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一圈牆壁的坍塌,久違的陽光從不朽之殿的門窗照射進這塵封已久的大殿。不知何時,伴隨著一陣狂風,不朽之殿所有的大門都被狂風吹開。那落滿灰土的重重帷幕全被大風吹起,有的乾脆被狂風裹挾而去,捲到了大殿外面。唐風終於看清楚了不朽之殿的全貌……狂風帶走了歷史的塵埃,不朽之殿重見天,頓時金碧輝煌,光彩奪目,不似人間!
就在眾人為之震撼時,他們腳下的地面起了變化,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地下深處傳來,像是要掀翻整座大殿。韓江第一個反應過來,大聲喊道:「往後退,快往後退!」
唐風忙拉住梁媛,扶著牆壁,向後退去。當他的腳剛剛退到大殿的花斑石地面上,原本堆滿密密麻麻屍骨的寬大通道整個陷了下去,灰土、碎石捲起了巨大的塵埃。唐風緊緊抱住梁媛。待塵埃散盡,原本的那條通道不見了,一條寬大的階梯出現在了眾人面前,並一直向下延伸。階梯似乎沒有盡頭,直到黑暗的地下。
五個人面對著一直通往黑暗世界的階梯,震驚、恐懼、徘徊、猶豫。下面會有什麼?兇猛的怪獸,還是無盡的寶藏?他們不知道,但他們每一個人都清楚地知道這下面就是宓城最後的秘密。
唐風仔細觀察著寬大的階梯,足有五六米寬,與原先上面的通道寬度基本一致。階梯的兩邊就是剛才通道兩側的大青石,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些大青石一直向階梯下面延伸,看不到盡頭。
剛剛崩落的碎石和那些黨項勇士的骨骸散落在寬大的階梯上,唐風想這麼寬大的階梯,與他們以往見到的那些小洞口截然不同,這也許就是昊王的皇家氣派!這裡就該是最後的時刻。
大家對視一眼,唐風看看梁媛,梁媛的態度似乎變了。剛才還驚恐萬分的梁媛第一個抬腿邁步,向階梯下走去,緊接著馬卡羅夫和葉蓮娜也向下走去。唐風剛要邁步跟著下去,卻被韓江一把抓住。唐風詫異地回頭看看韓江,韓江壓低了聲音道:「你不覺得梁媛有些奇怪嗎?」
唐風聽韓江這麼一問,身子微微一顫:「沒……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啊!你發現了什麼?」
「梁媛好像很懼怕什麼!」
唐風笑笑:「這有什麼奇怪的,她一個女孩子來到這麼可怕的地方,當然會感到害怕!」
「總之,我的直覺告訴我,梁媛在失蹤的這段時間裡,一定不像她說的那麼簡單,在她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韓江小聲嘀咕道。
「她難道不是受傷暈了過去?她身上的淤血傷痕……」
韓江打斷唐風的話,道:「對了,你沒發現嗎?梁媛一直掛在胸前的那個項鏈不見了!」
「項鏈?」唐風回想了一下,是的,現在是盛夏,大家衣服穿得少,以前梁媛不管走到哪兒都戴著那條有她母親照片的項鏈,昨天還見梁媛脖子上戴著那條項鏈,可是剛才確實沒有看到。不過唐風覺得韓江小題大做,他擺了擺手,道:「你想多了,也許那條項鏈在她失蹤的這段時間裡弄丟了。」
韓江還想說什麼,唐風已經向階梯下走去。韓江搖了搖頭,只好跟著眾人向階梯下走去。當清晨的曙光透過千年歷史迷霧,直射進不朽之殿,照在元昊那巨大的神主上時,唐風、韓江、梁媛、葉蓮娜和馬卡羅夫卻消失在了黑暗的階梯下。
五個人很快便被黑暗吞噬,五支手電筒猶如五隻微弱的螢火蟲,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包圍。進入宓城前,韓江特地在密林中砍了一截松木,用作火把。此時韓江點燃帶來的這只火把,總算是照亮了他們所處的空間——一間正方形的地下宮殿。
地下宮殿的另一側——也就是西側有一道券門,券門內是一條不算長的甬道,唐風拉著梁媛走在了前面。穿過甬道,震撼人心的一幕出現在他們面前。這是一個巨大的天然空間,四周都是沒有經過仔細打磨的岩石,而在西面未經打磨的岩石上,赫然出現了一扇金光熠熠的大門。唐風不禁吃驚地喃喃道:「又是一扇黃金大門!」
「這後面一定藏著重要的東西,否則不會裝一扇黃金大門!」韓江興奮起來,似乎勝利已經唾手可得。
唐風向前走了兩步,突然聽到了流水聲。他定睛一看,原來在通往西面黃金大門的甬道上,還佇立著一座漢白玉石橋。
唐風走上石橋,仔細聽橋下的流水聲,他暗暗稱奇,這下面竟然會有水!他探出身子,往橋下張望,橋下黑漆漆的,看不到水流。唐風用手電朝下面照去,一直照到了裸露的紅色岩石,依然沒有看見水。
韓江已經走過了漢白玉石橋,逕直向黃金大門走去。唐風也無心查看這座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石橋,跟著韓江走近了這扇黃金大門。
大家誰也沒有說話,並排站在黃金大門前。唐風伸出手,觸摸到黃金大門,冰冷的大門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唐風覺得這座大門與宓城東面的那扇大門似有不同,表面是那麼的平滑:「這扇大門千年來從未被人開啟,甚至沒有人來到過這裡。你們看,大門表面如此光滑平整……」
唐風話剛說了一半,手指就觸碰到了門環之間的一個凹槽。唐風吃驚地向後退了一步,定睛觀看,只見素面的黃金大門上有兩個玉質的門環,與金色的大門配在一起,可謂巧奪天工!而在這兩個玉門環之間的黃金大門上則出現了一個凹槽,這個凹槽正好位於門縫中間,很是奇怪!
