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手機愣了一會,心裡有個打算,還想再撥回去試試。不過我也清楚,再撥回去,無非是再聽一遍歌兒罷了。
現在要是陸宇峰也在場,他直接聯繫組織,能查一下電話來源,試著定位,不過我沒無線通訊器,跟組織取得不了聯繫,這事只能作罷。
最後我無奈的像潘子一樣,也睡起來。
我們訂的房間包含早餐。我不想白白浪費早餐券,七點多就把潘子叫醒了,我倆梳洗一番,這就要出門。
可剛一開門,外面站著一個人,看打扮不像是服務員,他一臉陌生的表情告訴我,他也是頭一次來這個酒店。
他正盯著門牌號看呢,我帶著稍許疑心,問他找誰?
他回答出乎我所料,試探著叫出我和潘子的名字,又從兜裡拿出警官證。
這是我倆在田津市的接頭人,昨晚跟他聯絡時,我可沒告訴他地址,他不知道我倆住哪才對,但又想想,我倆用身份證登記住店,他一個警察想查的話,很容易。
我們仨總不能幹在門口站著,他拎著油條豆漿,看樣足足有三個人的量了,我們就一起進屋,聚在一起邊吃邊聊。
趁空我把我和潘子對失蹤人口案的猜測說給他聽,但我沒把半夜電話的詭異告訴他。
接頭人聽完搖搖頭,說我倆把猜測先放在一邊吧,因為昨天晚上,又有一個人失蹤了。那人本來跟朋友聚會,可散伙後,他沒回到家,手機也提示關機了。
乍一聽這消息很差勁,因為案子又嚴重了,不過打心裡呢,我反倒也有點小高興。
我覺得失蹤的人越多,我們掌握的線索就越精準,不然只失蹤一個人,一點並聯性都沒有。
我接著問,「有這次失蹤人員的資料麼?」
接頭人點點頭,補充道,「這次失蹤的是個白領主管,跟前兩個失蹤的小工人相比較,背景、朋友人群、興趣愛好都不一樣,不過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同一個公司的員工。兩個工人是加工線的水蜘蛛(一個工種),而那白領主管屬於銷售部。」
接頭人又抹了抹油膩膩的大手,從兜裡掏出一個信封,那意思遞給我和潘子看,這時候他眼睛還眨巴幾下,說,「我有個初步猜想,這三人的失蹤很可能跟公司老總有關,這老總叫曹洋,以前是個混子,後來做買賣運氣好起家的,脾氣很暴躁,而且在調查公司其他人員時,他們也說過,這兩個小工人和白領主管跟曹總吵過架。」
我對接頭人眨巴眼睛的動作有點敏感,總覺得他剛才那話有點口不對心的意思,又或者有什麼東西瞞我。
現在討論案情呢,我沒深琢磨,又跟潘子一起,把信封打開看。這裡有曹洋的幾張照片。
雖然頭次看到曹洋長相,但我被他外貌嚇住了。他長得太醜太惡了,就說那嘴巴,讓我想起了鱷魚,尤其他眉角上還留著一條傷疤,更添了幾絲凶氣。
我們仨又繼續往下合計,早餐吃完時也排了個計劃,我和潘子從曹洋這邊展開調查,步步緊跟,看這老總最近有啥古怪沒有。
接頭人還給我們配了一輛白色轎車,算是方便做任務用的,裡面還有一套監聽裝備,他的意思,要是我們需要,也可以想辦法偷聽曹洋的對話。
雖然我倆對田津的路況不熟,但這白色轎車有GPS,我和潘子按照地址來到曹洋公司樓下,開始了第一天的行動。
其實也不是什麼苦差事,我偷偷進了公司,確定曹洋已經來了,還在總經理室辦公,之後我和潘子就把轎車停到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觀察著公司大門,等曹洋出行後繼續跟蹤。
我本以為我們要等到晚上下班點兒呢,可到了下午兩點多,曹洋就出了公司,開一輛寶馬離開了。
潘子這時正呼呼睡覺,我趕緊叫醒他,他負責開車,而且潘子還拿捏一個尺度,保持一個彈簧理論,離曹洋不太近,卻也沒太遠。
跟蹤期間本來沒我啥事,但我電話響了,是陸宇峰打來的。他很關心這樁失蹤人口案,問我進度如何了。
我簡要念叨幾句,而且真的是啥都沒瞞他,把夜半歌聲的事也說了。
我希望陸宇峰能對歌聲事件發表一下看法,但他沒表態,只是說了句知道了。
這時曹洋的寶馬向路邊停靠了,我把注意力又放在前面。
潘子也踩了剎車,他還用眼神詢問我,要不要下車跟蹤。
我看曹洋一直在車裡,旁邊挨著工商銀行,他好像在等人。我想了想,回答潘子,「我們也坐在車裡等等。」
這樣過了十分鐘吧,有個挺會打扮的女子從工行出來了,上了曹洋的車。
我一直觀察這女子,她年紀應該不小了,有三四十歲,雖然很漂亮,但我覺得,這不該是曹洋的小三兒,應該是他老婆。
我心說這兩口子真行啊,生活挺滋潤,這是一起翹班的節奏。
接下來他們去了購物廣場,我和潘子這次下車尾隨了。曹洋老婆一看就是逛街老手,大部分時間是在試衣服,光挑不買。
這可苦了我和潘子了,我倆根本沒這興趣,也不知道買什麼好,他倆一停下來,我和潘子就只能硬著頭皮,就近選個品牌店轉一轉。
最後曹洋兩口子還去了文胸區。這商場的文胸區很大,附近也都是女性產品,賣女士內衣或者衛生巾這類的。
我和潘子不能離得太近了,不然我倆去買啥?是潘子去試女士內衣還是我去買蘇菲?
