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熟悉的地方
我們大概走了二十米左右,面前的通道發生了轉變,國寶蹲在前面看了一下,說好像是巨大的通風井。這麼巨大的通風井就表明地下肯定有比較大的建築,而且若干時間之前有不少人在活動。
通風井是唯一的路,如果想繼續向前,就必須從這裡走。通風井是傾斜的,坡度很大,國寶就讓我先等一下,他先下去看看再說。
雖然跟國寶認識時間很短,不過我能感覺出,這個人比較厲害,所以他去探路我也放心。可計劃跟不上變化,對於這裡的情況,我們兩個人完全是陌生的,國寶小心翼翼的鑽到通風井裡,感覺一腳踩空了,人一下子收不住腳,呼呼通通就滾了下去。
我心裡一緊張,就犯了個很大的錯誤,國寶滾落下去的時候,我根本就已經拉不住他了,卻還是使勁伸出手,身體全力前傾,想抓住他。我沒有相關的經驗和經歷,用力過猛,不僅沒有抓住國寶,自己反而也跟著就滾下去。
身體控制不住平衡,腦袋被撞了一下,頭頓時就暈了,不過還是下意識的緊緊抓住手電,通風井是漫長的,不止一截,而且坡度越來越陡,最要命的是,可能因為當時爆破的原因,通風井某一段被炸裂了,國寶比我強很多,在滾落中還有敏捷的反應能力,一把抓住斷裂帶的邊緣,硬生生的懸在上面,但我就不行了,想抓卻沒抓住,翻滾著落了下去。
這個落差最少有兩米多,身子平趴著摔下去,疼的要死。而且身體並沒有因為摔了一下而停止滾動,反而滾得更快了。失控,徹底的失控,分不清東南西北,也分不清楚滾出去多遠,就彷彿一個自由落體不斷的運動著。
我完全被摔懵了,連發聲呼喊的機會都沒有,驟然間,我覺得身體猛然一空,再一次狠狠的摔下來,手裡的手電脫手而出,緊接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昏『迷』的時間說不清楚,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手電靜靜躺在不遠處,我晃著腦袋坐起來,一身擦傷,不過骨頭沒事。我抬頭看了看,頓時冒冷汗,頭頂上是一個曲折的斷裂縫,我就是從上面摔下來的,那種高度讓我看著就後怕。
周圍很靜,沒有國寶的影子,我喘了幾口氣,開始大聲喊他,卻沒有回應。我試圖用對講機跟其它人聯繫,不過信號受到嚴重影響甚至被屏蔽了,沒用。我有一點慌『亂』,因為找張橋的時候沒顧得上帶背包,輕裝過來的,給養飲水還有電池什麼都沒有。飢渴可以忍耐,但我想從這裡爬上去,卻沒有任何可能。
聲『波』不知道能在這種曲折的縫隙裡傳出去多遠,不過我接連喊了好多聲,依然沒有人回應我。
最少耗了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情況沒有任何變化,無奈之下,我又一次打量四周。這個地方如同一處被炸塌了的地下工事,部分磚瓦結構,還有鋼筋『混』凝土。我慢慢的走著,慢慢的看,終於,在左邊大概十來米的地方,我發現了希望。那是建築被炸毀坍塌後留下的一層廢墟,順著廢墟爬上去,然後再橫著攀行,就有望回到上面曲折的縫隙裡去。這麼做有點冒險,我卻不能不嘗試一下。
我走到了那片建築廢墟前,用腳在幾塊破碎的『混』凝土上踩了踩,很結實。當我想要開始攀爬時,目光無意中一瞥,看到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是在這一小片廢墟後面的一道『門』,『門』的一大半都被磚頭和『混』凝土塊給蓋住了。不知道為什麼,當我看到這道『門』的時候,突然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確認我肯定是第一次來到三台河子,但我看著這道『門』,卻覺得有些熟悉。
正是這種奇怪的感覺,讓我收回腳,慢慢的靠近了那道被遮掩住的『門』。『門』是鐵的,很厚,沉重無比,負責開關『門』的機械結構估計都銹死了。這麼厚而且沉重的鐵『門』,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這裡可能是個要地。
但『門』是緊閉著的,不要說我一個人,就算所有的人一起下來,也無法把它『弄』開。我想了想,把堵著『門』的石塊和磚頭一點點搬走,這麼厚的鐵『門』,不可能因為爆炸而損壞,不過『門』兩旁的磚石結構應該沒有那麼牢固。
果然,在我清理掉『門』左邊的那些磚石之後,一個很明顯的大縫隙就『露』了出來,灰塵瀰漫的到處都是,光線幾乎都透不過去。我咳嗽幾聲躲到一旁,等到灰塵都落定了,又湊過去。這一次,就看的比較清楚了。
鐵『門』後面,是一條很寬的走廊,但走廊位於地下,看上去就給人一種壓抑沉悶的感覺。而且當我看到這條走廊的時候,心裡咯登一聲,那種有些熟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這種感覺分明是在告訴我,我可能來過這裡。
大腦再一次短路,儘管我覺得這感覺非常無稽,卻還是忍不住努力的回想。事實上,我從小到大的經歷幾乎不用回想,出格的事情我沒幹過,所以我怎麼想,都無法把我和三台河子聯繫在一起。
我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無法戰勝心裡的疑『惑』與好奇,走進了這條寬闊的走廊。最開始的時候,我沒有走遠,就站在走廊的一端,腳步輕輕一動,就產生了一連串的回音,這種聲音空曠,且讓人心悸。我慢慢走了一段,環境就越發清晰,走廊的兩旁時常會出現幾道小『門』,應該是房間的『門』,但『門』上都有鎖,我打不開。
當我走到第七道小『門』的時候,我停下了。這道『門』可能是唯一一道沒有上鎖的『門』,『門』外面裹著一層白鐵皮,我試探著輕輕一推,『門』顫動了幾下,再接著一用力,整道『門』就開了五分之一。
一股陳腐的,帶著時間氣息的味道從『門』縫裡流『露』出來,再加上一片『蕩』起的灰塵,『迷』的我睜不開眼睛。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站在一道這樣的『門』前面,人不可能保持正常的心態和情緒,一種無形的緊張在心裡急速的蔓延。
這像極了某些恐怖片裡的情節。
為了給自己壯膽,我大聲的咳嗽著,然後用力踹『門』,『門』開了一大半,站在『門』口就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景。這是個堅固又簡陋的房間,可能有十一二平米的樣子,裡面沒有擺設,沒有桌椅,只有一張鐵架子『床』,孤零零的擺在房間的一角。
除了一張鐵架子『床』,這裡什麼都沒有,牆壁是白的,被時間所侵蝕,已經發黃,牆皮脫落了很多塊。我看到『床』下面有一大灘血跡,發黑的血跡。血早就乾涸了,但印記卻一直留到現在。
黑『色』血跡,觸目驚心,像一塊抹不去的魔斑。它讓我發抖,連連發抖,心臟和身體一起抖動著。
我的身子晃了幾晃,一把扶住『門』框,才沒有歪倒。我所受的震動太大了,剛剛走進走廊時,那種熟悉的感覺只能讓我覺得自己可能來過這裡,但現在,站在這個簡陋的房間『門』口時,我幾乎無法再阻撓自己的思維,潛意識裡有一種已經確定的概念:我來過這裡,肯定來過。如果不是這個黑暗如牢籠一般的房間給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我不可能記住它,也不可能這麼肯定的認為自己來過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