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凶殘
段盈盈露出思考的神情,過了一陣道:「好像還真是。」
「本來就是,我們要找到他,現在這樣有幾個可能性,第一是他感覺到苗頭不對做賊心虛自己跑了;第二是他知道段中和在什麼地方,去通知段中和一起跑了;第三就是他通知了段中和,但沒有一起跑,而是被段中和殺了滅口;第四就是他去了幫我們做某些事一時間回不來。」
段盈盈道:「我立刻通知其它人,兩個一起找。」
段盈盈跑出外面,我跟出去,不過沒她快,她輕駕熟路轉進巷子轉瞬就已經消失。幸好她消失的快,回來的更快,告訴我已經安排好以後,帶著十多個人去村寨口迎接外面的幾百人。我沒有出去,但很明顯能夠聽見那幾百人剛進村就開始燒鞭炮,以及放火銃,怦怦怦的聲音響個不停,最後敲鑼打鼓的聲音才響起來,奏的是哀樂,很悲很悲,聽起來彷彿控制都在哭泣。
伴隨著一陣陣哀樂和似假非假似真非真的哭聲,幾百人陸陸續續鋪滿村寨中間直插族堂的斜坡大道。我看見密密麻麻就像螞蟻般的人影以及火影,我腦子走神了一會,我在想如果這是打仗,我只要滾十個八個火球下去先弄到一大片,再帶幾十人掩殺過去,大勝可期。
不多久人已經全部走上來,兩旁的警察看見這陣仗都躲到兩邊的巷子裡面不出來。最後這些人在族堂大門前停下來,排成兩排,他們之中有男有女,老的五六十歲,小的十三四歲,一個個都一臉哀傷、一臉凝重。而他們排成兩排那是因為要拿佛香才進族堂,段盈盈早已經安排好四個人站在族堂大門兩邊,一邊各一個負責點佛香,一個負責派發,每個人三根,拿了香的就跨過族堂地台哭唱著進去。他們的聲音出來的很突然,嚇我一跳,而哭唱的內容是根據輩分稱呼的:嘿……,嬸兒……啊,你何走爹那麼早啊……嘿,路橋別斷,風雨別來,路上走好啊……
除了稱呼之外,同樣的內容在我耳邊響了幾百遍,而且其中還夾雜著哀樂,那氣氛著實嚇人。等他們都哭過一遍上完香從兩邊側門出來,回到族堂正中間的空地台,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後的事情。段盈盈等的就是這個時間,她和帶頭的商量了幾句,帶頭的再吩咐下去,這幾百人就陸陸續續從各個方向出村寨,代替了原本村寨的一百人做盯梢工作,那一百人則參加進搜索隊伍裡面,風風火火地在村寨裡掘地三尺找段柏德和段中和。
我一直在族堂門前等待,哪都沒去,而那些警察在左右兩邊路對面的巷口,好幾次都想出來找我說話,最終又不敢,我也沒理會他們,我站我的,抽著煙,看著面前的大道。
向飄飄就站在我傍邊,原來好久不說話,卻忽然蹦出來一句:「其實有沒有可能段中和已經離開?雖然段盈盈之前說過她找不到段中和,只有她奶奶知道段中和在什麼地方,我總感覺有問題,她當時說的不是實話。你想想,段盈盈的奶奶安排了那麼多事,關鍵是最後說的不留後患,如果真是她把段中和藏起來,死前一刻肯定會告訴段盈盈吧?結果她沒有告訴段盈盈。」
我道:「你意思是段中和去了小鎮?如果他主子是李綿芳,正在和李綿芳一起?」
「如果不是李綿芳,就是其它人,我們可以消滅之……」
我很驚訝,因為如果段中和的主子是李綿芳,這事明顯對向飄飄很不利。
向飄飄那麼聰明的女人,當然能從我的驚訝表情裡看出幾分我的內心想法,她道:「不要用這種目光看我,雖然我為了我妹可以很自私,但不是所有事都這樣。比如眼下的事,搞不好一個村寨就會毀於一旦!關鍵是段盈盈,她給你看的是假族譜,指不定真族譜拿出來就和我一個祖先,她沒有了實力就等同於我的力量被消弱,更不利於救我妹。」
大智慧,無私,我心裡又對她產生幾分她救我爸時的崇拜:「我贊同你這種想法,不過先找完再說,一步步來,不能急。」
向飄飄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不經不覺又過去半小時,那會已經快十二點鐘,忽然村寨右邊下列傳來一陣瘋狂的銅鑼聲,這是找到人的信號,我沒有等段盈盈從族堂出來,就已經和向飄飄一起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我跑的比較快,是我先到的,我發現找到人的地方竟然是村寨的肥料屋,還真會藏啊!