我倆只能退而求其次,隔遠找個男性內衣店鑽進去,一人捧著一個內褲,假意研究著。
不過我倆眼睛一直盯著看呢,這期間曹洋附在他老婆耳邊說了幾句話,我發現他老婆聽完很嚴肅的看著曹洋。
我不知道他們說了啥,或許是自己心裡一直壓著失蹤案的事兒,總覺得曹洋剛說的話跟案件有關。
我心裡著急,還一下想到車裡那套監聽裝置了。
本來我對監聽裝置是有些排斥的,總覺得用了它,變相等於侵犯人權了,但現在被逼的沒辦法了,我一橫心,跟潘子悄悄說,「小獸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
潘子猜到我啥意圖了,他點頭說行。
我趕緊回到車裡。不得不說,這套監聽裝置很先進,監聽器是純黑色的,也就黃豆粒那麼大吧,而且一面是平的,撕下外膜後,有很強的粘力,另一外往外凸凸著,是個弧形面。
我有個主意,把這監聽器摁在曹洋鞋跟上,絕對神不知鬼不覺。
我帶著這半顆「黑豆粒」又往回走,路過一個賣煙的專櫃,我想了想,又一咬牙買了一條硬盒中華。
等夾著煙回去時,潘子看著我都愣了。這次他猜不到我啥意圖了,還問買這麼貴的煙幹啥。
我說了計劃,我倆裝成送禮的,接近曹洋,到時他配合我,吸引曹洋兩口子的注意,我趁機下手。
潘子笑了,連連稱妙。他說了句小白你瞧好吧,就把煙接過來嗎,帶頭走過去。
我發現潘子有當演員的潛質,他換了另一幅嘴臉,把巴結人的樣兒表現的一覽無餘。要不是跟他接觸久了知根知底,光憑他現在這德行,我說什麼也不會跟這種人做朋友。
曹洋也留意我倆了,還盯著潘子皺眉問,「你們幹什麼?」
潘子哈哈笑了,他一定故意憋氣了,讓臉微微紅了起來,顯得見到大人物後有些激動,他指著我倆介紹,說我們是公司車間的工人,這次底下要選倆新工頭,我們都有這方面意向,想讓曹總照顧一下,說兩句好話啥的。
緊接著他又把中華煙遞了過去,讓曹總笑納。
都說當官不打送禮的,但這種公開場合,曹洋能光明正大的收禮才怪呢,尤其這也不是啥好禮。
曹洋當時臉就沉下來了,他老婆表情也不怎麼好看,還略帶嗔怒的看了曹洋一眼,大有責備的意思。
曹洋盯著煙,沒伸手,又問了句,「你倆叫什麼名字?」
他這麼說算是一個提醒,想記住我倆,等明天上班了,保準會聯繫手下人把我倆這麼不懂規矩的工人開除了。
要是一般人見到這情況,保準知難而退,可對我和潘子來說,反倒是機會來了。
潘子拿出一副傻兮兮的樣兒,隨便瞎編了兩個名字,又把煙強行塞過去,甚至還主動跟曹洋握手,說老總真照顧人,謝謝,謝謝啊!
曹洋氣的想掙脫出來,但潘子不露痕跡的耍個暗勁兒,不僅不讓曹洋掙脫,還讓中華煙意外的落在曹洋腳邊上了。
我本來沒說話,就躲在潘子後面,當個跟風的,看煙掉了,我假裝去撿煙,與此同時,又把指縫間的監聽器偷偷按在曹洋鞋跟上。
曹洋兩口子一點沒發覺,等我起身時,看架勢,曹洋的火氣都快壓不住了,要爆發。
既然計劃完成了,我和潘子見好就收,潘子也不裝傻賣萌了,說老總今天心情不好,改天我倆再來,又帶我轉身走了。
當然了,我走的時候,一直把煙夾得緊緊的,心說我哥倆都沒吸過幾次這麼好的煙,曹洋就算現在想要,我也不會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