韓江也注意到了這個凹槽:「這裡怎麼凹下去了一塊?看樣子,這是製作大門時有意做成這樣的!」
唐風點點頭,但他也沒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又退後半步,仔細打量這扇黃金大門,其他地方沒發現什麼異常。唐風走上前,推了推大門,推不動。大門嚴絲合縫,連一丁點兒門縫也沒有。唐風狐疑地伸出手,在平滑的大門上來回摩挲。當他的手指滑入那個凹槽時,唐風突然眼前一亮,忙掏出失而復得的玉璜:「你們看,這個凹槽粗看起來是長方形,細看卻發現並不是長方形,而是帶有弧度的長方形,很像一個玉璜的形狀!」
「你……你是說玉璜就是開啟這扇大門的鑰匙?」馬卡羅夫驚道。
「是的,形狀、尺寸、大小都合適!而且,這塊玉璜與旁邊兩個玉質的門環用料幾乎完全一致,都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甚至……甚至我懷疑這塊玉璜和兩個門環來自於同一塊玉石!」唐風又想起了一直困擾他的那個噩夢。
「世上竟有這麼巧的事?那也就是說當年製作這扇大門時,在同一塊玉石中雕鑿了玉環和玉璜!」韓江也驚得目瞪口呆。
「我想應該就是這樣!」在眾人驚異的目光注視下,唐風用顫巍巍的雙手將那塊玉璜緩緩地放進了黃金大門的凹槽之中。
幽深的地下宮殿裡死一般沉寂,大家全都屏氣凝神,注視著已經插入玉璜的黃金大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黃金大門沒有任何變化。唐風不免有些焦急,他看看韓江,韓江衝他點了點頭。唐風伸出兩個大拇指使勁向下摁去,凹槽竟然進一步陷了下去。緊接著,凹槽起了變化,竟自動轉了一百八十度,帶著玉璜旋轉過來,原來開口衝下的玉璜變成了開口衝上。
唐風趕忙將雙手抽了回來,往後退去。眾人在離大門一米遠的地方站定,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大門後面的世界。可是又過去了五分鐘,黃金大門紋絲不動,沒有任何動靜,大家不禁警覺起來。唐風向前走了一步,想要伸手去推大門,梁媛卻在身後喊道:「小心!」
唐風回頭看看梁媛:「沒事的,你們都退後,我來!」
說著,唐風義無反顧地伸出雙手,使勁去推黃金大門。一種從未有過的奇妙感覺傳遍了唐風全身,他使出了很大的氣力,卻並沒有感覺到什麼阻力。唐風只覺眼前金光一現,面前的黃金大門就靜靜地開了。
唐風怔怔地站在已經洞開的黃金大門前,不知該進還是該退。他本能地用手電朝裡面望去,裡面是一個巨大的黑暗空間。在匆匆而過的光亮中,唐風並沒有發現激動人心的寶藏,只有更深的黑暗。
「看來玉璜就是打開地下宮殿的鑰匙。」韓江說著,舉著火把走進了黃金大門之後的世界。他們面前是一條和前面差不多寬的甬道,甬道不長,兩邊似乎有幾個房間,甬道的另一頭連接著一個巨大的黑暗空間,這時還無法看清那個黑暗空間的情形。
韓江舉著火把,照亮了甬道。眾人這才看清在甬道兩側的石壁上有四個洞口,黑漆漆的,看不見裡面。「這種佈局很像是大型陵墓的耳室或者側室。」唐風迅速判斷道。
「那這裡面應該有隨葬品嘍?」韓江反問道。
「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說著,唐風打著手電已經走進了第一間石屋,韓江也跟了進來。讓眾人失望的是,這間石屋內並沒有任何隨葬品,只有牆角堆放的一些黑色物質。唐風疑惑地走過去,蹲下來撿起一些黑色物質放在手中觀察:「這好像是已經碳化的粟米。」
「嗯,是粟米。難道這屋子裡放的是供元昊在另一個世界享用的食物?」韓江猜測道。
「那他也應該在這裡放一些好東西吧!」唐風扔掉手中已經碳化的粟米,走出這間石屋。在第二間石屋內,他們同樣沒有發現寶藏,只有少量已經生銹的兵器。「呵呵,我現在都懂考古了,這樣的設置一邊是糧倉,一邊是武庫,符合傳統。」韓江對自己的判斷頗有幾分自信。
「希望你是對的!」唐風在第三、第四間石屋中發現的依然是碳化的糧食和生銹的兵器,似乎一切都在印證韓江的推斷。
走出甬道,他們進入了一個巨大的空間。當韓江用火把將這個黑暗的空間照亮時,大家才看清這是一個接近正方形的巨大石殿,整間大殿全用堅硬的花崗岩堆砌而成,巍峨雄偉,蔚為壯觀。
可就在唐風為這地下宮殿的恢宏壯麗驚歎不已的時候,梁媛忽然驚叫起來:「你們快看!看……看地上,那是什麼?」
唐風把手電照向地面,令他終身難忘的一幕出現了,先是一幅完整的骨架出現在他眼前,隨著手電的移動,又是一具,緊接著,還是一具完整的骨架。唐風的手電筒緩緩地移動著,他的嘴不斷地張大,瞳孔也在驚恐地急速放大。讓他驚恐的並不僅僅是這些骨骸,而是他發現這些骨骸無一例外都是完整的,並排列有序地躺在地面上!
