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入鄉間,離別墅還有一段距離時就停了下來。陸宇峰招呼我倆下車步行。
我記得阿峰說過,那別墅附近有野狗隊負責監聽。我們這次來,就該是找他們的,而且怕白轎車容易暴露行蹤,我們不得不中途捨棄它。
這麼走起來也沒多久,等鑽到一片樹林裡,陸宇峰吹了個哨聲後,有一片灌木叢中站起來兩個人。
他倆都穿著黑衣服,要是一直不動的話,很難被發現。這大夏天的,我猜他倆身上也都抹了六神了,不然守在這裡,蚊子不把他們吃了才怪。
我們也高抬腳,悄悄湊過去,蹲在他們身邊。
陸宇峰先問,「今天有什麼收穫?」
其中一個「野狗」搖搖頭。陸宇峰奇怪了,又問,「難道別墅裡這些人,沒提到逃跑的事情麼?」
野狗回答,「他們聊了很多東西,但都是家常,這期間女主人也問過,最新的貨到了沒有,這算是最大的疑點了,我都記了下來。」
他還拿出一個本子,接著微弱的電筒光,我看上面不僅有這句話的內容,還在旁邊備註了時間。
我有些想不明白,不知道女主人說的貨是什麼,難道是我上午看過的那輛麵包車,裡面裝的一車女人?
或許現在在場的都是我們自己人吧,陸宇峰沒太保留,突然念叨一句,「這女秘書,竟還能沉得住氣。」
光憑這句話,我一下聯繫起不少東西。女秘書?我猜應該是曹洋的女秘書吧,換句話說,這別墅女主人也跟人口失蹤案有聯繫。
我又往深了想,失蹤那四個人和這個女秘書,難道做了違法的事情?也跟吳昊負責的掃黃案有關?難道是分贓不均,讓女秘書起了殺心,找人將曹洋四個人滅了?
這時候,沒等我們繼續說啥呢,遠處有動靜,一輛麵包車出現在土路上。
它走在這種顛婆的路上,也穩穩的,說明車裡也裝了不少人,只是我現在離得太遠,沒法知道車裡裝的是不是女人。
我們目送麵包車開到別墅裡,鑽到一個車庫中。
陸宇峰來了勁頭,催促那兩個野狗,「趕快帶好耳機,準備監聽。」
這兩個野狗也真賣力,不過沒多久,他倆都苦痛的把耳機摘了,使勁的搓耳朵。有個野狗還抱怨一句,「別墅裡開了屏蔽器,好刺耳的噪音,什麼都聽不到了。」
這倒不是說別墅裡的人發現監聽器了,而是他們一定真有要事相商,為防止萬一,才開啟了屏蔽系統。
我們都很著急,想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陸宇峰膽子大,拿望遠鏡望了望後,下了個決定。他讓野狗繼續留在這裡,我們仨想辦法混到別墅裡偷聽去。
我覺得能混進去的可能性很小,別墅現在也沒開party,就那幾個人,我們怎麼能有機會呢?
但陸宇峰決心已定,我和潘子沒什麼顧慮的,他還翻著野狗的背包,拿出兩個東西別再腰間,也叮囑我倆,把手機都調成靜音。
隨後我們藉著樹林,溜到別墅正前面。陸宇峰觀察一番,搖頭說,「這裡燈火通明,沒任何死角,咱們去後面再說。」
這不像一般情況,我們說去後面,不能直接穿過別墅,得在樹林裡繞個大圈。
為了趕時間,我們還不得不跑步,而且要控制聲響,弄得這一趟下來,是身心俱疲。
可我們也沒白費力氣,別墅後面漆黑一片,尤其有個窗戶底下,還有窗沿,適合借力。
陸宇峰弓個身子,先悄悄湊到窗戶底下,又對我和潘子擺手,讓我倆先爬上去。
我和潘子也沒跟陸宇峰爭順序,而且陸宇峰比較虧,他用雙手做踏板,助我倆一臂之力。
阿峰的力氣不小,潘子挺沉的體重,踩到阿峰雙手時,他沒怎麼費力的一舉,就讓潘子往上衝了一大截。
最後他也爬上去。我們仨這次配合,真的是乾淨利索。
接下來我們就踩著窗沿,各找位置,湊到窗戶旁邊。這窗戶掛著窗簾,不過中間露出一絲縫隙。
陸宇峰把手機拿出來,貼著窗沿把身子微微探出去,用攝像頭對準窗簾縫隙,拍了幾張照片。
也得說阿峰想的縝密,手機拍照也都是無聲的。接著他又把身子縮回來,我離他近,一起看了手機照片。
這間屋子裡沒人,門也是開的,不過它對面那個屋子中,坐著一個女子和四個男人,女子就該是那女秘書,他們正在談論什麼。
我挺頭疼,心說隔了這間屋子,我們還在外面,想偷聽,也沒那麼好的聽力嘛。
陸宇峰的手段沒用盡,他一摸腰間,把事先準備的兩個東西拿了出來。
乍一看這玩意跟隨身聽一樣,不過他從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抽出一根「聽診器」後,我明白了,這設備是用來擴聽得。
只是他一共帶來兩套,他還把另外的擴聽器給了我,這麼一分下去,潘子雙手空空了。
潘子也不計較這個,他讓我倆偷聽,他負責放哨。
我和阿峰把那個「聽診器」都按在玻璃上,等戴上微型耳機後,我學著阿峰,把擴聽器的音量挑一挑。
也就是一瞬間吧,我耳朵裡突然傳來清晰的對話聲。
那女秘書說了,這幾天警方那邊有動作了,先後把曹洋四人弄失蹤了,既然今晚這批新貨到了,咱們趕緊跑路,再想辦法把老大弄出來。
有個男子接話,他倒有點冷血,說早看曹洋四個不爽了,那麼廢物,跟他們當隊友都是種恥辱,被警方弄死了,更好。
我真有點憤憤不平,心說他們開口閉口都警方警方的,其實警方也在調查曹洋四人怎麼失蹤的,這種事怎麼能亂扣屎盆子呢?
