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陸宇峰不敢耽誤,立刻往回走,不過不得不帶著保鏢的屍體。
本來林子裡的路就不好走,再扛著死人很費勁,陸宇峰什麼都沒說,獨自把這扛屍的活兒接下來,我本想跟他搭把手,互相串換著,但看著那屍體的血臉,這話最終沒說出口。
我也真擔心潘子安慰,所以趕到頭前帶路,走的也挺快。
陸宇峰明白我啥心思,他悶聲不吭的加快腳步,他身體底子好,別看負重,但沒被我拉下來。
也是怕啥來啥,在我們趕到潘子那裡時,我發現潘子手裡握著手機,整個人側歪的坐在一個樹墩下。
我嚇壞了,以為他被削木偶的殺手弄死了呢,但湊近一看,他臉皮完好無損,除了昏迷,性命無憂。
我稍微鬆口氣,又趕緊給他掐人中。
折騰幾下,他咳咳醒了,看著我倆都回來了,他不好意思的念叨一句,說邪門了,正打電話呢,咋突然腦袋一熱,暈了呢?
我猶豫再三,決定還是不告訴他真相的好,不然他知道殺手來過,只不定怎麼多想呢。
我又問他,「電話打到什麼程度了?通知警方沒?」
他很肯定的回答,說他是告訴完警方地址後才暈的。
我一合計,那我們也別在這裡貓著了,趕緊去路上等警察來吧。
黑老大和另一個保鏢都暈著,正巧我和潘子也是兩個人,就一人一個的把他倆扛起來,隨著阿峰繼續走。
潘子有一點好處,不愛亂問,他看到那血臉屍體時,也被噁心到了,但並沒多說什麼。
我們回到路上,又等了有一刻鐘,一輛警用麵包車開了過來。
今晚捉黑老大,也不算太大的案子,陸宇峰出面簡單說了一下過程,我們就先行離開了。當然了,走前我又大有深意的望了眼血臉屍體。
我們仨騎著摩托,趕回農家院。這農家院沒洗澡的條件,但我還是接了一盆溫水,把自己身子好好擦一遍,尤其後脖頸處,我用毛巾蹭的很猛,也就是自己看不到,不然我都懷疑,後脖頸肯定被蹭掉一層皮來。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我們沒出門,一來沒什麼事了,二來我們也真該藉著空閒時間好好養養身子,前陣的毒王案,可夠折騰人的。
但在第三天晚上,陸宇峰接了一個電話,是李峰打來的,他說有要緊事,讓我們即刻趕回烏州。
我知道一定又有任務了,不過一聽是李峰,我心裡咯登一下,我都對這位李警官影著了,他交代的要緊事,那可都不是一般的狠。
上次說讓我和潘子去綏遠村調查,結果這案子還帶生蛋的,一下連帶出靈媒案和毒王案了。
可我根本沒時間多合計,撂下電話,陸宇峰跟我倆大體說了通話內容後,就帶著我倆離開。
佳木這地方離烏州很遠,我們開車回去指定不行,只能選擇坐一夜的火車。
我們仨趕到火車站屬於現買票,雖然及時趕上一趟過路車,但只有硬座。我還合計等上車後補臥鋪呢,但真上了車發現車廂沒多少人,很多椅子都空著。
我們仨也不提臥鋪的事了,各自找一排空椅子躺下來。
這火車光當光當讓人一時間很難入睡,我躺下後無聊的把手機掏了出來,上微信看了看。
其實我很少玩微信,上面也根本沒有幾個好友,但卻有一個微信群。
這群一共十二人,也就是我們一起減刑那批人的圈子,記得剛出獄時,這群裡還稍微熱鬧一些,可到現在,顯得異常冷清。
倒不是說群裡人都懶著聊天了,而是有七個人已經不在世上,他們的微信號也間接等於註銷了。
我挨個看著群裡人的頭像,莫名有一絲傷感,我還特意留言問一句,「誰在?」
我沒指著立刻有人回復,尋思等個十天半個月再登陸微信瞧瞧。
可正當我準備下線時,有人回復了,發了個笑臉的表情。
按說我該興奮才對,但看著這回復的頭像,我腦袋嗡了一聲,因為這人叫郭昊,已經死了,他的微信有人回復,這說明什麼?
我首先有種死人還魂的想法,但隨即又反應過來,心說難道他的微信號被盜了?
