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般的小飯館,上菜速度都偏慢,但這個朝族餐館不一樣,不到一刻鐘,一桌子酒菜就全了。我們倒了酒,這就開喝。
我們先客套幾句,陸宇峰又一轉話題,跟丁藝聊起奶盟來,丁藝說的這些,我和潘子都知道,所以興趣不大,把更多精力放在吃菜上。
沒多久,丁藝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來看了看,一皺眉,又接聽了。
他的聽筒聲音很大,我坐在他對面也聽到裡面問了一句,「老大,怎麼回事?」
我對老大的字眼比較敏感,因為警方習慣將上司成為頭兒,老大的稱呼,多是黑道的。
我搞不懂跟丁藝通話的是什麼人,而丁藝本身就更怪了,他答非所問的來一句知道了後,把電話掛了。
我們是在聚餐,互相間都很隨便,我就大咧咧的問了句,「丁隊,有事啊?「
丁藝搖搖頭,又張羅著,「來來,走一個!」藉著喝酒的勁兒,他竟把話題岔過去了。
我也不是八卦男,沒必要逮著一個問題刨根問底。
之後丁藝電話又響了兩次,他只是看了看號碼,就再也不接了。奇怪的是,陸宇峰電話也響過一次,他看後聳肩一笑,也沒接。
我們這頓飯吃的時間很長,足足快到晚上十一點了,我們四個喝不動了,各自靠在椅子上吸煙。
小飯館早就到了下班點,廚師都走了,只留下個服務員,算是陪我們的。這服務員忙了一天也挺累,坐在不遠處連連打哈欠。
我看了看服務員,又瞧了瞧丁藝,那意思老兄你該買單了吧。
丁藝也有這方面想法,還問我們,「一會要不要去歌廳玩一會兒?」可在他說完這話的時候,突然間滅燈了。
刷的一下,整個飯店變得一片昏暗。我們冷不丁特別不適應,丁藝還不滿意的吼著服務員問怎麼回事。
服務員也懵了,先連連道歉,說可能是臨時停電,她讓我們等等,又轉身去後屋找電筒去了。
現在天氣不太熱,但也不算太冷,這飯館的窗戶都開著。在我們坐著等待期間,有一個東西從窗外射進來,還一下撞在火鍋上。
我們吃的是那種銅火鍋,帶煙筒還能往裡放木炭的,鍋身也很硬,這東西打在鍋壁上,發出噹的一聲響。
我們都被弄得一激靈,陸宇峰還當先出言提醒,「不好,有敵襲,大家快躲到桌子底下。」
我和潘子一愣,隨後趕緊行動,但這麼一愣一耽誤,慢了半拍。丁藝先嗖的一下鑽下去了,他還挺霸道,把整個桌底下全佔住了,我和潘子再想往裡擠,沒地方。
我望著丁藝心裡這個恨啊,心說他不是刑警隊長麼?遇到危險,職責所在,他也該沖在第一線吧,怎麼反倒逃的比誰都積極呢。
我和潘子又想換地方,躲到別的桌子底下。但陸宇峰突然擺手,把我倆叫住了。
在這種環境下,我看不輕陸宇峰啥表情,卻能感覺出來,形勢未必有我想的那麼糟。
丁藝是一點不敢露頭,陸宇峰趁空摸了摸射進來的東西,又歪著頭看著丁藝,或者說看著丁藝落出來的小半截屁股。
我和潘子都成了觀眾,既不害怕也不想躲了,就想知道陸宇峰到底要幹啥。
陸宇峰突然喊了句,「不好,又有東西射進來了。」說完他還對準銅火鍋的煙筒使勁彈了一下。
他的手勁大,這下砰的一聲響,比之前那聲還猛。我看丁藝又往桌子底下鑽了鑽。
接下來陸宇峰一把將火鍋推翻了。這火鍋一直被碳烤著,溫度依舊很高,這麼一翻,熱湯全奔著丁藝屁股去了。
丁藝算倒霉了,被熱湯一澆,疼的嗷嗚一聲,而且他正在桌子底下,突然想站起身,反倒把頭磕到了。
陸宇峰也沒管丁藝,又跟我們喊了句,「不能盲目躲避了,咱們出去看看。」
我知道阿峰這就是場面話,雖然搞不懂他為啥欺負丁藝,但我跟潘子配合他,一同出了飯館。
我們只四下看看,意思一下。沒多久丁藝也跟出來了,他膽怯勁沒了,反倒狠得牙癢癢。
他一定以為火鍋是被第二個射進來的東西弄翻的呢,所以這股氣都用在尋找「真兇」上了。
可四周沒有可疑人,我們壓根找不到什麼。丁藝一邊揉著屁股一邊罵上了,我和潘子不敢亂說話,全看陸宇峰。
陸宇峰又進了飯館,等出來時,手裡拿了一把電筒和一支裹著布的弩箭。
電筒一定是服務員給的,另外這支弩箭,應該是第一次射進來的東西。我對這支箭太熟悉了。但丁藝望著這箭,火氣更大了。