韓江也吃驚不小,他向前走去,用火把照亮整間石殿。石殿的景象讓每個人都感到恐懼和震撼,數百具骨骸就這樣整齊地排列在冰冷的地上。唐風感到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地下陰冷的濕氣迅速鑽進了他的身體,讓他戰慄不安。他的心裡明明感到恐懼,但腳下的步伐卻無法控制,唐風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過一列列排放整齊的骨架,從第一排一直到最後一排最後一個,整整八百四十具骨架,每一具都完好無損。「難道這是為元昊殉葬的人嗎?」這個已經在唐風心中反覆想過的問題,終於被他喊出了聲。
唐風的喊聲在幽深的地下宮殿內傳來巨大的回音。殉葬?大家面面相覷,都被從唐風口中喊出的「殉葬」二字所震撼。許久,馬卡羅夫才憑借自己豐富的刑偵經驗判斷道:「從這些死者的骨骸上看,不像是被殺死的,或是被毒死的。」
「這並不能排除殉葬的可能性!」唐風道。
「是的,我知道這並不能排除殉葬的可能。不過我和葉蓮娜仔細看了幾十具骨架,基本都是婦女、孩子,還有一些屬於老年人,殉葬這一說法似乎說不過去!」馬卡羅夫道。
「是啊,只有奴隸社會才會大量使用活人殉葬,西夏當時已經不流行殉葬了,這是個歷史常識!」梁媛也不同意唐風的說法。
「那就很有可能是集體自殺!」韓江突然說道。
「集體自殺?」眾人驚愕。
「你們難道忘了,我們在宓城中一直沒有找到黨項人的屍骨。後來在金字塔和大殿裡面找到了一些黨項人屍骨,但都是屬於青壯年男性的屍骨。那麼,宓城中的婦女、兒童去了哪裡?」
韓江的話點醒了眾人,唐風恍然大悟道:「是啊!我當時沒有細想,以為婦女、兒童逃了出去!」
「這樣看來,最合理的解釋就是,經過幾十年的持續戰亂和封鎖,宓城人口大量減少,特別是青壯年男性人口急劇減少。所以當忽必烈大軍來攻時,宓城中的人口估計只剩下兩三千人。幾戰下來,雖然黨項人依然作戰勇敢,與忽必烈大軍互有勝負,但宓城再也無法支撐。就在忽必烈大軍攻入宓城的危急時刻,宓城的八百多名婦女、兒童和老人,躲進了這座昊王為他們營造的地下宮殿。而宓城最後幾百名勇士則為了保護他們的妻兒,也為了保守宓城最後的秘密,全部戰死沙場。」
韓江的話讓眾人再次想到了宓城最後的時刻,黨項的勇士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但是為了使妻兒不受欺辱,便讓妻兒老小進入金字塔下的地下宮殿,然後封閉了地下宮殿的大門。這是怎樣的一場生離死別?怎樣的視死如歸?想到這兒,唐風眼前浮現出了黨項人最後的悲壯時刻。
「不,你這個推斷有個致命的錯誤!」梁媛忽然說道。
「哦?什麼錯誤?」韓江盯著梁媛問。
「如果按你說的這樣,那麼,他們必然會為這些進入地下宮殿的婦女、兒童留一個出口,否則就是讓他們的妻兒老小死在地下宮殿內,這與殉葬又有什麼兩樣?」梁媛反問道。
「這……」梁媛的話讓大家警覺起來,「可我們一路走來沒看到有別的道路啊!」
唐風說這話的時候,正好站在最後一排屍骨前,他的眼睛盯著面前一具具完整的骨骸。突然,他在最後一具骨骸前停下了腳步,直直地望著這具骨骸出神。韓江他們發現唐風有些異樣,也跟了過來。韓江看了一下面前的這具骨骸:「這似乎是個女人的骨骸!」
「死時年齡應該在四十到六十歲之間。」葉蓮娜接著說道。
「一個黨項女人……」梁媛喃喃地說道。
馬卡羅夫則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這具屍骨。良久,他搖了搖頭,說道:「不,這不是一具黨項女人的屍骨。」
「哦?您看出了什麼?」葉蓮娜關切地問。
「葉蓮娜,你再仔細看看!」馬卡羅夫沒有抬頭,仍然蹲在那具屍骨旁邊,似乎很專注地盯著眼前的屍骨。
「仔細看看?」葉蓮娜狐疑著蹲下來,仔細觀察這具骨骸,突然,葉蓮娜的眼睛猛地瞪大了,「這……這怎麼可能?」
「葉蓮娜,你看出了什麼?」韓江迫切地問。
葉蓮娜在這具屍骨上比畫了一陣,驚道:「這具屍骨很明顯並不是亞洲蒙古人種,而是高加索人種!」
「也就是說這女人是一個生活在宓城的歐洲人,或是西亞一帶的人?」韓江胡亂猜測道。
「不,更準確地說,這具屍骨的年代沒有那麼早,只有……只有半個世紀!」葉蓮娜的聲音有些顫抖。
「半個世紀?」韓江的腦中猛地閃過了那個若隱若現的女科考隊員。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女人就是科考隊當年那個唯一的女隊員!」馬卡羅夫終於站起身,卻像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韓江搖著頭說道:「不!這不可能!她是怎麼進入地下宮殿的?不朽之殿內的通道從來沒有被開啟過,我們是七百年來第一批進入這裡的人!」
