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幫主造訪
這還不算,他還要給我講大量祖師爺的經歷和心得,以及一些鄉野奇聞迭事。除了上課還要熟讀背誦大量書籍,晚上我至少要花五個小時練陰陽訣,有時凌晨還要跟著二師父老林子練擒拿術,以至於我媽屢次想給我相親我都沒空去。
其實我已經有「未婚妻」了,但這門親事我是同意的,陳書記沒找上門來,我求之不得,當然也不會再提這件事,所以也沒告訴我媽。
忙碌的日子過得快,眨眼就過了大半年,我跟著師父偶然給附近的村民處理一些雞毛蒜皮的靈異事件,不值一提,遇到紅、白喜事去混一頓吃的,我漸漸也染上了喜歡去別人家蹭吃的惡習。
這期間有幾件小事需要說明一下,第一件是勝玉婆的女兒去市裡面告狀,結果導致我拿不到「退休金」了。因為我本來就不是退休人員,退休金只是出於人道主義給我生活方面補助,現在我的病好了,當然不能再拿。
好吧,我是好青年加好公民,不能當國家的寄生蟲,不拿就不拿了,無所謂,以後就當神棍混吃騙喝吧。
第二件是蝴蝶幫對我懷恨在心,前不久在我家大門上按了一個血手印,還把一隻砍掉了頭的雞丟進我家後院……這兩次威脅著實把我緊張了一陣子,但他們並沒有真的大動干戈,也許他們也有一點怕我會法術吧?至於那只沒有頭的雞,我沒捨得丟掉,把它拔毛去肚,燉成了香噴噴的雞湯。
第三件事就發生在剛才,讓我相當鬱悶和挫敗感。經過持之以恆的苦練,我終於打通了手三陰三陽,足三陰三陽共十二條經脈,以為陰陽訣功行圓滿,可以抖一抖威風了,一大早就很興奮地跑去告訴師父。結果師父卻告訴我,我只是練成陰陽訣第一層而已,只能算是剛剛入門,後面還有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層……
我以為師父是在跟我開玩笑,結果他翻出一本破書給我看,那是祖師爺的練功心得,有字有圖有真相,我真的只練成了第一層「太極混沌」,放在古代甚至還不能算是陰陽師。
什麼叫太極混沌?那就是我氣海穴內的靈氣是混沌一團的,不陰不陽,繼續修煉下去,靈氣會陰陽分離,變成兩股如陰陽魚一樣旋轉不休,可以任意調用陰氣或陽氣,這樣才達到第二層「兩儀陰陽」;
再繼續修煉,陰陽二氣達到極致,就會陽中生陰,陰中生陽,太陽之中包著少陰,太陰之中包含著少陽,內視氣海穴時可以看到一對陰陽魚有了眼睛(就是我們常見的太極圖模樣),這樣就達以了第三層「四象化生」;
後面還有第四層「五行長生」、第五層「返璞歸真」,周家的幾個祖師爺都沒有煉成過,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師父很嚴肅地說:「我們是正宗傳承的陰陽師,不是江湖騙子,陰陽訣作為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功法,怎麼可能一年時間就練成?萬丈高樓你只打了一個地基,越往後越難,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只能達到第二層,只有極少數人能達到第三層,至於第四層和第五層,近幾百年來沒有聽說誰練成功。」
見我很失望的樣子,師父語氣又緩和了一點:「你算是非常快的了,第一層一般人需要五年以上才能練成,你才花了不到一年時間,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就是百年難遇的奇才,足以驕傲。但你要有思想準備,越到後面越難,陰陽訣比道家的內丹功法更難練……嗯,我只要求你三十歲前達到第三層,沒有更高要求。」
我忍不住問:「師父,你達到什麼境界了?」
「咳,咳,我現在不是基本沒有修為了嘛。」師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肯直接回答。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又是三十歲,難道我真的活不過三十歲?我問:「師父,為什麼一定要在三十歲前達到第三層?」
「這個,這個,咳咳……這是我給你設的最後一個保障,是一個可以百分百延命成功的逆天法術,是正宗的陰陽家代代相傳的救命絕招,必須陰陽訣達到第三層才可以使用這個法術。」
我大喜:「原來還有這麼牛B的絕招,快點教我。」
師父立即大搖其頭:「不行,現在不能教你!」
「為什麼不行?」
「你修為不夠,根本不能使用,強行使用必定失敗,而這個法術終身只能使用一次。」
有這麼神奇的法術不學會,我要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了,我立即舉手朝天:「我對歷代祖師發誓,陰陽訣沒有達到第三層之前絕對不使用!」
師父一臉為難之色,吞吞吐吐道:「還是不行,我要對你的未來負責,總之我會安排好的,該教的時候我會教,該說的話我會告訴你,你不用心急。」
我就更鬱悶了,師父您老人家身體一直不好,萬一哪天睡著了就不醒來,我去向誰要這最後一道保障?不過我不能當面咒師父,也不希望出現這樣的事,所以這話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我覺得師父有很多事情在瞞著我,可是他不肯說就是不肯說,理屈詞窮了就倚老賣老,我也無可奈何。
正當我們師徒倆僵峙不下時,門口傳來一個男人聲音:「周潭先生在家嗎?」
我和師父急忙起身,走到臥室門口探頭往外看,這一看我們倆立即就愣住了,該來的躲不掉,終究還是來了!
