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歸途
當時,我將孫金金托付給蠻子,蠻子下『洞』時無法帶著它,便給它留了食物水源,還做了個窩,食物和水都已經被孫金金吃喝光了,只剩下那個所謂的窩,是蠻子去外面採摘的大型樹葉,防止在山壁的凹陷處,既保暖,又能遮風擋雨,這看起來五大三粗的漢子,事實上也有溫情的一面,這大概是源於人類保護弱小者的天『性』吧。
無論周圍的環境對人造成怎麼樣的改變,但有些天『性』,是人與生俱來的,它總會在無意識的時候覺醒,我看著那個綠『色』的窩,只能搖了搖頭,三人一獸,踏上了歸程。
進入林間時,那種輻『射』造成的暈眩感依舊如影隨形,我不知道這一次強輻『射』的經歷,會不會對自己以後的體質造成什麼改變,會不會以後生下畸形兒什麼的,有了來時的經歷,我們這一次避開了很多危險的地方,再加上我們三個警覺『性』都很高,許多危險,都被我們給迴避掉了,在叢林只過夜一晚,第二天傍晚,我們回到了來時的山崖,那條繩子還垂掛在懸崖邊,彷彿等待我們去攀爬。
上去之後,就地紮營一晚,我們繼續往回走,那片榃伯被我們燒的差不多,因此到沒有遇到什麼攻擊,渡過那條河以後,才算是真正安全了,我們也徹底放下心,當夜紮營的時候,睡了個昏天黑地。
等出了峽谷,看到我們來時放置在路邊的車輛,這才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車子一共有五輛,但現在它們的主人,卻都再也回不來了,我們三人都會開車,一人架了一輛,準備就此分道揚鑣。剩下的兩輛便留在原地,但願小黃狗三人能用得上。
在上國道之後,鬼魂陳和假貨停車,兩人將頭探出車窗,似乎在商量什麼東西,就在這時,鬼魂陳忽然轉頭,指了指我,似乎和假貨在說我的事情,沒等我明白過來,假貨已經架著車飛馳而去。我隔著車窗問鬼魂陳之前在說什麼,他搖了搖頭沒有表示,但離奇的是,一路上,我們的前進方向居然是一模一樣,當晚到達市裡,我們身上的現金早丟了,也沒有攜帶銀行卡,便湊合著在車裡過了一夜。
車費是個問題,我本想去公安局解決,讓警察同志幫忙調動一下資金,但一想到自己和鬼魂陳現在的情況,便覺得警察局實在不是個好去處,於是給小劉打電話,讓她來西藏跑一趟,接我回家,鋪子先讓小夢看著。
這倆小丫頭雖然不靠譜,但一聽我連住招待所的錢都沒有,也急了,辦事速度『挺』快,第二天下午就坐著小飛機跟我們匯合了,我知道飛機沒有直達的,要想跟我匯合,還必須要轉火車,這樣折騰一個小姑娘,我也『挺』過意不去,但看她沒有什麼抱怨的情緒,也『挺』感動的,誰知下一刻小劉就說:「老闆,我把你的證件都帶來了,不過難得來一次西藏,你給報銷一下,順便組織一下員工旅遊唄。」
我指了指自己兩天沒洗的臉,渾身的惡臭,說道:「我都這樣了,你有沒有良心。」
小劉道:「良心不能當飯吃。」說罷將錢包扔給我,自己溜了。
鬼魂陳一直跟著我,我不知道他打什麼算盤,但我也不是小家子氣的人,正打算帶他去酒店休息一晚,鬼魂陳忽然拽住我的手,搖了搖頭,指了指對面的一個髮廊,我驚得差點兒沒咬斷自己的舌頭,說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去髮廊**,我說你……」
鬼魂陳打斷我的話,慢吞吞的說道:「我以前的身份不能再用。」
霎時間我明白了鬼魂陳的意思,現在的酒店和正規旅館,都要檢查身份證,並且安有監控,而根據假貨與鬼魂陳的約定,陳默這個人,應該已經死在西藏了。
我點了點頭,便和鬼魂陳去了那家一看就提供不良服務的髮廊,因為髮廊『門』口的廣告牌上,是一個十分**的大『胸』大屁股『女』人,我們進去後,骯髒到極點的造型差點兒被當成乞丐,被接客的小姐著實嫌棄了一番,但塞兩個錢也打發了,洗漱完畢後,我躺在不知多少人滾過的『床』單上,一閉上眼,便是那些死去的人一步步朝我走過來,然後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大伯並沒有死,只是如同假貨所說一樣鬼化了,但他意識模糊,找不到出去的路,一直在藏寶『洞』裡兜圈子,偶爾會遇到死去的屍體,大伯靠著那些屍體充飢,最終餓死在了那裡面。
