沒有說話,畢竟發了毒誓這種事情,實在是太丟臉了。
思月走後,和我一個房間的錘子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擠了擠眼睛道。
「老琴,我說你這忒不厚道了啊,吃著碗裡的瞧著鍋裡的。」
我一頭霧水地看著錘子,不明就裡地回答:「你胡說什麼呢,我和思月就是好朋友的關係。」
「老琴,你丫就豬鼻子插大蔥裝蒜吧,好朋友會大半夜去派出所救你,還把你帶家裡來?」錘子不依不饒地開口,兩隻瞇縫眼裡滿是八卦的光芒。
我往他腦門上一拍,說道:「差不多得了啊,越說越離譜了。」
錘子哭喪著個臉,裹著被子裝死,嘴裡忿忿地嘟囔著什麼,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早地就聽到外面傳來呼嘯的風聲,我連忙打開窗戶,卻見得北面烏雲罩頂,山雨欲來,透著幾分不祥。
推開房門,只見玲瓏和墨誠舞並肩而立,兩人面色凝重地看著那個方向。
沒過多久,天空中竟然飄起了片片雪花,晶瑩的白雪落在掌心,然後化為一灘積水。
「星辰移位,六月飄雪,大魔出世,這陰陽兩界怕是要大亂了。」墨誠舞低聲開口道。
玲瓏抿了抿唇,她的臉上露出一種有些淒惶地表情,最近的她,似乎越來越心事重重了。
我皺了皺眉頭,想伸手擁住她安慰,但想到那該死的毒誓,只能在心裡暗罵一句髒話,收回了自己的手。
這時,思月突然推開了院門,臉色凝重地說道:「不好了,剛才我想出去買早餐,結果發現茶莊出不去了。」
錘子打著哈欠走出房門,睡眼朦朧地開口道:「沒事兒啊,我認識好幾個會開鎖的哥們兒,現在就給他們打電話。」
思月搖了搖頭:「不是門被鎖住了,而是我怎麼也走不出去。」
難道,是鬼打牆嗎?我在心裡暗道。
墨誠舞經過一晚上的打坐調息,身體已經恢復了大半,她冷聲道:「又是這種邪門歪道,別讓我抓到這群噁心的東西。」
我們走到茶莊的門口,推開門走了出去,沒走兩步,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眼前一閃,竟然又回到了門內,這意味著茶莊被人用法術給封了起來,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
思月疑惑地說道:「奇怪,昨天我接你們來茶莊,半路並沒有人跟隨。可是看現在的情況,那背後兇手明顯是知道了我們的住處,立刻就動手收拾我們了。」
聽了這話,我的目光看向那道詭異的黑影,它此刻也轉頭,用黑色的眼睛冷冷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