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算來,我被這道詭異黑影所暗算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它無孔不入的監視著我,令人喘不過氣來。
墨誠舞此時也將目光放到了這道鬼影之上,冷冷地說道:「沉琴生,這回你應該好好考慮我的提議了吧。」
我苦笑了一聲,就算真的能找到和我八字一樣的人,可別人也未必願意承擔這道鬼影,畢竟這可是索命的玩意兒。
而如同葉采薇那暗中算計的手段,我是絕對不會用的。
那麼,難道就要讓那鬼影一直跟隨著我不成?
如今我們既然已經暴露了蹤跡,可黑衣阿贊卻將我們幾人困在茶莊之中,不知他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茶莊空置了許久,早已沒有了餘糧,沒過一會兒錘子的肚子便雷鳴般地叫了起來。
我們圍坐在水井旁邊,苦思冥想這出去的辦法,手機沒信號,墨誠舞的神行御空符篆也飛不出去。
為今之計,只有從水井之中離開了。
據思月所說,茶莊中的這口水井連通著地下暗河,可以直接游到護城河裡去。
我將身上的衣服脫到只剩條褲衩,順著井繩緩緩地朝下爬去,這口井至少有幾十米深,下方幽暗濕冷,感覺陰氣森森。
沒過多久,我聽到下方傳來了潺潺的水聲,心裡一喜,這說明下方的水是流動的河水,說不定從這裡真能破解茶莊的結界。
眼看著水面就在下方,我一頭猛紮了進去,準備順著水流往前鳧去,卻感覺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了我的腳踝。
回頭一看,竟然是個身著白衣的女鬼,暴突的眼眸中只有眼白,沒有眼珠,渾身被泡得浮腫,青白色的皮膚上長著屍斑,不知死了多少年了。
怪不得這茶莊定期打掃依舊破敗,不僅僅是灶王爺不肯保佑,這水井內有這麼怨氣深重的女鬼,必定會使家宅不寧。
我身上沒帶任何的符篆,只好捏著三清指印打在她的天靈蓋上,女鬼尖嘯著退後,渾身死氣逸散。
看她穿著不是現代人,怨氣又這麼濃厚,我的三清指印一時半會兒除不掉她,只好朝著前方迅速地游去。
這時,我明顯感覺頭頂的水面變淺,而河流也在流動,說明我已經離開了茶莊的結界,看來這個辦法果然行得通。
我浮到水面之上換了一口氣,想要回去告訴墨誠舞這個消息,眼角的餘光卻看到一道白色的衣角。
漸漸的,水面之上浮起了水藻一般的頭髮,顯然是白衣女鬼不肯善罷甘休追了上來,我心裡暗罵了一句髒話,連忙手腳並用地繼續往前鳧水。
突然,那女鬼的頭髮暴增好幾米,烏黑的頭髮纏繞在我的腳踝之上,然後順勢而上地摀住了我的口鼻,顯然是想要悶死我。
「難道我今天就要成了這女鬼的替身不成?」我心裡鬱悶地想著,用手扯著纏繞在自己身上的頭髮。
那女鬼此時已經游了過來,沒有眼球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我,頭髮越收越緊,幾乎快把我裹成了一個蟬蛹。
呼吸困難令我的甚至越來越模糊,第一次如此清楚明白地知道,沒有符篆和真武玄鐵劍,我竟然是這麼的沒用。
在我快要被悶死的時候,耳邊卻聽到一聲黃鐘大呂般的聲音,一種玄妙的感覺湧上心頭,丹田內更是傳來陣陣波動。
這一刻,我的皮膚突然變得透明,血管之中汩汩流淌的鮮血竟然全然轉化成了金色,耀眼的金光若有實質,觸碰到那女鬼的頭髮,竟然迅速地燃燒了起來。
金色的火焰順著女鬼的頭髮一路燃燒,片刻後將那女鬼的全身都點燃,她痛苦地慘嚎起來,鑽進水裡想要澆熄身上的火焰。
河水迅速地蒸騰了起來,但那女鬼身上的金色火焰卻是越燒越旺,沒過多久便將她給燒成了灰燼,魂飛魄散,再也沒有了往生的機會。
我低頭一看,只見丹田中懸浮著的象牙白道骨,此時正散發著強烈的金光,令人無法直視。
耳邊似乎隱隱有滄桑的聲音響起:「千年傳承之道骨,刻苦磨練方成大能,歷任道主謹記。」
這句話彷彿空谷迴響,說完便悠悠散去,我卻被其中的道意震撼住了,還沒有回過神來,卻感覺體內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我的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隱隱約約之中,似乎聽到一道女子嬌俏的笑聲,如銀鈴一般清脆悅耳。
我屏息閉目,想要弄清楚眼前的情況,然而還是被她給看出來了,只聽她柔聲輕笑道:
「郎君,你可算是醒了,奴家等你好久了。」
這聲音的辨識性太高,不正是在那芥子世界中有過一面之緣的狐妖傾城?
