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潘子住的房子裡,冰箱是正對門口的,開門後,我們發現冰箱上被摁了一個粘鉤,掛著一個小木偶。
這木偶歪歪個腦袋,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它脖子上還被故意劃了一刀,上面染著大片的血,甚至都流到地上去了。
我倒是沒被這麼噁心的場面嚇住,反倒立刻想到一個人,孤狼。
絕對是他,趁著我倆不在時,過來掛了這個擺設,他也不知道我上鎖的習慣,所以走得時候,反鎖了兩圈。
我們對面屋也住著人,為了防止外人看到木偶,我帶著潘子趕緊進屋,把門關上了。
潘子指著木偶先問我,「孤狼什麼意思?」
我心說我哪知道?我搖搖頭,又跟潘子一起湊到冰箱前琢磨。
這木偶的動作給了我提示。噓聲,難道是保密的意思?聯繫著今晚的經歷,以及木偶脖子上的血,我猜孤狼是在告訴我倆,不要再管老人死亡的事了,也不要理會周襯襯,不然我倆會有血光之災,而且剛才午夜爆胎的卡車,或許不是意外,而是警告。
說實話,我很想知道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貓膩,不過也明白,連孤狼都出面了,我倆要有自知之明。
我把猜測說給潘子聽。潘子倒挺容易妥協,他臉色還有點差,跟我說,「要不咱們洗洗睡吧。」
我不可能讓木偶一直掛在冰箱上,不然大半夜的來客廳喝口水,看到這木偶也慎得慌。
當然,我更不想珍藏這個血糊糊的東西,就找了個報紙把它包裹住,丟到垃圾桶裡。
我和潘子各自回到屋子,我心裡默默告訴自己,時候不早了,爭取閉眼睛就睡,但這一夜,我還是心事重重,過了好久,才迷迷糊糊有了睏意。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反倒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嬰兒哭,哇哇的,貌似是隔著門從屋外傳出來的。
我嚇壞了,一下想到次聲波槍了,那可是很厲害的武器,只要被打中,人當場抽風死亡。
我心說壞了,孤狼的提示太晚了,還是有人看不下去,找殺手收拾我倆來了。
我嚇得激靈一下清醒了,立刻往床邊一滾,也顧不上下床穿鞋,直接摔到地上。
我知道次聲波槍也不怕遮擋物,我這麼躲在床旁邊,未必有效果,但真的是有種臨死前亂抓稻草的感覺。
我在心慌之下,又把枕頭抻下來,壓在自己腦袋上,也算盡力「保護」自己了。
可接下來我沒覺得身子有什麼異常,反倒屋門被人打開了,傳來潘子的聲音,「小白,你在幹嘛?」
我帶著納悶的表情抬頭看看,潘子看到我這幅模樣,他忍不住嘿嘿笑了,又問我,「這是沒睡老實滾下床了?」
我沒精力跟他開玩笑,又問他,「聽到嬰兒哭了麼?」
潘子說聽到了,還舉起手機回答,「你是說我的新手機鈴聲麼?咋樣,給力不?」
我真想揍他一頓,心說還給力呢,這不明顯練我膽兒麼?
我爬起來,一屁股坐在床上,一邊撓腦袋一邊搖脖子的給自己緩緩勁兒。
潘子沒走,又湊過來找我手機。我誤會他意思了,以為這小子想把我手機鈴聲也弄成嬰兒哭。
我把他攔住了,但潘子跟我說,「剛才陸宇峰給你打電話了,說手機關機,讓你找他。」
我納悶,因為做線人,除了做特殊任務,都要24小時開機的,我也一直守這個規矩。
我手機就在床頭,拿過來一看,它倒是沒關,而是死機了。我估計跟昨晚躲卡車的事有關。
我又立刻重啟手機,給阿峰回電話。
接通後,陸宇峰那邊很吵,弄得我緊緊貼在聽筒上,還堵住另一個耳朵,才勉強聽得到。
他說我和潘子有新任務了,去田津市查一起失蹤人口案,那邊警方也在跟進,不過我倆要有保密意識,有新發現時,先跟陸宇峰匯報,不要什麼事都跟警方說。另外他會安排我倆見一個特殊線人,這線人正接受另外一個掃黃案,雖然不能直接幫助我倆,但畢竟是本地人,也能適當照顧我們一下。
我覺著這次任務挺有意思,因為失蹤人口案不算大案子,順當的話,調查三五天就能破了,我真不知道這小小案子怎麼讓阿峰上心了。
陸宇峰沒多說案子的事,又告訴我,他用我和潘子的身份證號碼訂了票,是上午九點的火車,讓我們準備一下就去火車站吧,還把那特殊線人的電話號發給我,讓我下車後聯繫他。
等撂下電話,我一看時間,緊巴巴的了,我和潘子也沒啥能收拾的,趕忙打個車,奔著火車站去了。
從葫島到田津,做動車的話,三個半小時足矣,也不算太難熬,但誰知道阿峰竟給我倆訂的是普通票,這麼算下來,我倆要坐到天黑。
我也沒辦法,票都買了,只能跟潘子硬頭皮上了綠皮火車。
車廂裡人不太多,我和盤子找了個長排椅子,一人一邊的坐下來。我倆也不怎麼說話,我是覺得隔牆有耳,在這種公共場合,還是少聊天為妙。
到中午時,車上有賣盒飯的了,也有從車站上來的小商販,賣一些特色食品。
我和潘子都餓了,不過沒急著買,因為火車盒飯這東西,降價很快,剛賣時可能十五塊一盒,等賣貨員轉悠一圈後,一下就十塊、五塊了。
我倒不是圖省錢,而是不想嘔這氣,不然花十五買了一盒飯,剛吃不到兩口,那邊喊十塊,我的飯還能吃下去麼?