「不!我們不是!已經有人在我們之前進入了這裡!」唐風忽然開口說道。
「但是……但是她也沒有開啟黃金大門的玉璜啊!玉璜在我們手裡!」韓江越說越激動。
「你又錯了,她有玉璜!」唐風的話讓眾人更加驚詫,大家全都將目光移到了唐風身上。唐風神情肅穆,他指了指這具屍骨的腹部:「你們不覺得這具屍骨有些彆扭嗎?」
「是有些彆扭!看她的姿勢臨死前雖然是平躺著,但是兩隻手卻好像有意識地藏在了身下!」韓江說到這兒,忽然瞪大眼睛,驚道,「難道……難道這女人臨死前是被人反綁著的?」
「你翻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唐風看上去很鎮定。
韓江看看唐風,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但巨大的好奇心促使著他,即便唐風不說,他也是要翻過來看看的。韓江小心翼翼地將屍骨的肋骨、盆骨移去,當他把屍骨左側盆骨移去時,一塊散發著動人光澤的白玉玉璜顯露在眾人面前。
韓江吃驚地看看這件玉璜,又看看唐風:「這……這怎麼會有一件跟你那件一模一樣的玉璜?」
「是啊!真的一模一樣!」梁媛也很吃驚。
「答案也許就在那一邊。」唐風指了指屍骨右側的盆骨。韓江顫巍巍地移去右側的盆骨,一個精美的玉盒出現在眾人面前。韓江剛要去取那玉盒,卻被唐風叫住:「等等!」
韓江停下來,看著唐風。唐風再一次打量屍骨全貌:「從玉璜和玉盒出現的位置看,這個女人在臨死的時候死死地抓著這兩件東西,看不出有被繩子綁過的痕跡。」
韓江和葉蓮娜也仔細辨別了一下,確實看不出有繩子的痕跡:「也許是因為年代久遠,繩子早就腐朽了吧!」
唐風搖著頭:「如果她被繩子反綁,那可就複雜了。你看這裡躺著的除了她,不是還有黨項人的嗎?」
韓江和葉蓮娜、馬卡羅夫分頭又查看了一遍地下宮殿中的屍骨,沒有再發現現代人的骨骸,全部都是七百年前的骨骸,也都是屬於黨項人的骨骸。唐風接著說道:「所以我認為這個女科考隊員在臨死的時候,並沒有人限制她的自由,她可以自由地在這裡活動。至於她雙手奇怪的姿勢,可能只是她個人的癖好,也許代表某種符號,或是某種神秘的宗教,也許什麼都不是!」
「玉盒裡面是什麼?」梁媛忽然問道。
韓江這才想起那個玉盒。唐風從韓江手中接過玉盒,玉盒不大,同樣是使用高品質的和田羊脂白玉製成,素面,很是淡雅。打開玉盒,裡面放著一張卷在一起的古代卷子。唐風輕輕取出卷子。又緩緩地展開,只見這不長的卷子上只有寥寥數語:「是用西夏文寫的,翻譯過來是這樣——『見此卷者必為千年之後有幸有德之人,北起一層第六塔下有一生門,可通幽冥,冥河出可見漢白玉石橋,前有金門,持此二玉璜中任一可入,切忌冥河水位。沒藏親筆。』」
「這……這卷子是什麼意思?」韓江似懂非懂地看著唐風。
唐風又看了一遍卷子,越看眉頭越是糾結:「這段話也許就可以解釋梁媛之前的疑問了。首先讓我感興趣的是寫這個卷子的人,卷子的結尾有落款『沒藏親筆』,『沒藏』這個黨項姓氏我們已經很熟悉了,可是這個沒藏究竟是誰呢?卷子的內容事關西夏的機密,能寫下這張卷子的人絕非普通人。所以這個『沒藏』一定是姓沒藏的高級貴族,而且熟知宓城的隱秘構造,甚至就是參與設計監造宓城的人!那麼,就只有元昊的寵臣沒藏訛龐和沒藏皇后了。再從這卷子上的文字看,字跡清秀,不像男人的字,而更像是位端莊賢淑女子的字,所以我推測這張卷子是沒藏皇后親筆寫的。」
「可是沒藏皇后為什麼要寫下這張卷子,將機密之事說出來呢?」韓江問道。
「這就要從卷子的內容看了。第一句『見此卷者必為千年之後有幸有德之人』,看似無用,其實就回答了你剛才的問題,沒藏皇后之所以寫下這個卷子,藏於玉盒之中,就是為了讓千年之後有德有幸之人看到。從玉盒所用的玉質上看,幾乎與兩塊玉璜的玉質一模一樣,我想當初這兩塊玉璜很可能是與玉盒,還有黃金大門上的玉環同時雕鑿的,甚至是出於同一塊玉料。而玉盒當年不僅僅是為了存放這個卷子,它更大的作用是用來放這兩塊玉璜的。所以,沒藏皇后的卷子其實是給拿到玉璜的人一個提示。」
「可她為什麼要做這個提示呢?難道她希望有外人找到宓城?」梁媛問道。
「不,她當然不希望外人找到宓城,所以當初建造宓城時,才選在這麼絕險之地,修建了如此複雜的宓城。但是元昊的本意並非讓宓城完全孤懸世外,不被人所知,他藏下寶藏,就是為了讓後人找到這些寶藏。但是這樣就帶來了一個矛盾,一方面不想讓人輕易地找到宓城,發現宓城的寶藏;另一方面又要讓黨項後人找到這裡,拿出這些寶藏……」
「所以元昊和沒藏皇后留下了玉璜和這張卷子,作為提示。」梁媛似乎明白了。
「不僅僅是玉璜和這張卷子,包括玉插屏,以及許多的遺物、遺跡都是在為最聰明、最勇敢的後人找到宓城的寶藏指示方向,比如不朽之殿藻井上的那個奇怪圖騰。凡此種種,不在少數。」
