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礦離奇命案
陳有源這個黑白通吃的大鱷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面無表情道:「我這件事不方便讓外人知道,所以周先生答應幫我解決,我才能說出來;不幫我解決,我是不會說的。」
師父臉色很難看,如果事情好解決,陳有源不會來找我們並且以此為威脅,所以答應下來可能做不到,但不答應下來,我和師父以後肯定不好過。
房間裡沉默了下來,氣氛有些緊張,陳有源很從容,絲毫不急,像是吃定了我們。
師父曾經多次跟我說過,做一件事情之前,必須對這件事有充分的瞭解,明白前因後果,然後再量力而行。比如一個人做了太多壞事,上天讓他重病,受盡痛苦作為懲罰,你把他治好了,這個罪孽可能就要你來承受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看相算命,問個財運前程之類的,指點一下問題不大。比如這個人本來就有財運的,你指點了他,只是把他本來應該幾年後才能獲得的錢財提早得到了,這就像從銀行裡預支,他有錢後花錢做些善事就是還利息,所以他沒有欠銀行的,他的人生沒有發生太大變化,你也沒有破壞因果和平衡。如果是改變運勢、救人活命、指點風水寶地之類的大事件,必須深入瞭解這個人的品行,真正有德行、有福祿的人才可以幫他的忙,並且要他付出相應的代價。
陳有源是個打著善人招牌的大壞蛋,現在要求的也是大事,又不知道要做的是什麼,按我師父的規矩是絕對不能答應的,以他小心謹慎的處世態度也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但我師父猶豫了幾十秒鐘之後,卻答應他了。
我知道師父是為了我,現實是殘酷的,我不是超能英雄,至少目前我鬥不過蝴蝶幫,他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給我鋪路。我很感動,也很憤怒,假如我有了超強的實力,一定要給這些流氓惡霸好看!
陳有源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勉強露出笑容:「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去年我跟別人合夥承包開採一個金礦,一直很正常,但是上個月開始經常有東西不見了,工人都說是鬧鬼,我請人去處理了一下,後來就沒事了。前幾天有一個工人因為跟管事的吵了幾句,想不開上吊死了,隔了一天又有一個人不小心掉進粉碎機裡面……」
陳有源說到這兒的時候,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跳動了一下,兩個年輕人臉上都有驚懼之色。我和師父都明白了,事情沒有他說的這麼簡單,事發現場一定極其恐怖,他現在還在心驚肉跳。
師父問:「公安局的怎麼說?」
「這個……」陳有源遲疑了一下才說,「上吊的人已經排除了他殺的嫌疑,機器絞碎人是意外,公安局這邊你不用擔心,你去看看有沒有鬼怪,有就幫我解決掉。我也不會讓你白忙,事完之後我給你兩萬塊,以後也沒人敢對你們不禮貌。」
師父問:「金礦在哪裡?」
陳有源說在某某鄉後坉村的鷹嘴崖下,我師父立即臉色變沉重了,而我沒有聽說過這個村子的名字,不是我們鄉的,所以不知道他擔憂的是什麼。
師父又問:「那裡現在還有人嗎?」
「沒人了,我可以派人派車送你們去。」
師父說:「我要找一個當時在場的工人,問一下事情的具體經過。」
陳有源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並且催促我們現在就走,金礦的幾個股東是本市大有來頭的人,停工太久他也不好交代,最多再過三天就要開工。
我本來很不想摻和這件事,但是師父已經答應了,只能跟著去,於是回家簡單收拾了一下,對我媽說只是跟師父一起去做超度道場,要去好幾天,大半個小時後就坐陳有源的小車走了。
上路之後,我才從師父口中知道後坉村鷹嘴崖在哪兒,其實那個地方離我們村直線距離並不遠,也就幾十公里,但那兒不屬於我們鄉,沒有道路通往那兒,必須繞很大一個圈子才能到達。後坉村距離雲頂山很近,鷹嘴崖就是雲頂山支脈形成的懸崖,我這才明白師父聽到地名時臉色很難看,因為那裡很接近「猛鬼山寨」!