在我和潘子繼續等著時,有個中年男子,扛個大包一屁股坐到我旁邊了。
我瞅他一眼,他那大包裡全是熏雞和小瓶燒刀子,一看就是販子。我以為他是想賣我倆東西呢,也就順嘴問了句,「怎麼賣的?」
結果這男販子沒說價錢,從包裡拿出三袋熏雞,一瓶白酒,直接擺到桌子上了。
潘子被他逗笑了,指著熏雞問,「爺們,我倆沒說買,你就往上擺了,怎麼個意思?要白送麼?」
潘子就是開玩笑呢,誰知道男販子一本正經的說,「沒錯,送你們。」
在我倆詫異的目光下,他又拿出一個小包裹,硬塞到我手裡,接著不理我倆,站起身,一邊喊著賣熏雞,一邊離開了。
我反應過來,這販子是我們的人。我和潘子沒急著動熏雞,湊到一起,把小包裹打開了。
看包裝,這包裹讓我想起了綏遠村之行,那次我和潘子動身前,也收到了類似的,裡面有鈴鐺和唱片。
我挺好奇這次包裹裡會有什麼。當然了,在打開前,我特意抬頭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沒外人。
這包裹裡放著四張紙,每張都有巴掌那麼大,上面畫著一幅幅圖片。或許繪圖人時間很緊,這圖片畫的都很潦草。
我先看第一張,認出來這是一個木偶,但並沒什麼特別的地方。第二張是幾個人跪在地上唱歌,貌似是一種宗教儀式。而第三、第四張就更讓人琢磨不透了,一張畫著一個定時炸彈,一張是沙漠,有個人整個陷了進去。
反正是自己人送來的熏雞,沒啥說道,我就招呼潘子一邊吃一邊商量。
我倆都是老爺們,胃口不小,三隻熏雞很快吃完,也算解決午餐了,另外藉著吃飯的功夫,我倆也真縷出一些頭緒。
這四幅畫,應該分成兩組對待,第一幅沒什麼寓意,只是告訴我們,這包裹是孤狼托人送來的,他的招牌標誌就是木偶。
另外三幅,一定跟這次任務有關,但短時間內,我真想不明白,失蹤人口案跟宗教儀式、炸彈和沙漠有什麼必然聯繫。
潘子的意思,我們先放一放,等去調查了,掌握到更多的消息,再試著破解。
我好奇歸好奇,也只能這麼妥協。
但拋開圖片內容不說,我隱隱察覺到一件事。
最早我和潘子收到神秘包裹後,麻衣老叟現身了,他背地裡幫過我們。我覺得那個包裹,應該是麻衣老叟送的,而這次的包裹,明顯是孤狼送來的。那孤狼和麻衣老叟,到底是什麼關係?
記得孤狼初次露面時,不是組織的人,還那麼野性,可被麻衣老叟一「追殺」,他那麼高的身手,都嚇得屁滾尿流的從山坡上滑下去逃命,等隔了一段時間,他又成了組織的人,暗地裡跟著我們去了梅山。另外陸宇峰曾漏過一嘴,孤狼被他師父調教一番,變好了。
我聯繫這些,有了一個很大膽的猜測,孤狼的師父就是麻衣老叟,之前也一定出過一檔子事,讓他背叛過師門。
但這事具體是什麼,我猜不到,而且我隱隱覺得,這事也跟我有關,不然麻衣老叟也好,孤狼也罷,為什麼都找上我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