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我會鑽地嗎?
我再問帕萬,他怎麼都不言聲了。
我覺得最可憐的人就是帕萬了。
某種力量通過一個人的嘴,說出了他自己的死期,還有比這更殘酷的事嗎?
我牢牢記住了這個日子——後天,應該是5月7日。
房車沒熄火,白欣欣一直開著空調,很涼爽。這樣是浪費大家的汽油,不過,沒有人說什麼。
除了帕萬,大家都來了,總共13個人,顯得有點擠。
蔣夢溪穿得整整齊齊,很懂事地坐在角落裡,靜靜地看著我。
我看了看那台電視機,問白欣欣:「它沒再自己打開過吧?」
白欣欣搖搖頭:「要是它再鬧鬼,我就把它砸了。」
周志丹問:「那個余純順呢?」
我說:「他不是余純順,被令狐山識破了,然後跑掉了。」
布布長舒一口氣,說:「我就覺得不可能!」
孟小帥有點失望:「他不是余純順啊!那他是誰?」
我說:「古墓人。」
孟小帥說:「他來幹什麼?」
我說:「他是來殺季風的。」
大家趕緊轉頭看了看季風。
我說:「多虧了令狐山。現在我知道了,他們會鑽洞。」
周志丹說話了:「你從哪兒得到的信息?」
我說:「你不相信我嗎?」
周志丹說:「我就是感覺太玄了。」
我說:「確實很玄。我們最早發現營地有鞋印,找不到從哪來的,也看不出從哪離開的,現在才知道,他們是從地下鑽出來的……」
白欣欣說:「媽的,要是我們有個生命探測儀就好了。帶著條狗,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殺了吃肉了。」
他的話讓很多人都很震驚,紛紛看他。
他就不說話了。
我說:「從今天起,我們最好集中在兩個帳篷裡休息。」
章回說:「周老大,白天你們休息,我放哨。晚上趕路的時候,我在車上睡覺。」
我說:「輪流吧。」
章回說:「不需要。」
白欣欣說:「看來,房車最安全了。」然後他看了看孟小帥,說:「小帥,要不你回房車吧。」
孟小帥說:「不稀罕。」
我說:「白欣欣,其實你該把房車讓出來,讓5個女同胞住進來。」
白欣欣說:「對不起,我沒那麼高尚。」
我不想強求他,繼續說:「我們6個人一頂帳篷,組合一下吧。」
大家簡單商量了一下,最後,我、孟小帥、吳珉、黃夕、郭美、章回一頂帳篷,周志丹、布布、魏早、帕萬、季風、令狐山一頂帳篷。每頂帳篷倆女的。
令狐山說:「我們這個帳篷,我放哨吧,反正我不開車。」
我朝他點點頭。
這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大家下去準備午餐。
我沒提天空可能會轉動的事兒,那是大家最後的希望了。
離開房車之後,我拿著一個工兵鏟,走到了我的帳篷背後,慢慢朝前走。遍地的鹽殼又開始辟里啪啦響著,令人煩躁不安。
此時的羅布泊,溫度絕對在40°之上,我走出幾十米已經汗流浹背了。
我停下來,用工兵鏟挖了挖,鹽殼下邊是一尺多厚的青灰色土層,土層下是潔白的鹽塊。如此堅硬,他們怎麼可能鑽來鑽去呢?