我們這兒方圓幾百里地,最出名最靈異的有兩座山,一座是仙巖,因為傳說曾經有一個女道士在山頂得道成仙;另一座是雲頂山,山頂常年雲霧繚繞,絕壁千仞,在某一個絕壁之下有一個猛鬼山寨,沒有人敢靠近。
說沒人敢靠近有些太絕對,有一次我二師父老林子喝醉了,吹噓他膽子有多大時,說他有去過,但等到他清醒後我再問他,他卻不肯承認。我嚴重懷疑我師父周潭也去過,但他也不肯說,猛鬼山寨就像是一個禁忌之地,不但沒人願意靠近,甚至不願意提起。
難道說陳有源的金礦,是受到了猛鬼山寨的影響?我有些興奮,也有些不安,興奮的是師父這一次避無可避,必須對我講有關猛鬼山寨的事了;不安的是師父現在只有豐富的理論和經驗,基本沒有實戰能力,我學藝還不到一年,連半桶水都算不上,也沒多少實戰能力。更糟糕的是,自從那次貼符紙被大樟樹重重一擊之後,我就感應不到體內的狐狸精了,遇到危險時我沒有擋箭牌和殺手鑭了。
到了我們鄉所在地,陳有源接到一個電話,說不能親自送我們去了,另外找了一輛小麵包車送我們去後坉村,到了那兒會有人接待我們。
司機是個中年人,話不多,只管開車,傍晚六點多我們到達了後坉村。
這是一個僅幾十戶人家的小村子,村前有一條小河,村後有少量梯田,舉目四顧全是險峻的高山,地形極為狹隘,是一個真正的山溝。在山外這個時候還有夕陽,這兒卻已經顯得很幽暗和清冷,各種鳥獸鳴聲此起彼伏。
有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在村口晃悠著,見到車子到來急忙迎了過來,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眼神有些期盼,也有些不安,顯然心理壓力很大。他自我介紹是這個村的村長,接到陳有源的電話在這兒接我們,問過姓名,他居然聽說過我師父和我師祖的名頭,連說久仰大名之類。
後坉村不是行政村,以前算一個生產隊,現在算是一個自然村,只有一個主任,習慣上稱為村長。這兒離金礦還有十幾里路,並且山路很不好走,只能在這兒過夜,明天再進山。
往村長家走去時,師父很隨意地問:「這條路好像新修不久啊?」
村長道:「對,以前只能走手板車,去年陳老闆開金礦才通的大路。」
「哦,你們這兒田不多啊?」
村長本來是很緊張的,見我師父問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家常話,精神放鬆了一些:「是啊,一個人還不到一畝地,只能種一茬,以前就造挖些竹筍,採些草藥賣錢,日子不好過。這兩年變化大了,通了汽車,電話和閉路(電視)也有了,全靠了陳老闆啊!」
師父笑了笑:「這裡是怎麼發現金礦的呢?」
「這個啊,前幾年有幾個山西人到了這裡,用木盆在河裡洗沙子,洗了幾天我們才知道有金沙,大家就都跟著去淘了。後來淘金的人越來越多,傳到上面去了,派人下來探測,說是上游有金礦,然後就不讓淘了。」
師父道:「這麼近,你們村有不少人也在金礦上班吧?」
「那是,我們村有六個正式礦工,臨時工隨時叫,食堂也是我們承包的,還經常有採購、送貨的活計……」
老村長哪裡是我師父的對手?三言兩語,村裡的基本情況就被我師父套出來了。以師父這水平,不去當刑警真是太浪費了!
村長熱情地招待了我們,好煙好酒,菜也很豐盛,師父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聊著。其他事情村長都有問必答,話也不少,但一提到金礦發生的命案,他就立即緊張起來,說他什麼都不知道。
吃完飯,村長遵照陳有源的吩咐,把曾經在金礦工作的一個村民叫來,配合我師父調查。這個村民幾乎與村長一樣反應,問其他事都爽快回答,一問到金礦死人的事,他就說不太清楚,死的人與他不是同一個崗位的,他所說的內容與陳有源說的是一樣的。
顯然有些事情陳有源不想讓我們知道,早就交代過相關人員,眾口一詞了,用專業一點的術語來說就是「串供」。
我和師父都很困惑,為什麼死人的具體情況不讓我們知道?如果是靈異事件死亡,應該詳細告訴我們才對;如果是謀殺、兇殺,我們不是民警,不是來抓罪犯的,也沒有必要對我們隱瞞啊,這裡面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