「看來我們就是千年之後的有幸有德之人!」韓江笑了笑,「沒藏皇后竟然在千年前就預料到了要等待千年,才有人能來到這裡!」
「你先別得意得太早,我們還沒找到寶藏呢,就算我們找到了寶藏,將軍也會找來的!我感覺他們似乎離我們並不遠,很近,很近!」唐風頗為擔心地說道。
唐風的話讓大家不約而同地朝身後的黃金大門望去,門外並沒有人影。唐風又緩緩地說道:「卷子上下面一句話讓我更震驚,『北起一層第六塔下有一生門,可通幽冥,冥河出可見漢白玉石橋』,從這句話不難看出,『幽冥』指的是漢白玉橋下的暗河,『北起一層第六塔』這個指的應該就是金字塔第一層平台靠北面的第六座喇嘛塔!」
唐風說到這兒,仔細回想他們走過的那些喇嘛塔。第一層北面的第六座喇嘛塔?唐風頭腦中沒有特別的印象,當時自己匆匆而過,根本沒有仔細檢查每一座喇嘛塔。不過,想到這裡,唐風的思路卻豁然開朗起來:「金字塔北面第一層第六座喇嘛塔,這不就是那些黨項勇士拚死保衛的秘密嗎?」
「是啊!那些黨項勇士的屍骨密集地出現在通往金字塔第一層平台的階梯上,就是為了保衛這個重大的秘密!」馬卡羅夫也想明白了。
唐風點點頭:「對!在宓城的最後時刻,數百名黨項勇士為了保衛宓城最重要的秘密,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堵死了通往生門和不朽之殿這兩處通道。」
「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當年忽必烈的大軍並沒有發現宓城最重要的秘密!」韓江說道。
「是的,就差一點點,有一隊怯薛軍已經突入了不朽之殿,這是長生天的保佑啊!」唐風說到這兒,莫名地興奮起來。
「可是……可是這個女科考隊員又是如何進入地下宮殿的?」韓江問道。
「她一定是先找到了這個玉盒,從生門進入,然後用玉盒中的玉璜打開了金門,來到這裡!」唐風說道。
「這就又帶來了三個問題。」葉蓮娜忽然說道,「一是這個女科考隊員既然按照沒藏皇后的提示進入這裡的,卻為什麼沒能出去,最終長眠在這兒?二是這個女科考隊員是如何在科考隊遇難的情況下,獨自進入這裡的?難道只有她一個人嗎?三是另一件玉璜,也就是唐風在胡楊林裡找到的那件玉璜是原來藏在玉盒中的另一件嗎?如果是,它又是怎麼跑到胡楊林裡的?」
唐風聽著這些問題,眉頭緊鎖,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第一個問題我想答案或許就在卷子上,『切忌冥河水位』。」
「切忌冥河水位?這是什麼意思?」眾人不解。
「這句話讓我又想到了往生海,我懷疑這條地下河是和往生海相通的。往生海的習性大家都已經清楚了。生門的一頭在金字塔上,另一頭可能就在漢白玉橋下的崖壁上。我剛才站在橋上往下望去,看不見冥河,只能聽到水聲,這說明現在是水位低的時候。一旦冥河水位暴漲,我估計就會把那個出口給淹沒,所以沒藏皇后在卷子裡說『切忌冥河水位』!這樣人就無法使用這個生門,通往地下宮殿的主要通道還是我們在不朽之殿裡找到的通道。生門只是在應急情況下使用的,如果正好趕上水位暴漲,生門也就變成了『死門』!」
「如此說來,卷子上的提示,既是善意的提示,又隱藏著殺機?」梁媛說道。
「宓城的秘密只屬於能讀懂它的人,這位女科考隊員沒能領會卷子上真正的含義,便貿然進入地下宮殿,最終被暴漲的水位堵住了回去的路。」唐風道。
「好殘酷的現實!她最後竟然選擇了和這些黨項人一樣的姿勢,直挺挺地和這八百多具骷髏一起躺在幽深的地下宮殿內,迎接死神的降臨!我可以想像在生命將要結束的時刻,她是何等的絕望。」梁媛似乎很為這個女科考隊員惋惜。
「那麼,這些黨項人呢?他們逃入了地下,不朽之殿上面被封死,他們難道也是因為水位暴漲,彈盡糧絕而死在了這裡?」馬卡羅夫忽然問道。
「這……」馬卡羅夫的話讓大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韓江驚恐地說道:「這些人會不會最後自相殘殺,甚至發生了人吃人的事呢?」
唐風搖了搖頭:「不,我們看到糧倉裡還有剩餘的糧食,雖然不多,但他們還不至於會自相殘殺。至於說到逃進地下宮殿的黨項人有沒有再走出這裡,我想應該是有的,嵬名大叔就是明證。嵬名大叔曾對我說過,他們的祖先是逃出宓城的黨項人後裔!再者,即便遇上水位暴漲,但也有退去的時候,我想在水位退去時,一定有勇敢的黨項人從生門走了出去。」
「既然有人走了出去,為什麼這些人沒有出去呢?」馬卡羅夫問。