那人四十出頭,皮膚白淨,五官端正,富富態態,身穿雪白襯衫,筆挺西褲,珵亮皮鞋,看起來像個村幹部,但與他眼神相對之際,就會發現他眼神有些陰冷和凌厲,令人不安,我們這裡沒人不認得他——他就是蝴蝶幫的幕後老大陳有源!
陳有源表面身份是個體戶,承包了大量茶園和橘園,承包了本鄉的客運車隊(實際是壟斷並抬高票價),在鄉鎮辦了個雕刻廠,有兩家幾家歌舞廳,還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生意,他是本地的一個大名人,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陳有源後面還跟著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強壯精悍,穿戴整齊,沒有染髮也沒戴耳環之類的零件,提著一個密碼箱。
我承認以前港台片看多了,立即想到了港台劇中的黑幫交易或談判,那個密碼箱裡面如果不是滿滿的鈔票,就一定是槍械……
師父畢竟是老得成了精的人,一愣之後就堆起了笑容迎過去:「老朽就是周潭,陳老闆是大忙人,今天刮的是什麼風,居然把你給吹來了。」
陳有源快速打量了師父和我一眼,眼睛微瞇,淡淡道:「聽說周先生很有本事,特地來找你看看相。」
「不敢,不敢,老朽水平有限,實在是鄉親們有難處,才不得不硬著頭皮幫個忙,實在談不上本事。陳老闆請坐。」
師父示意我倒茶,我卻站著沒動,這是「人民公敵」,我豈能倒茶給他喝?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做個了斷也好。
陳有源給師父敬了一根中華,我拒絕了,雖然我也有點想試試這種傳說級的香煙,但我絕對不能被黑暗勢力收買。接著我師父就開始滿口跑火車了,什麼眉清而秀,四海聞名;耳有垂珠,富貴雙居;口紫而方,廣買田莊……拜託,看相要綜合起來看的,再說他的嘴既不紫也不方,耳垂也不是很明顯。
唉,為了一根中華,節操掉了一地。
陳有源也知道我師父是在胡扯奉承,卻微笑著點頭。師父口沫橫飛,說了幾分鐘突然語氣一轉:「不過……你印堂上有一青一黑兩股氣,青主怪異,黑主憂疑,恐怕有些怪異的事讓你煩心。」
陳有源立即挺直了腰,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我嚇了一跳,師父要忽悠人也得挑一句專業一點的,印堂發黑大胸之罩這樣的話,完全是江湖騙子說的,沒有一點含金量。
陳有源倒是沒有發怒,眼睛瞇得更小了,不動聲色道:「能說得更詳細一點麼?」
師父不慌不忙站了起來,走近陳有源瞪大眼睛細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得陳有源坐立不安,這才笑道:「你印堂處的黑氣向上延伸到了中正位,中正代表同僚,另外交朋位上暗晦,代表朋友之事,可見你憂心的事不是你自家的事,而是你與人合夥經營的生意不順。」
此言一出,陳有源霍然站起,他後面的兩個年輕人也露出驚詫之色,互相對視了一眼。我暗鬆了一口氣,再看陳有源臉上,印堂並沒有什麼黑氣,倒是中正和交朋位上真的有一點兒偏暗,像是有污垢的感覺,但非常輕微,如果不是師父指出來我根本不會注意到。
PS:「中正」在印堂之上一指寬處,「交朋」在印堂之上兩指寬再橫移約兩指寬處。
陳有源換上了笑臉,連連拱手:「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厲害,厲害,這件事你幫我化解了,以後誰都不敢對你們不敬,有什麼難處也可以來找我。」
我和師父剛露出的笑容僵在臉上,他這是在威脅我們,如果我們幫他化解了,他可以不計較以前的事,還會罩著我們兩家,如果不幫他化解,估計血手印和沒頭雞的警告就要兌現了。
我年輕氣盛,忍不住就要發作,卻被師父扯住拉到了後面,他笑道:「陳老闆是做大生意的貴人,一定可以逢凶化吉,哪裡需要化解?」
陳有源道:「周先生是為鄉親們排憂解難,我也是在為鄉親們出力,周先生既然認得我,應該也聽說過我在附近鄉鎮修橋補路,捐資助學,規範市場,做了不少好事。」
「這個……咳咳,陳老闆先把事情說來聽一下,如果我力所能及,當然盡力化解,要是力有不逮,陳老闆再請別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