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很想告訴他,本來這招算是下下之策了,我也實在是沒辦法才想到的這招。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硬著頭皮拼了。胡宗仁倆眼憤怒地盯著馬道人,然後問他說,你別廢話,先解決咱們的事情吧。我的元神邊上,那個陰人是怎麼個情況?馬道人哼了一聲,似乎是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淡淡的說,現在說那麼多還有什麼用,那個陰人本是個枉死的孤兒,無名無姓,更無人認領。我本是助其修成正果,但是這個孩子戾氣很重,極難造化,既然不能得我之福,那不如就為我所用。恰逢這個時候,我也偶然得知了我想要找的東西的部分線索,作為我的角度,無法直接參與其中,而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胡宗仁一定會把我們這個約定堅守到底,反正你都要不斷完成考驗,就算是幫我一把。
他苦笑著說,只不過我沒想到的是,竟然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
馬道人的一番話說得輕描淡寫,期間毫無因為自己的問題而悔過的部分,而是一直在強調自己多麼倒霉,馬上就要成功了,卻功虧一簣。我不禁感歎原來一個人的慾望也能夠形成一種強大的執念,這樣的執念並非是正面的,會讓一個修道之人,為了這個目的而不擇手段。也許馬道人並不是認為自己做得沒錯,而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選擇性的忽略了自己的錯誤,因為要達到這個目的,他就必須一錯到底。
我對馬道人說,原本和軒轅會之間的矛盾,本來沒我什麼事,但是胡宗仁是我的哥們,他的事我自然要力挺到底,而且我原以為大家君子之約,完成了你們最後的考驗,咱們之間也算是扯平了,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們恪守我們的約定,你在中間成天給我們整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為了你的一己私慾,為了將來接任後,能夠服眾,就完全不顧別人的死活了對嗎?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決定利用我們的?
馬道人說,從最早八極印的時候,我聽說胡宗仁的身上有了八極印,而我恰好會解八極印,但是我若然突然出現在你們的圈子裡並幫助你們,首先身份上我始終是個軒轅會的道士,也不便於這麼明目張膽的幫助你們。所以我必須把你們一步步引到我身邊來,讓你們自己來察覺到我的存在,如此一來就變成了你們在找我,而不是我來接近你們。幫你們解去身上的八極印,是要你們欠下我一個人情,我們之前原本就沒有什麼恩怨,我反倒要謝謝你們替我送走了謝冬梅的亡魂。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我一定會根據我所掌握到的線索,尋找到剩下的那個寶物,恰逢你們出現,這也是命中注定了。
我沒說話,胡宗仁問他,那之前那個判官筆,你又是怎麼得到的,你明知道這東西不屬於你,那你為什麼要佔為己有?馬道人哼了一聲說,這種江湖失傳已久的東西,誰找到了就是誰的,你花錢的時候會不會覺得這張錢不是你的而是銀行的?我機緣巧合下得知了白蓮教的傳說,然後費盡心機打聽到其中一個的下落,並且用了一些不怎麼光彩的手段得到了它,到這裡的時候我已經走出去太遠,想要回頭,根本沒有可能,就算得到了當時那個人的原諒,我也無法原諒我自己的行為。與其這樣,我還不如將錯就錯,既然折損了福報,那麼就要讓這些神奇的寶物,來幫助我積攢更多的福報,我這麼做,到底哪裡錯了。再說了,這東西已經脫離了白蓮教這麼多年,誰能得到就是一種緣分和使命,我深信我是那個有緣之人,但是得到的途中免不了要做出一些非自己情願的事情,但是為了尋找到剩下的,我必須把這些情況告訴白蓮教的人,讓他們以全教之力來找尋,比我一個人摸索來得更快,但是憑什麼這失傳多年的東西,他們一句是門派內的寶物,說拿走就拿走?憑什麼?