「或許他們的親人都死在了戰爭中,他們沒有勇氣再去重建自己的家園,所以選擇在這裡結束自己的生命。而走出去的勇敢者也由於種種原因——也許是因為他們人數太少,力量太小,也許是因為環境惡化,總之,他們並沒有重建被嚴重破壞的宓城,而是選擇了走出宓城,走出野狼谷去,回歸他們民族最原始的狀態,重新放牧為生。但是他們又為了恪守祖先的秘密,沒有選擇水草豐美的地方,而一直留在了這片大漠裡,還編造出許多或真或假的傳說故事,增加宓城的神秘可怕。這些可怕的傳說故事代代相傳,以至於讓外人不敢涉足。」唐風的眼前似乎展現出了一幅宓城被嚴重破壞後的歷史畫卷。
韓江再一次仰視這恢弘的地下宮殿,深深地被這絕妙的設計所折服:「由這個生門看來,宓城的一切建築都經過精心設計,完美無缺。他們建造這座地下宮殿時,就考慮到了地下暗河的存在,並掌握了地下暗河的習性,將地下宮殿建在地下暗河水位最高的地方,這樣就算地下暗河水位暴漲,淹沒生門,也不會淹到地下宮殿。」
「是的,古人的智慧常常超出我們的想像!」唐風頓了頓,又說道,「至於葉蓮娜,你說到的另外兩個問題,恐怕我們現在就很難解釋清楚了。第二個問題,這個女科考隊員是如何在科考隊遇難後來到這裡的?這個問題當我看到這具屍骨的時候就開始想了,但是卻理不出什麼頭緒。我們所知道的關於這個女科考隊員的一切,就是通過在胡楊林裡發現的遺跡和她遺失在大白泉旁的筆記本。在大白泉邊,科考隊已經水盡糧絕,這個女科考隊員卻在日記本上寫下絕筆後,奇跡般地離開了大白泉,並一直找到宓城,還進入了地下宮殿。單憑她自己的力量顯然是不夠的,一定還有其他人!我一直懷疑是馬昌國在大白泉邊帶走了她。」
「可是,馬昌國應該沒有進入宓城啊!」葉蓮娜道。
唐風點點頭:「嗯,我也認為馬昌國只走到了死亡綠洲,並沒有進入宓城。不過,這並不與我的推斷矛盾。大白泉裡的毒是馬昌國放的,而他手下都是一幫土匪,烏合之眾,他需要有專業知識的學者。來幫助他找到宓城。」
「所以馬昌國在大白泉邊帶走了女科考隊員,那麼後來呢?」葉蓮娜問。
「後來……後來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考慮到死亡綠洲的多變和可怕讓馬昌國受了巨大的刺激,致死難忘,我估計在綠洲中,他們發生了變故。這樣想之後,我就馬上聯想到了——」
「那塊被推倒的石碑!」葉蓮娜明白了唐風的意思。
「是的,現在也許我們可以將這一系列的發現連在一起了。他們一行人很可能在密林中宿營,晚上,這個女科考隊員將石碑推倒,砸死了馬昌國倖存的幾個手下,後來又不知遭遇了什麼,馬昌國跑了,女科考隊員則找到了宓城。但是很顯然,這裡面有個問題——那麼厚重的石碑,憑一個女子的力氣是很難推倒的,一定還有什麼人在幫助他!」唐風一步步推斷下來,忽然,他想到了什麼,「對了,米沙!米沙應該也來過宓城。」
「但是米沙並沒有死在宓城裡!」
「米沙是如何逃出宓城的?女科考隊員是如何死在這裡的?這之後他們所遭遇的一切恐怕只能是永遠的謎了!」唐風搖著頭感歎道。
「那麼,玉璜呢?你發現的玉璜和女科考隊員手中的玉璜是一對嗎?」葉蓮娜又問。
「應該是一對,因為卷子上說了『前有金門,持此二玉璜中任一可入』。玉盒中應該有兩塊玉璜,問題在於女科考隊員發現玉盒的時候,裡面是一塊玉璜,還是兩塊玉璜?」
「可其中一塊玉璜為什麼會出現在胡楊林中?」
「這……這就更奇怪了。自從見到那個戴面具的女子後,我就一直在做一個夢,一個可怕的夢。夢裡那個戴面具的女子就是沒藏皇后,是她在夢中給了我玉璜,然後我就在胡楊林裡發現了這塊玉璜!」唐風極力回憶著夢境中的一切。
「玉璜又怎麼會失而復得呢?」韓江問道。
「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不過……」唐風遲疑了一下,又道,「不過我們過去並不知道玉璜是開啟地下宮殿大門的鑰匙,現在回想起來,玉璜失而復得,恐怕是有人想奪取這把鑰匙。從不朽之殿內的跡象看,已經有人來到了這裡,他們很可能就在這附近!」
唐風的話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大家面面相覷,韓江甚至掏出了槍。但是他們朝金門望去,並沒有人進來。
眾人又仔細查看了一遍這間恢弘的地下宮殿,唐風在角落裡發現了燃盡的灰燼,這說明曾有人在這裡生火。當唐風走到地下宮殿西面石壁前時,他發現在石壁上又出現了一個黑黑的洞口,洞內像是一條甬道。
地下宮殿的秘密還在不斷延伸,唐風從韓江手中拿過火把,第一個走進了這條漆黑的甬道。甬道內比外面的門洞要寬闊,全部用打磨平整的巨型花崗岩壘砌而成。當唐風手中的火把照到甬道盡頭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驚呆了——前方出現了一扇石門,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座完全用玉石製成的大門!
