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潘子扶著丁藝,一同湊到阿峰身邊。我們仨就是旁觀,阿峰倒很仔細,把玩具人渾身上下都檢查一遍。
他下個結論,說這玩具人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隨後又四下看看,跟我們說,「這裡被人放了一個玩具,我猜附近還有古怪。」
我來回左右望望,這裡是胡同,周圍要有古怪,也該一目瞭然才對,我當先搖頭,那意思阿峰猜測錯了。
可我忽略個地方,陸宇峰指著胡同兩邊的牆壁,說我們跳進去看看再說。
這活兒交給阿峰和潘子了,他倆一人負責一面牆。這牆不太高,他倆一跳一爬就輕鬆翻過去,消失在我的眼前。
潘子最先有回信了,沒一會兒他又跳了回來,說那裡空蕩蕩的,毛都沒。
可陸宇峰一直不給信,我索性扯嗓子問一句,「阿峰你那兒怎麼樣了?」
陸宇峰的回答方式很直接,砰的一聲響,把一個人舉起來放到牆頭上了。這人還趕上寸勁,只露出腦袋和胸口,雙手無力的搭在牆簷上。
我被這人臉嚇住了,上面黑乎乎一片,還翻翻個眼珠子,讓我冷不丁想到鬼了。
丁藝也在看,他真是驚到了,這次又沒忍住,嚇得哇呀一聲,把槍舉起來。
我看他把槍口對準這人的腦袋,心說不好,這一看就是臉上被塗了染料的活人,他真一開槍,一條人命就進去了。
說得遲那時快,我趕緊抓他手往上舉,槍口剛往上偏一點時,丁藝開槍了。砰的一發子彈,就在這黑臉人的頭上方射過去了。我也被槍聲弄得心裡一抖。
之前跟丁藝接觸少,我被他很爺們的外表蒙蔽住了,以為是條漢子呢,可現在一看,他竟這麼膽小這麼娘,我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我心裡清楚,今晚不能讓丁藝碰槍了,不然指不定惹啥麻煩呢,我就試著把他槍搶下來。
但這小子不給我,他懂我啥想法,穩了穩神後說沒事,讓我放心。
他又把槍放到槍套裡了,我一合計,這也行吧,他再想胡來,怎麼也得先掏槍,我只要機靈點多留意就是了。
我給陸宇峰提個醒,問他牆對面還有啥,真還往牆頭送東西,事先喊一句提個醒。
陸宇峰回話了,他讓我們別緊張,又把一個人舉著放到牆頭上。
這人挺有意思,跟黑臉人的反差很大,他臉上全被塗了白膠,乍一看,這哥倆就是一對「黑白無常」。
最後陸宇峰上了牆,蹲在牆頭上,跟潘子一起合力,把這倆人抱了下來。
之前只看這倆人的「妖」臉,我倒沒看出啥來,現在再看他們的身材,我心說這不是那兩個超級壯漢麼?也就是丁藝說的兩個特警,他們怎麼出現在這兒了?
我望著丁藝,看他啥反應。丁藝一臉驚詫的表情就甭說了,尤其那嘴巴張的,跟金魚有一拼了。
潘子也把這倆人認出來了,扭頭問丁藝,「丁隊,你非得跟我們聚餐吃飯,這下好了,這倆特警沒你指揮不行,做任務失敗了不說,還被人羞辱一頓,塞在犄角旮旯來了。」
丁藝沒說話,陸宇峰倒是一皺眉,指著黑白無常問,「他們是特警?」
我和潘子都點點頭。陸宇峰笑了笑,又蹲下身子,在倆人身上摸了一遍,等摸到褲兜時,陸宇峰都能裡面拿出一個迷你的小橘子人頭來。
這也不用陸宇峰再強調啥了,很明顯這所謂的特警,其實是奶盟的人。我又看著丁藝,想讓他解釋解釋。
丁藝打定主意不說話,而且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心裡憋得慌,他咳咳起來。
我們四個各自沉默一會兒,這時遠處傳來警笛聲了。一定是剛才丁藝開槍,讓附近居民聽到報警了。
這麼一來,我們的援軍到了。陸宇峰讓我們仨別動,他出了胡同口,把警察都找進來。
這幫警察是派出所的民警,不過都認識丁隊,他們一看丁隊這德行了,尤其後屁股那還粘著一堆菜湯,為了溜鬚拍馬,全積極起來。
我們看這裡人手夠了,陸宇峰帶頭,我們仨先行撤退了。
我們打個車,回到原來住的旅店,但換了個三人間。等一進屋,我吐槽了一句,說今天真累。
潘子接話說,「何止是累,哎你們說說,丁隊咋這樣呢……」