人從二樓給抓下來,是段中和,他已經揍了幾棍子,能看出來人暈暈乎乎不清醒的狀態,我提著他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抽起來,掐住他的下巴道:「段柏德呢?」
段中和道:「我要見盈盈……」
我道:「你見個屁,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把你扔飼料堆裡活埋了你。」
段中和想掙脫開我的手,掙脫不開,嘴裡含糊道:「各位兄弟叔伯,這是外人,你們不要被外人利用,我們村寨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我要見盈盈。」
村寨的寨民給了段中和回應,不過不是用嘴巴,而是用手裡的棍子,一棍砸向他的肚子,把他打的腰身一躬嘩啦吐出了一堆污穢物。我早就放了手,我站後一步一腳踹向他的屁股,他辟啪摔在地上鬼哭狼嚎,我對剛剛抓他下來,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寨民道:「帶回去見段盈盈。」
立刻,段中和被拉起來,其中兩個男人架著他往回走,剩餘的有人問我還要不要繼續找段柏德?我說當然,他們連忙分散了繼續找。我跟著押著段中和那些人回族堂,大概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已經看見了段盈盈,她和向飄飄一起走來,大概是向飄飄看追我不上,停了下來等過她。
所有人都停下來等段盈盈走近,而段盈盈走近到十米的時候,快速的束起自己的秀髮,掖起衣袖,從一個寨民手裡拿過一根小臂粗的棍子抓在手裡,邊繼續走邊對控制段中和的兩個男人道:「放開他……」
控制段中和的兩個男人毫不猶豫放開手,段中和站立著,身體有點晃,搖著腦袋想看清楚段盈盈走近沒有。段盈盈當然已經走近,那一刻她整個人非常有氣勢,就彷彿一個戰士一樣,手裡拿的不是棍子,而是冷冷的砍刀,舉起來就一棍敲在段中和的肩膀處。
嗷一聲,段中和發出慘叫聲,他下意識用沒有受傷的臂膀去摸自己的肩頭,段盈盈還覺得不解恨,又舉起木條,這次打的是段中和另一條胳膊,看她咬著牙的狠勁,估計用了身上超過九成的力度!段中和感覺到了危險,感覺到這一砸非同小可,他情急之中只能舉起手來擋。
卡嚓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都知道發生什麼事,段中和的手骨被段盈盈打斷了,大家應該是都沒見過段盈盈如此殘暴,或者親手施暴,所以都不自覺退後了一步,臉上露出幾分驚恐。而伴隨著這種環境,段中和再次發出哀嚎聲摔在地上打滾,他看見才趕來的警察就像看見救星,不停喊救命。
警察能救段中和嗎?事實上警察想救,他們走過來,不過剛到段盈盈身後一米多遠,段盈盈就轉過身冷冷對他們道:「再走前一步,我保證你們全部都殘廢著出村寨……」
段盈盈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環境氣氛裡顯得清晰明瞭不敢漠視,警察都不敢輕舉妄動,甚至帶著青紫的臉色慢慢往後退,段盈盈很滿意地轉回去,面對著段中和一字一句道:「我的好叔叔,你還有話說嗎?」
段中和咬牙對大家道:「你們信這個婆娘?就算你們信,這個婆娘管你們生活嗎?你們的生活是我管,你們竟然不分青紅皂白。」段中和還在抵抗,現在的他和我第一次見的他完全不一樣,我第一次見他的印象,感覺他是個很好的人,因為看見段盈盈受那麼嚴重的傷,他眼眶會紅,現在想想,我在懷疑那其實是不是喜極而泣?
大家聽完段中和的話,稍微有幾分遲疑,但等段盈盈說了一句話以後,又都恢復了原來的模樣,段盈盈說的是:誰相信他就站到他身後去!
看身後一個人都沒有,段中和絕望的吼道:「我要見族老,我是村寨的財神,無憑無據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你們不能聽片面之詞,我要求對質。」
段盈盈說了一聲如你所願,轉身先往回走,那些警察自動自覺走開。他們的表情非常無奈,雖然這是動用私刑,但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的是什麼人?自治區的偏遠村寨,大寨關聯著小寨的土著,全鎮百份之九十的人口都是他們的人。除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之外,警察是別無他法,因為弄不好就站在了全鎮人民的對立面。
片刻,一群人浩浩蕩蕩回到了族堂門口,段盈盈直接抽著段中和的衣領往裡面拖,真不知她哪來的力氣和霸氣,大概是因為悲傷吧。事實上悲傷最能激發一個人的力量,把人內心所有的凶殘和麻木都激發出來,我們都有凶殘和麻木的一面,只不過不輕易表露出來,或者敢想卻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