我被這個噩夢嚇醒,醒來的時候,被套都讓冷汗給『弄』濕了,我睡不著,坐到窗戶邊『抽』煙。
狹小的房間裡味道十分『混』雜,甚至可以聞到一些類似於『精』液的味道,想必這個地方平日生意還是很火爆,只是衛生條件真差,我想著想著,就忍不住扇自己一個耳光,姓陳的見不得人,我給他錢讓他住髮廊就好了,自己不去酒店享受享受,跑這兒來遭什麼罪。
但真正讓我心情鬱悶的並不是這個原因,實在是這次的經歷,對我的影響太大了,任何人在經歷這些事情後,恐怕都沒辦法睡的安穩,我腦海裡不斷冒出一個個的問題,不斷閃現出一個個的擔憂。
大伯究竟是死是活,如果真的鬼化了,他有機會恢復正常嗎?在恢復正常之後,會不會逃出來?
小黃狗等人,是否還被困在那塊怪石裡?應該不會吧,他並不是一個蠢貨,我都能發現的線索,他不該不知道才對,那麼他為什麼又一直沒有『露』面?
郝教授等人活著回來,那麼王哥是否也還活著?他難道是和郝教授等人在一起?如果他還活著,又為什麼一直不聯繫我?
鬼魂陳一直跟著我,又是怎麼打算的?
他如今想瞞過上面,但又不放棄自己的那個目標,他究竟想幹什麼?
假貨和他之間的協議,除了我知道的那部分,還有什麼?
這次回天津後,所有的事情是否到此為止了?
還有更多的問題,如同開閘洩洪一般湧進來,我將新買的一盒煙全『抽』光了,嗓子都乾啞了,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我怕自己一睡,就又回到那個藏寶『洞』裡去了。
就這樣,我一直坐到了黎明,太陽未完全升起的時候,我打開房間裡那台老又老髒的台式電腦,一打開,各種黃『色』網站就彈了出來,也不知這條電腦究竟受過多少折磨,全都是病毒,我先是義務殺毒,然後上網準備訂機票,我沒有搭理鬼魂陳,訂好最快的機票後,我給他放了數量可觀的現金,便離開了。
我知道以鬼魂陳的警戒『性』,肯定知道我這一晚在幹什麼,但他沒有說,也沒有醒,顯然,分道揚鑣的時候到了。
我訂的是當天的火車票,轉到市裡後,才改飛機,時間掐的很準,沒有延誤上飛機的時間,回到我在天津的小『藥』鋪時,不顧小夢連珠炮似的問話,我倒回自己的『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醒來的時候照鏡子一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覺自己以前有些嬰兒『肥』的臉,輪廓變硬了,也曬黑了,更重要得時,我感覺自己似乎有些老了,鏡子裡那個人的眼睛,顯得疲憊而暗淡。
為什麼要暗淡?
老子現在可是有錢人,大伯留下的遺產多了去了,暗淡『毛』啊!為什麼要在這裡玩悲傷,這可不是我的『性』格。
大伯人都走了,事已經成定局,我應該趕緊去把那份財產轉移協議簽了才對。
我心裡這樣想著,但我卻覺得自己眼眶陣陣發熱,心頭跟壓了一塊鉛一樣,讓人喘不過氣來。
接下來的時間,我都在修養生息,雖然當時受的傷『挺』多,但由於『藥』墨的功效,我只吃了些『藥』片,幾乎沒動外科,傷口就自己結痂了,大約十天時間,整個人便生龍活虎,大伯那份轉讓協議一直擱在我的保險櫃裡,但我不想簽,我總覺得簽了這份協議,就意味著大伯真的死了。
如果現在他能活著回來,我一定告訴他,其實我對他的遺產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在我心裡,他比遺產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