雖然她沒有和葉采薇黑衣阿贊兩人有過接觸,但從她守著廣明王墓可以看出,這個狐妖是敵非友。
我咬了咬牙,只好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媚眼如絲的艷麗臉龐。
「郎君,主人有請。」狐妖嬌媚一笑,將我扶坐了起來。
這時我才發現,這裡是一個裝修得富麗堂皇的房間,此刻我正躺在柔軟的大床之上。
方纔丹田中的道骨在我的體內不知起了什麼作用,為何我的鮮血會變成金色,那耀眼的金光又是怎麼回事?
我還來不及多想,便被狐妖給帶到了一個檀香縹緲地房間內,前方擺著個軟塌,黑衣阿贊正襟危坐,面容嚴肅。
狐妖傾城看到他似乎有些驚訝,冷冷道:「你有什麼資格坐在主人的位置之上?」
那黑衣阿贊張開嘴,說出的話卻沒有半分以前的生硬,而是渾厚而威嚴,令人戰慄的語氣:
「此子就是承已派道骨傳人?不過爾爾。」
我心裡一沉,這個聲音明顯就不是黑衣阿讚的,難道邪法高深如黑衣阿贊,也會有被人附身的一天?
狐妖傾城恭敬地低頭:「回稟主人,正是這人剛才在暗河中激發道骨,百里之內的魑魅魍魎,盡皆魂飛魄散。」
黑衣阿贊憤怒地冷哼了一聲:「道骨之力果然強橫,就連朕也需借人身軀暫為躲避,何時方能重塑肉身,這日子朕受夠了。」
朕?這個年代還有人這麼自稱的嗎?
「你又忘了,如今世間早已過了千百年,你早就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人了。」這時,一道慵懶的聲音傳來。
只見房間內不知何時騰起了一道白煙,轉瞬在原地凝聚成了人形,竟然是個眉目溫潤的男人。
他一副書生打扮,面容有些不正常的蒼白,手裡拿著把折扇,溫和地微笑著。
黑衣阿贊皺了皺眉頭,還是改了稱謂說道:「吾將你從芥子世界中帶出來,可不是讓你奚落嘲諷的,你這天地之靈何時才能為吾塑造出一副肉身?」
書生笑道:「莫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今夜先拿到那樣東西再說。」
說完,他轉頭看向我,眸光有些冰冷地開口道:「這道骨傳人留著是個禍害,不如趁他道法還未大成,先除去了的好。」
我心裡一沉,正想著脫身的辦法,卻聽得黑衣阿贊說道:「吾和你認識了這麼久,倒是從來沒見過你想要置誰於死地,難道這道骨傳人和你有什麼恩怨?」
「恩怨倒不至於。」那書生慢悠悠地開口,「只是和承已派千年前某個道主有過節罷了。」
聽到這話,我的心裡奔騰而過一萬隻草泥馬,就因為和承已派的某個道主不和,就要殺我洩憤,這人也太不講道理了。
黑衣阿贊臉上露出了懷疑的神色,冷聲道:「靈主,你不會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