我蹲下來,趴在地上聽了聽,又回頭看了看,帳篷擋著,營地的人看不見我。我鼓起勇氣,放下工兵鏟,笨拙地趴在了地上,兩隻手像老鼠一樣,開始使勁撓土——我想試試,我會不會鑽地。鹽殼太硬了,我的十根手指疼得厲害,只撓出了一些印痕……
突然,有人在背後哈哈大笑,我回過頭去,看見孟小帥站在帳篷那兒,笑得摀住了肚子。
我很狼狽地站起來,拍打拍打身上的土,拎起工兵鏟,朝她走過去。
她問:「周大作家,您在幹什麼啊?」
我說:「我只是想試一試……」
她又一次哈哈大笑:「試什麼?」
我說:「別笑那麼大聲!我想試試我會不會鑽地……」
她接著笑,笑得坐在了地上。
我說:「不許跟別人說啊。」
她伸出手,說:「那你把我拽起來。」
我就把她拽起來了,她突然摟住我,親起來。
我一陣昏眩。
我感覺到了她胸部的豐盈。女人真美好,出的汗都是帶香味的……
幾分鐘之後,我推開了她,尷尬地說:「吳珉……」
她說:「他關我什麼事!」
接著,她順著我的眼光回頭看了看,吳珉從帳篷旁邊露出半個身子,正朝我們看過來。
她理都沒理他,再次抱住了我,親起來。
我像個木頭人一樣站著,眼睛看著吳珉。
他的眼睛裡射出一種奇怪的光,慢慢地移動身子,不見了。
孟小帥再次鬆開我,回頭看了看,然後不屑地說:「不給他動真格的,他會一直糾纏我。」
我說:「你拿我當工具?」
孟小帥說:「嘿嘿,對不起了周老大,只用一次。不過,你剛才那個動作太可愛了。」
我說:「下次要給錢的。」
孟小帥說:「給什麼錢?」
我說:「白用嗎?」
孟小帥笑了:「多少呢?」
我說:「200。」
孟小帥再次哈哈大笑起來:「你把自己當郭美了?」
我趕緊說:「別讓她聽見!」
孟小帥說:「聽見怎麼了?」
我說:「說真的,下次你要付錢了,我保證提供更貼心的服務,還贈送神秘小禮物。」
孟小帥說:「真的?」
我岔開了話題:「你太單純了。」
孟小帥說:「為什麼這麼說?」
我說:「如果,我發現你一個人躲開大家,在地上抓撓,我不會笑的。」
孟小帥說:「那麼滑稽,我笑怎麼了?」
我說:「我首先會懷疑,你是他們的人。然後,我會不動聲色地觀察你。」
孟小帥的表情嚴肅起來:「老實說,團隊這些人,我最信任你。」
我一下有點感動。
在這個特殊的環境中,信任多麼可貴!
我說:「好了,下次我不要錢了。」
回到帳篷裡,我忽然想到,孟小帥突然摟住我的時候,並不知道吳珉會出現,她為什麼親我?
中午,大家吃了點東西,然後都回到了帳篷裡。
我去把季風叫了出來。
我帶著她走到了帳篷背後,說:「你自己小心點兒。」
季風說:「你放心。」
我說:「我不放心。」
說著,我從口袋裡掏出了那把七七式手槍,遞給她:「拿著。」
季風說:「我?」
我說:「我不知道令狐山會不會有變故,你拿著它,要命的時候可以自救。」
她就把手槍接了過去。
我教了她如何射擊,然後叮囑她:「只有兩發子彈,如果對方離你太遠,不要輕易開槍,萬一打不中就浪費了一發子彈。也不要很近地指著對方,防止被人打掉。」
她點了點頭,把槍別在了背後。
我說:「你回去休息吧。」
季風看了看我,說:「你也注意安全。」
我回到了帳篷。
吳珉正幫孟小帥鋪睡袋,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他把孟小帥的睡袋移到了遠離窗戶的地方。
孟小帥說:「周老大,你睡在我旁邊吧。」
吳珉立即把我的睡袋移到了孟小帥的旁邊,誠懇地說:「周老大,這個地方不那麼熱。」
他把自己的睡袋鋪在了孟小帥的另一邊。
大家在睡袋上躺下來,休息。帳篷裡悶熱,沒人睡得著,大家是在等天黑。
吳珉說:「郭美,真的有人追殺你?」
郭美說:「要是沒人追殺我,你給我1000萬我都不來這種鬼地方。」
吳珉說:「你身價多少啊?」
郭美說:「你不知道嗎?」
吳珉說:「我想,應該不會低於5萬。」
郭美冷笑道:「那是我一個包的錢!」
吳珉說:「他為什麼要殺你呢?」
郭美說:「你們男人下面硬的時候心就軟,下面軟的時候心就硬。」
孟小帥一下笑出來:「妹子,我挺你這句話!」
傍晚,天終於不那麼熱浪逼人了,大家開始吃晚飯,每人一包方便麵。季風給我帶來了一捆大蔥,她知道我巨愛吃,對於我這個東北人來說,太給力了,但是晚上開車,車上有她和令狐山,我忍著饞,沒吃。
天黑之後,北斗七星在天上漸漸顯現,大家各自上車,出發。
自從看到余純順的墓碑之後,荒漠上隱隱約約出現了一條路,那甚至不能稱為路,只是一些轍印而已。走著走著,它經常就消失了。
我們的速度太慢了,很多地段甚至趕不上步行,經常有車輛陷住或者卡住。
到了夜裡,我的心裡似乎踏實了很多。大家都在車上,我囑咐過,每輛車都把車門鎖了,那群古墓人就算他們再恐怖,也不可能從汽車底盤鑽進駕駛室吧?
還有,季風在我身邊。
我只有看著她,才會真正的放心。
嬌小的她太堅強了,堅強得讓我心疼。
走到半夜的時候,出現了兩個情況:
第一,天陰了,北斗七星不見了。
第二,前面出現了一片黑糊糊的東西,我嚇了一跳,那片東西高出了地平線,難道我們真正來到了喪膽坡?