陸宇峰讓丁藝消消氣,還把箭頭上的布扯了下來。
他展開這布,我們都發現這裡夾著一張紙條。紙條上寫了一個地址,落款是烹人學院。
我迷糊了,不知道這地址有怎麼個解釋,丁藝卻念叨烹人學院的字眼,還使勁搖著頭,大有不可思議和不信的意思。
從目前掌握的消息看,偷襲的一定是烹人學院和面具人了。陸宇峰說了他的看法,烹人學院一定是想讓我們去這個地址看一看,他在約我們。
我和潘子都贊同的點頭,丁藝卻沉默老半天,最後說了句,「危險!我看還是先叫警察吧。」
我差點被他逗樂了,心說你不就是警察嘛,但我明白他的意思,想多找些幫手過來。
其實他這麼想也沒錯,很穩妥。陸宇峰卻不贊同他的觀點,又強調,「人多未必是好事,容易打草驚蛇。丁隊,你帶著槍麼?」
丁藝拍了拍腰間,算是回答了。陸宇峰說這就足夠了,還建議我們立刻就趕到指定地點去。
丁藝還有些不樂意,但我和潘子支持陸宇峰,我們仨對一,讓他沒法拒絕。
我們打了一輛出租車,往那地址趕。其實這地址提供的很粗,只具體到一個胡同口。下車後,我們站在胡同前面,一同往裡看。
這地方有點偏,大半夜的也沒什麼人。陸宇峰又提建議,讓我們深入看看。
我們四人走的很慢,眼睛全都留意周圍情況,剛開始是真沒啥發現,但等走到一個岔路口時,突然熄燈了。
這是今晚第二次出現停電的情況,而且這次是周圍好一大片的路燈全滅了。我猜一定有人做了什麼手腳,把總閘拉了。
陸宇峰不怎麼緊張,我和潘子被他影響的也沒啥,但丁藝就不行了,把槍拿出來,還幾乎神經兮兮的打量著四周。
不久後,從一個岔路口先後傳來嗖嗖兩聲響,我知道肯定又有包著布的弩箭射過來了。
我們仨是一點事都沒有,但這兩支箭分別射在丁藝的膝蓋上,他忍不住哼一聲,在腿軟之下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胡同裡傳了呵呵呵的笑聲,大有嘲笑丁藝的意思。丁藝本來心裡就有一股火,這次氣的更是顧不上站起來,直接跪著把槍舉起來。
他是想對著笑聲方向開槍,不過整個胡同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到,打槍也是白打,而且警察也不能隨便開槍。
陸宇峰先有所表示了,擋在我們前面,我和潘子又一同出手,將丁藝拽起來。
我還問了句,「丁隊,沒事吧?」
丁藝都有些失態了,按說我這麼問,他回一句沒事就行了,他卻說了句,「我還死不了!」
陸宇峰接話囑咐我們小心,又帶著我們一同奔著聲源走去。
走了一段我們就有發現了,一個穿著風衣扣著帽子的人,低頭窩坐在牆角下。他對我們的到來也不理不睬。
我猜不透這人是誰,心說到底是烹人學院還是面具人呢?
我們四人中,丁藝反應最大,他上來精神頭了,蹲著馬步,舉著槍,先衝著這怪人衝過去。離近後,他還扯嗓子喊了句,「站起來。」
可怪人依舊不理不睬,丁藝看了看我們仨,或許他覺得,被這麼冷漠有點掉架子了,他又對怪人喝了一聲,還不客氣的湊上前踹一腳。
他這一腳正踹在怪人肩膀上,一下讓怪人坐直了。
我們都沒想到,怪人還帶著面具,是很血腥很噁心那種,而且他被這麼一踹,還突然抖動身子,用沙啞嗓音,呃呵呵的笑起來。
我被嚇得腦袋嗡了一聲,但畢竟離得遠。丁藝是首當其衝的受害者,他忍不住哇叫一聲,連連後退。尤其他運氣真不好,腳踩禿嚕了,噗通一下坐在地上。
我這時也看出來了,這壓根就是個玩具人。丁藝卻真糊塗了,也再壓制不住,對著玩具人砰砰的連打了好幾槍。我耳朵被震得生疼,周圍肅靜也被打破了。
丁藝漸漸緩過神來,我們仨看他不開槍了,這才敢湊過去,陸宇峰拿出手機,用屏幕光對著玩具人照著檢查起來。
我和潘子又像剛才那樣,一左一右的夾著丁藝,把他拽起來。
丁藝氣的嘴唇直抖,看樣也想說點啥,卻最終沒說出口,而我腦袋裡全是問號,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局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