隨後他們又聊了幾句老大的事,我聽那意思,這老大還在蹲牢子呢,他們要想把老大弄出來,豈不是要弄一場越獄麼?
當然只憑這幾句短短的對話,我也聯繫不出更多的東西,更不知道他們老大是誰。
也說趕得巧,他們很快結束談話了,還張羅著一起下樓,明顯馬上就實行跑路計劃。
我們原本藏在窗沿這兒,很隱蔽,但誰想到,他們一下樓,還把戶外的燈打開了。
這是很強的白熾燈,一下子後院變得比前院還燈火通明,我們三個大老爺們,就算縮著窩在窗沿下,也變得異常顯眼,而且我們現在跳下窗也來不及了,很容易跟即將出門的人撞到一起。
陸宇峰大膽的做出決定,他推窗戶試試,發現這窗戶沒鎖時,一把將其推開,又招呼我們跳到裡面。
等我們仨都進去後,我心稍微平靜些,以為我們安全了。
可走廊裡傳來腳步聲,似乎有人落下東西,正趕回來拿。
這把我氣的直想罵人,心說這二百五,為啥把東西落下了,這不讓我們仨難做麼?
都這時候了,我們得想對策才行。這屋子裡正好有一個大衣櫃。也不用陸宇峰出言提醒,我們都默契的往衣櫃湊去。
那女秘書挺浪的,這衣櫃裡全是一排排掛好的衣服,這倒方便我們藏身了。
我們仨緊挨著,全擠進去,陸宇峰還隨後把櫃門帶上。
我們前腳剛準備好,那人後腳就走進來了。這衣櫃還有透氣孔,我藉著孔隙往外看著,發現這是我們的老熟人。
就是上午給搶修車倒車的那個保鏢。
他二愣子一樣,進了屋四下看著,還念叨一句,「咦?大姐說的衣服不在這兒,難道在衣櫃裡?」
我有種要淚流滿面的衝動,心說我們還喜滋滋的躲到衣櫃裡呢,這下好,被人逮個正著吧?
看著保鏢一點點向衣櫃走來,我把拳頭都握緊了,準備實在不行,就武力相見了。
可這時保鏢不經意的一瞥,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又走到衣櫃旁邊的衣架上,把一件風衣拿了起來。
我心跳又緩了緩,以為是一場虛驚。
那保鏢不再停留,抱著衣服往外走。本來這一切都好好的,但突然間,我手機嗡嗡振動起來。
我心裡又咯登一下,心說我記得清清楚楚,手機被調成靜音了,怎麼成振動了呢?
我分析可能是我手機壞了,之前夜裡躲卡車後,它也出現過死機的現象,與此同時我心裡也在恨,不知道哪個逗比這時候給我打電話。
陸宇峰和潘子在我一左一右,他倆也有了反應,潘子打手勢讓我趕緊把手機摁了,陸宇峰則仔細看著櫃外,留意保鏢的一舉一動。
我伸手到褲兜中,摸索著把手機掛了。但我運氣很差,剛才的振動,被保鏢發現了。
他疑惑的看著衣櫃,又往這邊靠來。
陸宇峰拽著我往下摁了摁。他還當先示範,往後一縮,躲在一堆衣服中。
我和潘子也這麼效仿著。
保鏢最終把衣櫃門打開了,不過映入他眼前的,全都是女秘書的衣服,如果不翻找,他不會發現蹲在下面的我們。
我多少有種做賊的心理,這時望著保鏢,心跳又快上了。
保鏢的愣勁兒又上來了,他想了想,自言自語說難道聽錯了,又準備關櫃門,不過他也隨手對著衣服扒拉了一下。
就這下扒拉,一下把潘子臉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