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台河子
天『色』暗了,不過在這種地方開車確實是種另類的享受,開著開著就會讓人覺得狂放和無拘無束。只是負責後勤的車子上拉著燃油,所以速度不能特別快。國寶坐在頭一輛車子上,左右『亂』看,過了一會兒,他扭頭對我說,三台河子就在前面。
沒有人能在這種地方常年的定居,但當年的西海河工程預算很大,三台河子作為一個中轉站,規模相對來說也不小。可是我們來遲了十幾年,在工程人員撤離的時候,三台河子也被徹底破壞了,地面建築全部摧毀,殘垣斷壁被長年累月的風沙一層層的掩蓋住,到了今天,已經成為一個個在地面上隆起的沙包。
「我靠,『陰』氣森森的。」張橋在我旁邊縮了縮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雖然車窗全都是關著的,可距離那些沙包越近,我就感覺有股涼氣順著車窗的縫隙鑽了進來,讓人忍不住想發抖。
「趕緊衝過去。」張橋在後面對司機說:「一個個沙包跟墳堆似的,這個時候車子要是拋錨了,可就麻煩了……」
話音還沒落,在後面的後勤車呼的就晃了幾晃,被迫停了下來,我們也只好跟著停了。幾個人下來看了看,後勤車出了問題,目前還不知道具體哪裡有『毛』病,不過車子肯定是拋錨了。國寶還有開車的司機看著張橋的眼神就很怪,說他是掃把星轉世的。
在這種地方,沒有後勤保障的話,幾乎寸步難行,我們也被迫停下來,司機湊在一起『弄』車子,檢查了一會兒,說是那根軸斷了。
「還能走嗎?」曉寧皺皺眉頭,這是他的習慣『性』動作,後勤車壞在半路,確實是個很頭疼的問題。
「只能說我們倒霉。」司機很無奈,在他們臨來之前為了保證一路暢通,專『門』把車子的一些部件給更換了一遍,但是剛換的新軸就斷掉了。值得慶幸的是,換下來的老部件還留著,現在更換一下,車子還可以繼續開。
司機在忙活,我們就坐到另一輛車子上,曉寧拿出賴叔給的路線圖,讓我們再藉機熟悉一下,什麼樣的地圖都沒有腦子好用,印在腦子裡的圖才是永遠有效且不會丟失的。看著看著,張橋就犯困了,我把他拍醒,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但丫的『毛』病太多,醒是醒了,又要方便,拉開車『門』蹲下就想解『褲』子,曉寧從後面一腳踹過去,直接給踹趴下了。
「離遠點。」
「又沒有『女』的,一群爺們,至於嗎!」張橋猛然被踹了一腳,也急了,提著『褲』子爬起來反駁,不過他挨過曉寧的揍,曉寧作勢一拉車『門』,張橋提著『褲』子就跑了。
看著張橋跑到遠處的背影,曉寧無聲的看了我一眼:「你帶著他,遲早惹禍,你信不信?」
「沒辦法,他就是大條了點,有時候腦子會『抽』,其實人還是不錯的。」
「你別給他臉上貼金了,你比他也強不到那裡去。」
「同志,你這種立場是要不得的。」我跟他耍嘴皮子,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鬥鬥嘴還可以緩和緊張的氣氛,說實話,三台河子這個地方,尤其是接近後勤中轉站廢墟的這一片,確實有種『陰』森森的氣息。
「算了算了,我還是得『交』代你一些注意事項,鄭童,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僥倖心理,在孔雀河出了點事,最後有驚無險,但西海河不一樣。」
曉寧和我說著話,艾國寶就在前面的副駕駛位上打盹。我不能不承認,曉寧雖然和我年紀差不了多少,但他懂的很多,很多方面的知識是我望塵莫及的,而且他很會講課,每個問題都說的比較吸引人,聽了一會兒,我就投入了,還會提問題和他進行探討。
「先停停。」國寶在前面扭頭打斷我們:「那貨是去拉屎還是拉腸子了,怎麼這麼久還不回來?」
「應該沒事。」我朝車窗外看了一眼,張橋的手電光還在遠處亮著,我覺得是這些天飲食不正常導致他便秘了。
國寶沒再說話,扭過頭嘀嘀咕咕的,這種人的警惕『性』比我要高不知道多少倍,稍有點不正常,他就注意到了。再接下來,曉寧也覺得不對頭,他用對講機跟張橋聯繫,但沒有收到任何回話。
「去看看吧。」國寶拉開車『門』,我們也都跟著下去。手電光在遠處一動不動,這下,連我都感覺出了異樣。
我們幾個加快了腳步,還未真正接近手電光,我就看到,那裡沒人了,張橋剛才方便的地方只留下了手電,人卻不見了。
「人呢?」我求助似的看看曉寧。
「他沒朝去時的方向回來。」曉寧在四周看了一眼:「只有可能是朝左右或者正前方去了,我們分頭找找。」
現場只留下了那支手電,沒有其它任何痕跡,分析不出情況。我們的人不多,只能分成兩路,龐斌和曉寧一路,我跟國寶一路,各自從左右繞一個圈,這樣搜索的視角會比較全面。跟著國寶跑了一段,我看到前面不遠處就是高低起伏的一個個沙包,那種『陰』森的氣息無孔不入,瞬間就把我包裹住了。
「國寶,張橋被誰抓了?」
「我不知道。」艾國寶不回頭,在這一刻,他的神情和舉動完全變了。沒事的時候,他就像個碎嘴皮子的閒漢,但一出情況,國寶整個人就像一支搭在弓弦上的利箭,尤其那雙眼睛,犀利之極。
我們和曉寧還有龐斌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到最後幾乎已經看不見對方,而我跟國寶兩個人也逐漸靠近了起伏的沙包群。
「這去哪兒找?」我看見那一個又一個沙包就頭暈,『陰』森的氣氛中還透著詭異。
「慢一點,慢一點……」國寶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低頭在地上來回的看,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了一行腳印。不過只有一些腳印,我看不出什麼。
國寶蹲下來看了看其中幾個腳印,琢磨了一下,很小聲的對我說:「腳印是同一個人的,只有一個人。」
「是張橋嗎?」
「開玩笑,你能看出是誰的腳印?」國寶『摸』著下巴,說:「42碼的鞋,一米七二到一米七五之間,一百五十斤左右,應該是個男人。」
我真不知道能從一個腳印上看出這麼多的信息,根據國寶分析出來的數字,我覺得那就是張橋的身高和體格。
他一個人一聲不響的到沙堆裡來做什麼?這太反常了。
「腳印沒有斷,跟上!」國寶當機立斷,馬上就順著腳印朝前走。
腳印越來越淡,到最後幾乎看不出來了,不過在腳印最終變淡的地方,有一大片被挖刨過的痕跡,就好像一隻巨大的土撥鼠在這裡打『洞』一樣。一層一層虛浮的沙子都被刨開了,『露』出幾截斷牆的一角。
沙層下的建築是被炸毀的,但這些斷牆之間的縫隙卻顯得很藝術,是一個非常圓的『洞』,目測一下,恰好可以容一個人鑽過去。
腳印就是在這裡不見的,這就說明,腳印的主人從這裡鑽進去了。我很納悶,張橋對於這個事情瞭解的還沒有我多,至於三台河子,也是第一次來,他為什麼要擅自脫離隊伍跑到這裡?
「進去找找他。」我望著斷壁下面那個圓圓的『洞』,心說不管怎麼樣,都不能把張橋給丟在這兒,儘管他有時候做的事確實讓人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