韓江、梁媛、葉蓮娜和馬卡羅夫也都被這扇玉門深深震撼,唐風嘴裡喃喃地說道:「居然是用和田玉製成的大門!」
唐風像是被巨大的魔力吸引,走到玉門前,他的雙手撫摸在這冰冷光滑的玉門上,不經意間,玉門竟然開了……
眾人無不驚詫,韓江仔細看了看:「這玉門上似乎根本就沒有鎖!」
「因為它是玉門,根本就不需要鎖,玉是易碎的。這扇門並不是用來阻擋企圖靠近它的人的,只是為了顯示這裡面的恢弘和威儀!」唐風喃喃地說著,已經走進了玉門後的世界。
玉門後的黑暗空間實在是太大了,火把只能照亮門口的一小塊。韓江在旁邊的石壁上發現了放置蠟燭的凹槽,於是,他掏出攜帶的蠟燭,點亮了一個個凹槽。隨著他們往前走去,韓江點燃越來越多的蠟燭,直至他們停下腳步,上百支蠟燭照亮了整個宮殿。眾人這才看清這是一間巨大的長方形地下宮殿,比他們看到的前一個宮殿更加輝煌。宮殿是由上百根巨型石柱支撐起來的高大建築,每根石柱上都閃著耀眼的金光。而在宮殿的盡頭,正對著玉門的位置,是一個半圓形的廣場,廣場的盡頭是一座高台,高台之上安放著由白玉製成的寶座。寶座的稜角包著金,黃金和玉石發出的光芒交相輝映,在火光照射下熠熠生輝!
五個人全都被這壯觀的地下宮殿所震撼。唐風半張著嘴,仰頭望去,每一根圓柱頂端,還有石壁上都雕鑿著精美的佛像,貼金彩繪,使他忽然有了一種置身西天極樂世界的感覺。
足足過了十分鐘,唐風才從最初的震撼中走出來。他忽然發現在大殿的兩側,也就是他們從玉門走到高台下半圓形廣場的通道兩邊,竟然是兩個面積頗大的水池。唐風好奇地回身,走到東側的水池邊,還沒有往下看去,一股巨大的寒氣就直逼他的面門,唐風退了回來。韓江他們圍攏過來,也都被這巨大的寒氣給逼退。「這……這水池寒氣怎麼這麼大?」韓江不解地問。
「是啊,就算是在地下,也不該有這麼大的寒氣!」葉蓮娜說道。
馬卡羅夫也擰緊了眉頭:「可是水面並沒有結冰啊!」
唐風鼓足勇氣,再一次趴到了水池邊,巨大的寒氣讓他渾身顫抖起來。他探出脖子向下望去,幽深的水下漆黑一片,似乎深不見底!
令人難以忍受的寒氣不斷從下面襲來,唐風渾身劇烈發抖,他還想往水下看,卻被韓江和梁媛給拽了回來。「你不要命啦!」梁媛心疼地嗔怪道。
「沒事!」唐風嘴上說沒事,可是卻面色慘白,四肢無力,癱坐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在韓江和梁媛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眾人向宮殿盡頭的高台走去,可是他們找遍了高台上下,除了那個白玉寶座,什麼也沒有發現。馬卡羅夫不禁疑惑地說:「難道這就是我們千辛萬苦找到的寶藏?這就是宓城的終極秘密?這就是無數人不惜生命去尋找的東西?」
來到了地下宮殿的盡頭,卻並沒有發現所謂的寶藏,馬卡羅夫想到了他被殺害的兒子,一直支撐他走下去的信念在瞬間崩塌了,他難以接受這個現實,葉蓮娜只好不住地安慰他。
梁媛和韓江也難以接受,但是唐風卻還保持著冷靜的頭腦,他恢復得差不多了,一個人向半圓形廣場的四周走去,邊走邊說道:「你們不用懷疑,宓城的寶藏一定就在這裡,只是元昊他不願意讓我們輕易找到!」
「哦?你就這麼有把握?」韓江問道。
「你們忘了不朽之殿中供奉的牌位了嗎?」唐風的聲音在巨大的地下宮殿中傳來陣陣回音。
「牌位?」韓江馬上明白了唐風的意思,「你的意思這兒就是元昊和沒藏皇后的陵墓?」
「是的,千百年來,人們都認為元昊被葬在了賀蘭山下的西夏王陵中,但其實沒有一個人能準確說出哪一座才是元昊的陵墓,我想這裡才是元昊的陵墓所在!」唐風很有信心。
「可是沒藏皇后的屍骨不是被諒祚封在了佛像中,並且在黑城被發現了嗎?」梁媛忽然問道。
「那麼佛像中的頭骨和骨架為什麼不是一個人的呢?」唐風反問完,又接著說道,「我想最終的秘密就在這裡。」
唐風說完這句話,走到了半圓形大廳的南側。他用火把照亮了面前的石壁,仔細地查看著,時不時地還用手敲一敲石壁,但是每一塊石壁似乎都嚴絲合縫……直到唐風發現其中一塊石壁上出現了兩塊長方形的凹槽。唐風心裡一驚,又再看下去,旁邊的那塊石壁上也出現了兩塊長方形凹槽。唐風並不急於做出判斷,他一直查看完整面石壁,只有中間那兩塊石壁上出現了四個長方形凹槽。
唐風面對石壁上的凹槽,心裡起疑。他向後退了兩步,再去看面前的石壁。他久久地佇立在石壁前。唐風似乎嫌火把發出的火光還不夠亮,於是掏出手電筒又照向石壁。隨著手電筒強光的照射,唐風一點一點看清了——原來在整面石壁的中間,各有四塊巨石組成的兩組石壁是與整面石壁有縫隙的,而剛才發現各有兩個長方形凹槽的石壁正好分列在兩組石壁上。唐風驚喜地叫道:「這裡有一扇大門!」