他這話只說到一半,陸宇峰就急忙一轉身,用手把潘子嘴巴摀住了,他面上說了句,「丁隊被嚇住了,不過很盡職盡責。」實際上卻又對我們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我和潘子都意識到有問題,也不急著說啥了。
我們各自找床坐下來,陸宇峰又念叨一句,「累的渾身酸軟,時候不早了,咱們睡吧。」
我和潘子點頭說好,但我們仨只是把衣服都脫了,也沒真睡覺。陸宇峰做手勢,帶我倆躲到廁所裡。
我們仨老大爺們,穿著褲子蹲在廁所聊天。
陸宇峰先壓低聲音說,「小白下午跟我通電話時,介紹一番情況後,我就覺得丁藝有問題,在來的路上也跟朋友碰了碰情況,我們事先商量好了,演了今晚的戲。」
我猜他說的這個朋友,就是面具人了,而他們演的戲,就該是惡整丁藝了。
另外被阿峰這麼一提醒,我一下子想明白很多事,為啥我和潘子端了奶盟的窩點後,會這麼容易被兩撥混混找到,那晚去奧鴻,為啥丁藝也會出現在周圍,原來他跟奶盟有關聯。
再往深了說,那倆特警也是假的了,他晚上帶人來,或許就是針對我和潘子的,他那帶藥囊的煙,也一定有問題。
只是當時我無意提了句陸宇峰,他害怕出岔子,又裝作請我們吃飯,卻先讓兩個壯漢去指定飯店做準備,沒想到陰差陽錯,他反被陸宇峰拽到延邊菜館去了,這才來了一個計中計,讓丁藝這幫人中套了。
我和潘子都恨得咬牙切齒,潘子還對陸宇峰豎起大拇指讚了句說,「真不愧是阿峰,看人真準,你一猜就把丁藝的詭計識破了。」
陸宇峰搖搖頭,說其實他也不完全靠猜的,在見到丁藝擁抱時,他發現丁藝趁著摟人的時候,在他衣服上摁了個監聽器,這才是丁藝露出大尾巴的最關鍵破綻。
我一聯繫,又反問一句,「難道我和潘子早中招了?都被丁藝偷偷摁了監聽器?」
陸宇峰點頭說很有可能。我火氣又大了好多,問阿峰,「這種警局人渣不能留,咱們要不要聯繫組織,讓組織出面把丁藝抓起來呢?」
陸宇峰說這也是他猶豫的地方,憑目前掌握的消息看,丁藝跟奶盟到底有多深的關係,還不知道,雖然丁藝有錯,但他當了這麼多年警察,也有功。我們不能放過壞人,卻也要綜合考慮,不要把一個功大於過的人毀掉。
我懂陸宇峰的意思,說白了我們再給丁藝一個機會,慢慢挖掘,看他到底是罪大罪小,最終能不能被原諒。
陸宇峰不再聊啥了,只說明天見機行事,我和潘子配合他就是了。
我們仨又悄悄從廁所裡走出來,各自上床睡覺。
有陸宇峰在,我睡的很安心,也不怕有啥危險,等睜開眼睛時,都第二天早晨七點多了。
潘子這個沒心沒肺的,依舊咧個大嘴呼呼著,陸宇峰卻早醒了,還在玩手機。
這不符合他的風格,我猜他在跟面具人聊天,這倆壞爺們又在設計啥計謀呢。
我去廁所洗漱,這麼一折騰,沒一會兒潘子也醒了,我問陸宇峰今天去哪,陸宇峰說先歇著。
我們吃過早餐,在房間裡閒待起來,等到十點多時,陸宇峰招呼我倆去辦事了。
我們身上帶著監聽器,還不是拿下來的時候,有它在,我也不敢多問啥。我倆隨著阿峰上了一個出租車。
阿峰看著手機地圖指揮著司機,最後來到瓦方店的警局。我和潘子都理解阿峰這麼做的原因,但這把司機鬱悶壞了,一路上就聽阿峰左拐右拐的了。
我們下車後,正好趕上出警,看規模還不小,警局門口停了兩輛警車。只是出警人員還沒到位。
陸宇峰真不客氣,帶著我倆就要往一輛警車裡鑽,正巧旁邊站著一個警察,他喝了一聲把我們攔住了,又特意推了阿峰一把,問我們幹什麼的?
阿峰從背包裡把那小本拿出來遞過去,這小本我見過一次,上面寫著阿峰是北虎部隊特種兵,兼職東北區反恐特勤。
小本威力太大了,警察看完眼都直了,這時丁藝帶著一群人出來了,他看到我們仨一愣,這警員順便把阿峰的身份跟丁藝念叨一遍。
丁藝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也不知道想啥呢,而我心裡詫異連連。
我一直以為陸宇峰這小本是假證呢,現在一看,他還真敢把這玩意拿給警察看,難道這小子壓根就不是特殊線人?真的是特種兵?又或者說他以前是北虎部隊的,因為啥事入獄蹲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