我也不跟他在群裡扯,直接小窗口找他,而且真不客氣,上來就問,「你是誰?」
對方又繼續做了一個笑臉,緊接著不等我問,他又主動說,「你等下,我給你看個圖片。」
我雖然特想繼續質問他,但沒法子,只能熬著性子等起來。
他說完老半天沒反應,我有點耐不住了,心說這貨不會放我鴿子吧?但就在這時候,一個圖片出現了,是個滴血的十字架。
這種照片大半夜看起來,讓我有些不舒服,而且我搞不懂他讓我看這照片幹什麼。
我就再問他,「你是盜號的?也是個賣十字架的?」
他沒正面回答我,反倒像自述一樣,一句話一句話的發了一堆消息。
他說這十字架真是個混蛋,有了它,原本太平的世道變得動盪,很多人因它死去,但他也喜歡這個十字架,正因為有了它,他才有生意,掙一大筆錢。
我被說迷糊了,尤其對方對十字架又恨又愛的,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不想跟他聊,也打算把郭昊的消息屏蔽掉,但他又說一句話,引起我注意。
他讓我看看附近的人。
我在坐火車,趕巧這時候信號不太好了,我按他的要求搜附近的人,卻怎麼也搜不出來,最後直到火車進了一個站,我才勉強把附近的人打開。
這是微信的一個功能,能看到別的微信號離我多遠,我發現郭昊的號就在裡面,而且顯示在百米之內。
我驚訝了,還坐了起來,四下瞧了瞧,心說百米之內,也就兩三節車廂唄,難道說上郭昊微信的陌生人也在這火車上?
可要較真找起來,根本行不通,這麼瞧了一會,火車又啟動了,要離站。我坐著又給對方發了一條微信,再次問他到底是誰?
他回答一句,「想知道麼?瞧瞧窗外吧。」
我打著一絲好奇,又湊到靠窗位置。這次到的是一個小站,沒多少人下車,我幾眼就發現目標了。
有一個穿著風衣的男子,正抬著頭往我這邊看,他手裡拿一個木偶,還特意舉起木偶對我打招呼。
也別說木偶了,就他那憂鬱的眼神,幾乎像一股電流一樣,深深刺到我心裡。
這是那削木偶的殺手,而且不用說,剛才用郭昊微信的就是他。
我真沒想到我倆會用這種方式再次見面,尤其火車已離開了,我想叫著阿峰下車也來不及。
我心裡憋著一股怪火,氣的捶了幾下桌子,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我遠去。
我捶桌子的舉動引起阿峰注意了,他就在我隔壁躺著,這時坐起來,探個頭問我怎麼了。
我對他沒隱瞞,一五一十把剛才的事都說了,而且我還提個建議,要不要現在聯繫警方,找人在剛才車站堵住削木偶的殺手。
陸宇峰搖搖頭,說現在聯繫警力已經晚了,那殺手也不會那麼笨,沒那麼容易被逮住的。
我也知道陸宇峰說的是實情,我又轉移話題,問了那十字架的事。既然削木偶的殺手專門提了十字架,那一定有用意。
陸宇峰皺著眉想了想,但他不說,反倒告訴我,以後我會慢慢懂得。
我看也問不出啥了,只好又躺下。接下來的一夜,再無其他異常。
等第二天早晨,我們仨下了車。陸宇峰跟李峰事先都定好了,我們坐了一輛出租車,去了一個小飯店。
這小飯店也賣早餐,但我們不是特意來吃早餐的,反倒走進一個小包房,李峰正在裡面坐著,而且他還喬裝了,嘴巴上粘了一小撮鬍子。
這包房裡也擺了一桌早餐,李峰招呼我們仨坐下,先一起吃飯,然後再說事。
潘子挺聽話,說了句真餓了後,抓起一根油條大口吃起來,但我和陸宇峰沒動筷。我是這麼想的,他不先把任務說明白了,我吃這早餐也沒胃口。
我看李峰瞧著我,沒藏著掖著,把這話直說了。
李峰笑了笑,說了句也好,就又往後一靠,跟我們述說起來。
原來我們在佳木抓的黑老大,也跟烏州這邊一個案子有聯繫,那黑老大有一個物證,警方要得到,但經過這幾天的審訊,我們發現物證沒在黑老大身上,反倒在他烏州一個朋友這兒,被鎖在保險櫃裡。李峰的意思,讓我們仨找機會,把這物證偷出來。
這次任務是我當線人以來,破天荒頭一次,因為他說的是偷而不是查。
陸宇峰當先表態,說沒問題,還強調說,他會開保險櫃,而杜小白對撬鎖比較在行,我們仨真的是最佳組合。
可我心裡覺得不對勁,因為警方要查東西,卻要用偷的辦法,這說明什麼?難道就不能找別的理由公開調查麼?
我突然有這麼個荒唐的想法,這次任務,絕不是組織公開交代的,弄不好是李峰私人的想法,又或者說是這個局中局又有什麼新動態了,需要我們偷出點「說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