眾人圍攏過來,在唐風的指點下,大家都看出了石壁上門的痕跡。「元昊果然是不想讓我們輕易找到寶藏所在,前面看到了金門、玉門,當我們都在期待這裡還會出現更不可思議的大門時,卻給我們來了扇普普通通的石門。要不仔細看,很多人可能以為這裡就是地下宮殿的盡頭了。」韓江激動地說道。
葉蓮娜用雙手推了推面前的石壁,石門紋絲不動:「可是我們該怎麼打開這扇石門呢?」
唐風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石門上的那幾個長方形凹槽,突然大叫出來:「我知道了,你們看那四個長方形凹槽!凹槽的大小、形狀像不像玉插屏?」
「什麼?玉插屏?」眾人大驚。
大家全都看出來了,就是玉插屏的形狀,可是短暫的喜悅過後,卻是巨大的失望:「四塊玉插屏丟了啊!我們怎麼才能打開這扇石門呢?」
韓江的話音剛落,眾人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讓我來為你們打開這扇石門吧!」
那個聲音是生硬的中文。眾人大駭,回頭望去,只見一群黑衣人衝進了玉門。在眾多黑衣人的簇擁下,一個身著黑衣,體型瘦高的老者健步向眾人走了過來。他的身後站著斯捷奇金,但是卻沒有看見披斗篷的人,或許在骷髏壇城中披斗篷的人就是這個老者,他應該就是將軍吧!唐風腦子裡胡思亂想著,本能地掏出了槍,韓江和葉蓮娜也掏出了槍。可是馬卡羅夫卻異乎尋常地鎮定,他沒有掏槍,而是向前走了兩步:「尤里,果然是你!」唐風聽見馬卡羅夫蒼老的聲音,馬上明白了面前這個老者的身份,他就是布爾堅科。
「伊萬,我的老朋友,咱們有多少年沒見過面了?」布爾堅科走到了馬卡羅夫面前,在與他保持十米遠的地方站定。
「你……你把我害得好苦!」馬卡羅夫的聲音不大,卻飽含著憤怒。
「不,伊萬,維克多的事只是一場意外,並不是我的本意。你現在如果想加入我這邊來,也不算晚!」布爾堅科一如過去那樣的自信。
「其實……其實我早該想到『將軍』就是你!」
「哦!我知道懷特把我們的事都說了出來,那傢伙從來就不是個干特工的材料!」布爾堅科提到了懷特。
「不,懷特是對我們說了許多,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你就死了,我是從二十三號地堡開始懷疑你的。我真是太傻了,也許就像你說懷特一樣,我也不是個干特工的材料。我在前進基地待了那麼多年,竟然沒有發現二十三號地堡,也沒有發現你的陰謀。」馬卡羅夫越說越激動。
布爾堅科卻笑了起來:「伊萬,你不用太自責了,你當初沒有發現那是你的幸運,如果當初你發現了我的秘密,恐怕你就不會活到今天了!」
「哼,也許吧!其實回想起來,當初你還是露出了許多蛛絲馬跡的,比如那個刺青,還有你帶我去野狼谷中。不過,雖然我在二十三號地堡就開始懷疑你了,但我一直無法說服自己的一點就是,當初是我親自給你收的屍,你怎麼會沒有死呢?難道那架直升飛機上不是十八個人?」
「呵呵,伊萬,直升飛機上是十八個人,我也在那架直升機上,但是我準備了一個死人——一個已經被燒焦的死人!」事情雖然已經過去多年,但布爾堅科回憶起來,似乎仍然很得意。
「什麼?被燒焦的死人?」馬卡羅夫的聲音顫抖起來。
「是的,一個被我弄來的和我體型差不多的死刑犯。我在二十三號地堡內把他燒成了和空難屍體差不多的樣子,一直存放在二十三號地堡內!」
布爾堅科的話讓唐風心裡一震,他回想起了在二十三號地堡停屍房內看到的那些黑色粉末。當初,這個微小的細節並沒有引起他的重視,這會兒他才明白那些黑色粉末竟是布爾堅科偷天換日的證據!
布爾堅科似乎很願意回憶起那件事:「我一直在二十三號基地內秘密訓練我的學員,但是有一天,從莫斯科傳來的可靠消息告訴我,有人舉報了我,上面似乎覺察了我的計劃。所以我不得不果斷抉擇,採用偷天換日的辦法,金蟬脫殼!我事先準備好了那具屍體,然後當直升機飛到二十三號地堡出口上方的小山時,威逼飛行員降低高度,冒著極大的風險跳下了直升機。我在直升機上做了手腳,當我落地之後,直升機隨即墜毀。我迅速進入地堡,用那具已經被燒焦的屍體替換了我。我則躲在地堡內,一直等到你們離去!」
「原來是這樣!可是……可是你為什麼要做這一切?難道僅僅是為了奪得宓城的寶藏嗎?」馬卡羅夫質問道。
「哼,寶藏?寶藏我想得到,但我做這一切不僅僅是為了得到寶藏,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的母親!」
「母親?!」眾人震驚地看著布爾堅科。瞬間,整個地下宮殿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