這個人簡直沒救了,已經被沖昏了頭腦。於是我憤憤的跟他說,但是你知不知道,假如這次不是我們,你會因此害死多少人,讓多少人為了你這一己私慾買單?馬道人昂著腦袋,不知悔改的說,江湖大事,歷來如此,就算免得了血雨腥風,也免不了死上那麼幾個人。如果我最終能夠得到,那這些人死得也算是有價值,至少是沒有白死…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啪的一聲,姚老道人狠狠的抽了馬道人一個耳光,他的手微微發抖,我想如果不是馬道人當著眾人的面承認的話,他絕不會相信自己朝夕為伴的二當家,竟然城府如此之深。馬道人挨了這一巴掌後,腦袋垂向一側,接著摸著自己的嘴角,因為這一巴掌已經讓他嘴角流血。
姚老道人氣得渾身發抖,幾度想要張嘴,但是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也許他這一輩子,只有今天是最丟人的一次。尤其是當著我們這群烏合之眾的面,一群弟子看見他這麼生氣,也都紛紛扶著他,並對眼前的馬道人怒目而視,也許在這群人當中,大多數人對馬道人在這之前還是非常尊敬的,畢竟是二當家,手藝好,輩分也高,至此之後,估計沒人會再瞧得起他了。馬道人卻說,你們大家不用這樣看著我,反正事已至此,我說什麼都沒用了。我自己沒沉得住氣,導致了如今的局面,命該如此,你們願意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胡宗仁走到他跟前,一把抓起馬道人的臉,兩人鼻尖對鼻尖,互相瞪視著,胡宗仁問,我身上的陰人,這筆帳我先放到一邊,你有你的師門,也有你的宗會,如果我要來責罰你,那算是我多管閒事。現在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的師妹趙婧呢?其實我沒想到胡宗仁會在這個時候還想著趙婧,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忍不住偷偷瞄了付韻妮一眼。馬道人冷笑了一聲說,這個臭女人,幾次三番差點壞了我的事,江湖無大小,師門還分長幼呢,要不是當年長輩要我多多照顧她,我才不會讓她跟著我捲入其中。也不知道你們兩個臭小子到底給她灌了什麼迷湯藥,竟然有膽子跑來成都對師兄指手畫腳,如今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活該!
馬道人說道活該兩個字的時候,一副解氣的感覺,但是這個口吻卻讓我開始有些不安,馬道人顯然是個不擇手段的人,但凡阻攔了他的人,他統統都可以除掉,這當中,自己的師妹他肯定也是下得了手的。我們最後一次和趙婧有聯繫,還是她自己給我們發來短信,說受了控制,從此音訊全無,這都一個多月了,我們根本沒辦法聯繫上她。而剛才姚老道人也說先前趙婧來過,但是走了,如果趙婧真是要幫助我們的話,沒理由脫險後完全不聯繫我們,所以我們一早已經料到,可能是馬道人把她給軟禁起來了。但是馬道人剛才說的話,如今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該,這讓我們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於是我一把抓起馬道人的衣服,大聲問他說,你到底把人怎麼樣了你這個畜生,人家可是你的同門師妹!馬道人先是掙扎了幾下,但是我抓得很緊他也沒辦法掙脫,於是他冷笑著說,我反正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如果你想知道趙婧的安危,我只能告訴你她還活著,但是活得好不好,那可就不一定了。我壓著火氣,惡狠狠的對他說,你把人交出來,給胡宗仁下黑手放陰人的這件事,我們就不跟你追究了。這其實是我擅作主張的說的,受害人是胡宗仁,本來該讓他自己來決定。但是此刻胡宗仁卻跟著我說,沒錯,只要你把人安全的交出來,我們的私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我看著胡宗仁,胡宗仁對我點點頭,好像是在說,如果換成他的話,他也會這麼做。實際上咱們大可不必擔心趙婧的安危,不過這太過於自私,也許眼前這群人都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如果趙婧知道了,她一定會非常難過。馬道人聽到我們倆人這麼說以後,似乎是有點猶豫,眼神在我和胡宗仁之間來來回回的閃爍。然後他說,那好吧。她現在在一家賓館裡,我派了人專門看守她,我可以給你們鑰匙,你們拿著鑰匙去找她就行了。
說完馬道人就把手伸到了自己的道袍底下,大約是在左腿的位置,心想這道人東西還藏得挺好,如果有誰想要從他身上偷東西,這道袍在外頭阻擋著,還真是沒辦法。他摸索了一陣後,開始把手慢慢往外拿,在手剛剛從道袍裡頭伸出來的時候,我只看到一絲黃色的光線,就在這個時候,馬道人突然一個閃身,衝到了姚老道人的身邊,左手挽住姚老道人的脖子,右手攥著一根大約筷子那麼長的銅製判官筆,用判官筆的筆尖處死死抵住姚老道人的右側脖子,誰都知道,那兒有根大血管,如果刺破了,不及時救治保準死定。
我們誰都沒料到馬道人來了這麼一出,他抵住姚老道人的脖子,一邊朝著屏風後退,一邊大聲呵斥周圍的人,你們都給我閃開!站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